翌日,借著湯泉莊子的天時地利和靈氣充沛的環境,言墨和暗影揮舞著銀劍在庭院裏互相喂招比試。

身為最頂流的暗衛,他們但凡是出招便對著命門毫不留情,不消片刻,兩人都是大汗淋漓,有些呼吸不暢。

端著銅盆的春紅站在旁側越看越是心驚肉跳,低聲說,“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下狠手吧?”

“你最近躲避有些遲鈍,是不是體力不濟啊?要不讓夫人給你熬兩貼湯藥,補補?”

言墨調侃地說道,而暗影聽聞氣得將銀劍揮舞的更是獵獵作響,直直對著言墨的眉心刺去。

見他動真章,兩人都是分外留神的應對著,此消彼長的喂招過程中,武藝都彼此精進不少。

李景行從主屋裏躡手躡腳的出來,反手又將屋門給遮嚴,抬頭看著言墨暗影鬥得難舍難分的身影,冷冷道,“手腕虛浮,今日到此為止吧。”

“是。”李景行隨口兩句,便讓兩人立刻收了劍氣。

言墨想要跟他說些昨夜的奇怪事情,卻看李景行低頭望著虎口處極其分明的牙印,癡癡笑著。這份模樣,是跟隨著他多年從未見到的。

李景行揮揮手,讓他們都莫要跟著,更是用能夠使傷口潰爛的藥粉灑在虎口處,像是要留下這牙印的架勢。

暗影盯著他的背影,疑惑的喃喃自語道,“這……難道穀裏真有山神?”

“怎麽住著一夜,都變得神神道道的。”暗影嘀咕著。

春紅踮起腳在他耳邊說,“怎麽?還有誰?”

暗影嚇得一跳,單手扶著心口指著隔壁院落至今都沒有打開的屋門,說,“晨起我見著青鳶躲在屋簷下瑟瑟發抖,說什麽都不肯到屋裏睡。詢問之下,她竟然與我說昨夜,庭院裏的所有樹木的枯枝都像是瘋長似的,想要追著她把她給捆起來。還說池塘邊的幾朵花兒都像是張開血盆大口似的,要吞了她。”

“這怕不是得癔症了?”春紅蹙著眉,覺得有些晦氣,心裏想著可別讓青鳶惹了蘇娘子的清淨。

但言墨和暗影等人是沒有仔細查看過的,庭院裏的樹木實則有移動的痕跡,甚至是有些根植都沒有來得及縮回去。那是昨晚蘇玉動用木係異能以後有些疲憊,來不及做收尾的地方。

昨夜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蘇玉便氣不打一處來,想著要狠狠嚇唬青鳶兩分,迷迷糊糊便做出些舉動來,咬著李景行的手掌就沉沉睡去。

晨起時分,李景行看著像是幼獸似的,咬著他的掌心還流著些口水的蘇玉,心情舒暢。

盯著痕跡,想著有什麽辦法能夠長久的留存下來。這算是蘇玉醋意的體現,可是罕見又難得。

“青鳶姑娘?可是起了?我家主子請您引路去山穀裏轉轉。”

春紅按照吩咐去叫門,心底有著不滿,卻恪守著規矩,客氣懂得分寸的喚著。

青鳶堪堪將屋門給推開,明明昨日將衣衫都給她送過去全新的,可她就像是不懂如何穿衣似的,又酥肩半露,鬢發微垂,媚眼如絲,腳步虛浮的走出去。

這打扮模樣,就算是京城裏的百花樓,裏麵最低賤的女子都要比她穿得多些。

“我……有些睡得不好,這身體都無力得很。”

青鳶繞過春紅,像是有些瞧不起她似的,直直衝著李景行跑去,抬起手肘摸著鬢發就像是要摔倒似的,想要靠在他身上。

這般小算盤自然一眼就被看透,李景行擰著眉,極力忍著不耐煩的情緒稍微側身,跟青鳶擦肩而過,頗為厭惡的拍著衣擺,似乎沾染上的半分氣息都讓他感覺到惡心似的。

這般舉動,讓青鳶也皺著眉。

青鳶自十二三歲起,便從未有過失手。

隻要是男子,無論暮年垂髫還是黃口小兒,都會任由她哄騙,玩弄於股掌之中。可李景行看著她的眼眸並沒有癡狂眷戀,甚至是帶著幾分厭惡。就算是言墨和暗影等人,擺明看起來是護衛仆從,卻都高高在上的看著她。這讓青鳶有些控製不住,反倒是激發了些許好勝心,收斂起太明顯的舉動,在前麵替幾人指路。

像是蘇玉所說,山穀裏的小路眾多,若是靠他們慢慢摸索,怕十天半月都不能掌握完全。

可青鳶想來是對此處熟悉,幾條暗中的小路和隱藏在山野間的湯泉,她都分外清楚。

“前麵有幾棵果樹,我平日就在那裏歇著。”青鳶回眸,故意學著蘇玉的儀態。

李景行對她不感興趣,無外乎是不喜歡世俗外貌。青鳶便學著蘇玉清冽的模樣,可她骨子裏的媚態,倒是弄得四不像,東施效顰般令人作嘔厭煩。

蘇玉對她的種種行為視若無睹,隻看著這處空地,果樹竟然是難得一見的舍利果,地底還藏著許多百年人參、靈芝。也不知是山腳的村民對山神傳聞有所敬畏,不敢上山采摘,還是這些東西真是有靈性,懂得躲避要傷害它們的人。

“春紅,將東西給我……”蘇玉二話不說便拽著裙擺,蹲在地上。

春紅從背著的竹簍裏取出鐮刀和小鋤頭,隨著蘇玉翻弄兩下泥土,生怕觸碰到人參的根部破壞掉它,蘇玉用手挖著泥土,不一會兒就弄得髒兮兮的。

青鳶嫌棄的蹙眉,不知不覺的又靠到李景行的身側,膽子頗大的試圖用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說,“夫人還真是不拘小節,竟然會做這些農事。”

“滾。”李景行壓低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青鳶恍然覺得自己聽錯,不敢相信的看著李景行,那雙眼眸卻又定定的盯著她,分外清晰的說,“若是還想要留著這條小命,就離我遠些。”

青鳶下意識的吞吞口水,倒退兩步,剛才遍體生寒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眼前的人又到底是誰!竟讓她忍不住雙手發顫。

“過來幫忙。”蘇玉將整根完好的百年人參拎起來,對李景行說道。

剛才還如同墜入寒窯裏的李景行,眉眼瞬間融化,聽話的接過人參用袖擺擦拭著,替她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