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暖閣裏情意綿綿,而廂房裏的倆黑衣暗衛麵前擺著瓷盤盛滿花生豆,拎著壇陳年佳釀抬頭望著輪彎月就咕咚咚的喝著酒。
暗流趁夜歸來,一眼便看到這般景象,納悶的揉揉眼睛以為是看錯。
他走到旁側掀起衣擺看著暗影的手臂幾處刀傷,暗影臉差點兒都破了相的模樣,指著酒壺問,“還喝?”
“你也來點兒?”言墨舉起酒壺扔過去,暗流倒是直接接住,索性掀起衣擺坐在旁邊。
三人排排坐倒是道靚麗的風景,多虧此刻是午夜,並沒有人會溜到廂房裏。
不然若是被誰看到,怕是會嚇掉三魂六魄,直接昏厥過去。
暗流納悶的看著兩人的模樣,問,“主子此番受重傷到底是為何,難不成是京城裏的人已經察覺到我們歸來的消息?”
“若是這樣,需要盡快通知周遭埋伏的暗哨,警惕起來。”
“如今皇帝在京城裏是有著些許人手的,可我們都已經暗中控製住,行蹤便是掌握的,又怎麽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
暗流百思不得其解,指著言墨和暗影繼續道,“可你們既然在主子身邊,有危險必定要第一時間衝過去,哪怕是以這副身子去抵擋也要給主子留取些逃離的時間。”
現下看來,言墨和暗影兩人的傷勢倒是要比李景行輕一些,有違常理。
“兄弟,有許多事情,你果真還是年輕不懂……”
言墨語重心長的拍著暗流的肩,搖頭故作深沉的說,“怪不得此事,主子並沒有讓你隨行,否則你肯定會給主子添麻煩,橫生枝節的。”
言墨這般瞧不起人的架勢成功惹得暗流火大起來,頓時擼著袖子就要借著點兒酒氣跟他比試比試。
暗影在旁邊看著兩人的模樣,也趕緊伸出手攔著,塞著兩顆花生豆放在暗流的掌心裏。
“若是主子真遇到危險,我必定萬死不辭也不會讓他受到半點兒傷。”
“可有些時候,是防不住的,也隻有讓主子受傷才能夠逃過一劫。”暗影諱莫如深的提點著,可暗流就是一根筋的木魚腦袋,根本轉不動。
他反倒是想到了另一層麵,壓低聲音警惕的看著周遭,湊近問,“你的意思是,咱們兄弟裏有內鬼?”
暗影和言墨對視一眼,猛地拍著腦門,瞬間也是想不通此人是如何成為李景行的貼身暗衛。
暗影直接將話說白了,“我的意思是,前陣子主子和夫人吵架你可知道?”
暗流點點頭,“吵得誰人都勸不得,主子還為此直接罰我去刷馬廄呢。”
殃及池魚的災禍說的就是暗流。他內心不知道祈禱著多少次,希望蘇玉趕緊原諒李景行,這樣自己才有著幾分好日子過。
言墨看著暗流更是沒有想到其中症結所在,隻能坦言說。
“主子沒有受到危險,是自己用的苦肉計,為的,是能夠讓夫人心疼,從而兩人不必再冷戰。”言墨說罷,暗流愣住有些不敢相信。
苦肉計,要用的那麽逼真麽?
聽聞刀劍可是差點兒逼近心口,差一點兒就會命喪黃泉,若是隻為了哄夫人,也未免太下血本拿性命來搏一搏了。
這想法,暗影和言墨那日隨著李景行到後山時,也是一樣的。
他們甚至是直接出手阻攔,握著已經出鞘的刀劍,搖頭認真勸誡說道,“主子,您切莫要用自己的身子來玩笑。”
“若是真想用苦肉計,我和暗影便也可以出麵,想來夫人不會對我們的性命坐視不理,哪裏就輪到主子……”
“我與她之間的事情,必定要我們解開才好,你們受傷又如何?”李景行抬腳踢開攔著的言墨,揮舞著劍就要戳著心口。
暗影衝過來用手掌將劍握住,看著鮮血流淌下來,說,“主子,即便是您,也不用做到如此凶險,隻需要在手臂和腳踝處劃傷幾道便好,若是流血,夫人就會擔憂的。”
暗影和言墨是不知道蘇玉性子的,李景行卻是知道。
若不是真到命懸一線,她又如何會原諒忘記那些事情呢。
“多說無益,我信她能夠將我治好,你們若是再攔著,便給我滾開到邊陲去打探消息……”
李景行臉色變化,威壓頓時散發出來,惹得言墨和暗影隻能在旁側看著李景行反手用刀劍將自己傷得根本站不穩。
既然主子都已經如此,言墨和暗影兩人也是對著劈砍著對方,弄出鮮血淋漓的狼狽模樣。
所以,那日三人攙扶著回來時,站不穩的樣子並不全然是裝出來的。
“主子說,隻有做真實的才能夠瞞得過去,否則就會被夫人給看穿。”言墨想起來就覺得手臂傳來隱隱的痛。
雖然說蘇玉的醫術了得,可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必定是要修養一陣子才能夠恢複從前的。
“我……最近真是越發的搞不懂主子,為何要做到這副地步。”暗流嘀咕著咬著花生豆,嘎吱嘎吱作響。
言墨望著月亮,枕著手臂躺在木**,說,“我倒是能夠體會一點,江山美人總歸是難選的。”
“像是主子這般,如若說哪日夫人讓他停下,怕是真的會尋一處歸隱深林吧。”
暗影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冷笑著搖頭。
李景行是絕對不會放棄奪權之事的,自古霸權有能者,根本不會在意江山美人,而是兩者都要納入囊中。
李景行便是如此,他是不會放棄坐穩江山的計劃,也自然不會對蘇玉放手。
暗影想著凡事都在胸中自有溝壑和運籌帷幄的主子,深夜裏不由得渾身泛起寒意。
李景行,是很恐怖的人。
隻不過一切都偽裝在那副麵具之下,不被人知罷了。
“你們說,夫人會如何選啊?”
“主子都已經傷重到如此,若是還得不到夫人的支持,豈不是白白浪費功夫,還傷及根本?”暗流烏鴉嘴的說著,頓時惹來了暗影和言墨的白眼。
兩人一人抓著一把花生豆塞進暗流的嘴裏,看著他支支吾吾的被嗆住說不出什麽來的樣子,心滿意足的拍拍手掌,回到屋榻裏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