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外府邸,許慕寒到主院請安順帶著留下用早膳,八仙桌擺放的小菜皆是出自於蘇玉的手筆。

許氏倒也笑盈盈地說道,“妹妹總是這般操勞,改日若是將我們的胃口給養刁,吃不慣旁人做的吃食,該如何是好?明日去給妹妹傳話,她忙著景肆的事情實屬勞累,早膳便不用費心顧著這裏。”

“是,夫人。”丫鬟福身,應道。

許慕寒望著雕花門扇外空曠的庭院,並無蘇玉的身影,忍不住好奇道,“怎沒看見她?”

“我與你說多少次,要喚聲蘇姨!在嵩山無人管你倒是也野慣了,這般沒大沒小。”

許氏抬起手敲著許慕寒的手掌,他吃痛得齜牙咧嘴的握著,滿臉都是不情願,怎麽也不肯開口應。

“小少爺,蘇娘子到景肆去忙,便沒有來同用早膳。”丫鬟見狀解圍的說道。

許慕寒卻更是吃驚,作勢便要離席起身,“那潑婦肯定還等在景肆門外,她怎能就這般大咧咧地去!若是遇到危險可該如何是好?我去瞧瞧,娘,您先用著……”話未等說完,許慕寒便被許氏給拽得踉蹌,重新按在圓椅動彈不得,看著許氏真有些怒意的模樣,不敢動。

“景肆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那刁婦澄清訛詐之事,再沒有去。”

許氏將情況簡單說罷,卻又盯著許慕寒,此刻恍然覺得兒對蘇玉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

“即便是事情未曾處理妥當,妹妹也有著李獵戶去照拂,若是遇到危險,自然是她的夫君出麵擺平,又輪得到你逞什麽英雄?按理說,妹妹是我義結金蘭的人,你是要當成長輩尊稱的,不要給我丟顏麵。”

“你若是覺得在府中閑來無事,便去好好教導琪樹,或是去找狐朋狗友談天喝酒,別想些歪的。”

許氏將話說到此處,也算是提點,畢竟是親生兒郎,總不好太直白。

蘇玉生得清秀絕美,舉手投足間有著令人轉移不開視線的氣度華貴,就算是許氏也不由得被吸引,更何況是剛從嵩山那等全然是道士和尚的堆裏回來的許慕寒。

可這般錯,絕對不能任由發展。

此事蘇玉無錯,也自然是不知情,許氏總不能因許慕寒是自己的兒便去責怪她,也是左右為難。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並未想過什麽,您莫要擔心。”

許慕寒垂著眼眸,又懷揣著心事潦草的吃了兩口,便匆匆離去。

許氏瞧著他的背影歎氣,身邊丫鬟見狀也是替她寬心道,“小少爺如今心性不定,是瞧不出什麽是敬佩,什麽是愛慕的。隻要夫人從旁引導著些,就不會釀成大錯,您也莫要揪心了。”

“但願如此吧。”為人母,誰都不想自家的兒郎走什麽錯路。

員外府邸,許慕寒經過提點心事重重的漫步,竟是無目的到景肆巷弄處,瞧見已然是熱鬧紅火的樣子,哪裏還有蹲在門外的刁婦?可回憶著那日登門,刁婦和夫君依依不饒的架勢,豈是會因為一場夢便作罷?

難不成,背後有著手段更加狠厲的人出麵擺平?

許慕寒的心思是夠用的,思索至此,便也提著劍快步到郊外宅邸,瞧見正套車想要將行囊給搬起來的兩人,快步向前將劍鞘按在馬車上,問,“你們這是做什麽?”

“你又來做什麽,”刁婦這些日子心神不寧,總是懼怕那日戴著金色麵具的閻王爺再回來,思來想去還是要搬離鎮裏才能夠安心,可沒曾想,又遇到這等攔路虎,語氣頓時不善地說道,“那日你將我夫君給斬傷,我還未曾找你索要補償,你還敢登門?”

許慕寒低頭,解開腰間掛著的香囊,從裏麵掏出兩粒碎銀子,扔到車上,道,“可夠了?”

“我隻問你們一句,為何要去澄清謠言?”許慕寒怒衝衝地道。

婦人快速將銀兩撿起來,別在腰間,也有些嗤笑,像是不懂許慕寒如何思索的,說,“那日小郎君衝到我們家中,便是口口聲聲要將此事解決。如今我們夫婦兩人澄清,您又是來勢洶洶的質問,倒是讓我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小郎君是覺得我們澄清太快?”

“你們那日的態度堅決,又為何會在一夕之間陡然更改,定然是有著內情……”

“可否是有人過來,那人是誰?你們若是告知我,這些銀兩也都是你們的。”

許慕寒說罷,將香囊扔到車上,裏麵的銀兩大概也夠夫婦兩人到別處置辦兩進兩出的宅院。可那刁婦隻瞧了一眼,便並沒有半分動容的將香囊還給許慕寒。

“小郎君,那日不過是菩薩入夢,我們幡然悔悟罷了,斷然沒有什麽其他人。”

“小郎君的好意,我們夫婦心領了,這錢財,我們是萬萬不敢拿的。”

刁婦看著重重的香囊,心都在滴血。可想到那日李景行臨走時的兩句話,便知道暗中肯定是有著黑衣人緊緊盯著他們夫婦,哪裏敢隨意張口?怕是未等說出來,這條小命便嗚呼了。

錢財雖然誘人,可保全性命才是重要。

“如今天暗的快些,小郎君莫要耽誤我們趕路了,往後不見……”刁婦坐在馬車,她夫君也快揮著鞭子,馬車木輪便碾壓出些車轍印漸行漸遠。

許慕寒回眸看著府邸,那扇雕花木門沒有被安好,正平躺在地上。

即便那夫婦不說,許慕寒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暗中警告,他邁步到府邸裏查看,並沒有打鬥痕跡,可雕花木門修整過又斷裂的痕跡整齊,若不是內功極強的人是無法做到的。

“我離開以後,他們顯然是將門窗修複過的。”

許慕寒蹲下來,用手輕輕摸著門窗的邊緣,蹙著眉低低說道,“會是誰呢?在暗中保護蘇玉。”

“李景行?”許慕寒忽而想起一道身影,想起那金色麵具下麵淩厲的眼眸,喃喃嘀咕著。

而在此時,許慕寒忽而感覺到背後的樹林裏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猛地提劍回頭,隻看到搖擺的竹林和幾片掉落的葉子,哪裏還有其他的人影?

難不成,是他太敏感謹慎了?從而出現錯覺。

“這不是員外府邸的小郎君麽?到我們這裏可是有什麽事?”附近有路過的百姓見許慕寒,也是親切的開口問道,惹得許慕寒隻能寒暄兩句,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