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算命先生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上班?”我摟著劉雲龍的肩膀,興奮地問道。

“切~連這點小情況都調查不清楚,我這個刑偵專業的高材生,不就白當了?再說了,你又不是什麽高級人物。”劉不屑地曬道,語氣依然還是那麽得哏(指說話火藥味十足、欠抽之類的意思)。

“不走了?”

“咋?又不搶你媳婦兒,我回來你不歡迎啊?”

“哈哈!走,今晚我請客,給你接風洗塵!”我毫不在意,車也不騎了,拽著這個家夥就近找了個飯店。

本來也想把張山叫來一起熱鬧熱鬧,一則是這家夥自從出院到現在快一個月了,音訊全無,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他現在什麽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

再者我也想讓他和劉雲龍認識一下,這倆人都是屬於大大咧咧沒羞沒臊型的,肯定能尿到一個壺裏。

無奈我給這家夥打了好幾遍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打不通。不知道在搞什麽飛機。

沒辦法,隻好我們倆人吃了起來。

劉雲龍這次是學成歸來,被分配在了市局刑警大隊,專門負責各類刑事案件的偵破工作。

當然,剛來的新人沒有辦案經驗,平時也就是端端茶倒倒水,跟著開開會,聽聽老手是怎麽分析案情和抓住線索。運氣好的話,偶爾還能跟著出出現場,負責一下案發後的掃尾工作。

瞅著他那一百來斤,近一米八的電線杆身材,我諷刺道:“就你這風一吹就跑的身子板,還去抓犯人?別是玩鷹的反被鷹啄瞎了眼!”

劉雲龍哪裏肯服軟,馬上就反擊道:“你懂個屁!別看哥瘦,那是一身腱子肉。我可告訴你啊,以後在鄭州老實點,別有把柄落在我手上,當心到時候兄弟反臉不認人。”

“得了吧~你個新兵蛋子,還想上來就榮立一等功啊?說白了,你現在就是那家屬院裏看大門的七十歲老太太。”

“……怎麽講?”

“隻能逮住八十靠上的賊。”

“我靠!老子今天是沒帶槍出來,要不然。”

“要不然怎地?”

“我先突突你十塊錢的!再槍斃半個小時!”

“去!回去拿去!爺在這等著你,小樣~今兒我還就真不信你了!”

“你等著!我告訴你,有本事你別跑!我二十年內不回來找你算賬,我就不姓劉!”

“唉!唉!你回來!把老子錢包還給我!還沒結賬呢……”

“嘿嘿,是不是怕了?怕了就認個錯,哥原諒你。”

“門都沒有,你去拿槍吧!錢包裏沒錢,我這人從來不把錢放那裏頭。”

“……我靠,真一個子兒都沒有?那你整天臭屁踹個錢包幹嘛?”

“嘿嘿,就是防止你這種人的。唉?你不是去拿槍麽?怎麽又坐下了?”

“我吃完再去!槍斃人是個體力活兒,不吃飽不行。你也趕緊的,送行飯不能馬虎!吃飽好上路。來,這盤蔥爆羊肉,蔥都歸你!”

“我靠……”

飯店裏的服務員都一臉驚恐地瞧著我倆。

和劉雲龍吃完飯後第三天,我奉老媽之命,騎車去姥爺家送點東西。

走到地下道時(鄭州一個很有名的地方,就在東方紅影劇院以西,火車站以北幾十米處,上方由於鐵道縱橫,占地極寬,下方的中原路隻得從鐵道下方穿過,形成了一條長達數百米的地下通道。也是鄭州最早的地下通道。),在一排擺攤算命的中間,一個明顯比其他人大上一倍的身影吸引了我。

我把車停在這個人跟前。黑暗中他帶著個墨鏡,頭也沒抬,扯著粗獷的嗓子說道:“施主求緣還是解惑?批八字免費,不靈分文不取啊!”

“批你個頭!”我照著這家夥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戴墨鏡的大個子淬不及防,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見是我,他馬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站起來把我拉到牆角,摘掉了墨鏡。

不是張山是誰?!

“你別讓我穿幫了!還指望回頭客呢!”他背對牆壁,壓低聲音對我說道。

“你就天天幹這個?一把子力氣幹什麽不好?非要搞這套騙人的把戲。”我看見他這副德性,就氣不打一處來,居然在這算命騙錢。

好歹我也是他師叔,今天非得教育教育他。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周易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瑰寶,怎麽能說是騙人的呢?他們這些人能和我比嘛?咱可是打小就搞這個的,他們充其量也就是個勉強能看個一知半解,就出來混了。”說著,他還指向前麵這一排坐在小板凳上,等著給人算命的幾個“半仙兒”。

“那你還帶著個墨鏡裝瞎子,不是騙人是什麽?”我讓這家夥給堵了回去,隻好揪著一點朝死裏敲。

“這叫包裝~你懂不懂?盲人顯得神秘,而且不會泄露客戶的信息,相信的人多。即使客戶知道我們並不是真瞎,也不會在意,至少墨鏡在表麵上是一個心理安慰,可以讓他們有什麽說什麽。”這家夥說得頭頭是道。

“我靠,你這都是跟誰學的?”我聽了哭笑不得,算命的居然在跟我談包裝和消費者心理學。

不過想想也對,恐怕這世上對消費者心理學研究最透徹的行業,就要數這些算命的了,光憑一張嘴,就能讓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深信不疑並且任聽擺布,估計連最偉大的推銷員也做不到。

“喏!就這個孫大哥。”張山指著他位置旁坐著的那個幹瘦的中年人說道。

我扭頭瞅去,隻見這個男人也帶著一副黑超墨鏡,不知道是真瞎還是假瞎。不過我看過去的時候,他的臉正朝向我們這裏。

我瞧著他發愣,這個大叔突然嘴角揚起,朝我稍作微笑,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我徹底暈菜了,哎呀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你就天天幹這個,幹了一個月?”我有點崩潰。

“當然不是,這玩意饑一頓飽一頓的,也就是賺個外快。我白日裏在一個工地上卸水泥大沙,一天管發40塊呢!包三頓飯和住宿。月底帶薪休息兩天,還有獎金!”張山得意洋洋地說道。“在這幹仨月,比我在村裏種一年地賺得都多!”

我算了一下,好家夥!他一個月合最少1200塊錢了,還不帶獎金和晚上擺攤算命的外快。

要知道我這個坐辦公室的設計師也不過才1200啊!

我靠,這日子沒法過了!我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要跟著張山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