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天，是整個泰坦猿族的忌日。
左思思的身軀微微顫抖，眼淚從她眼眶湧出，這一天，她憋得太久了。
她一把扯下臉上的麵具，仰天低聲道：“外公，我的族人們，你們的仇，我已經報了，你們安息，還有幾個凶手的命，這幾天我會陸續送到。”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常三笑說道，“但是你還未完全成長起來，你外公的在天之靈，未必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啊。”
左思思冷冷的看著常三笑，輕哼一聲：“多麽簡單的一句‘不希望我活在仇恨之中’，你被滅過族嗎？你知道那種感受嗎？”
左思思並沒有咆哮，她的聲音很低沉，低沉得可怕。
我理解她的心情，但不能感同身受，畢竟我沒有被滅過族，所以不敢胡亂發言。
左思思突然抬眼，看向洛瑤：“還有你，你爹滅我左家的賬，我也會找他算清楚。”
洛瑤沒有說話，麵如寒霜。
“我現在還要留著命去報仇，所以不能殺你，免得觸發焚九族的魔咒，但可以折磨你。”左思思說著，站了起來，捏著拳頭就要朝洛瑤走過去。
我趕緊拉住她，說道：“我阻擋不了你報仇，但你想要她的命，就要先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嗎？”左思思氣勢全開，抓著我的衣領，“你的方術呢？用出來呀！”
一聲馬兒的嘶吼，常三笑的高頭大馬前腳抬起，重重的落在地上，掀起一股氣浪將我和左思思分開。
“思思，仇恨會蒙蔽人的雙眼，有些事現在該告訴你一些了。”常三笑說道。
“怎麽？你也要為你的好朋友狡辯了？”左思思冷冷道。
常三笑眉頭一皺，沉聲道：“思思，你認識我這麽久，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左思思沒說話，看來她還是很相信常三笑的人品的。
看見左思思的情緒相對穩定，常三笑才說道：“弄左家的，不是洛恒老哥，而是另有其人。”
“誰？”左思思紅著雙眼。
“現在不能告訴你。”常三笑說道，“洛恒老哥當初為了護住左家人去白虎，已經竭盡全力了。”
左思思眉頭一皺：“想讓左家滅亡的人，連洛恒都要忌憚三分？難道是皇城裏的尊者？”
常三笑搖搖頭：“尊者發布暗令，讓洛恒老哥連夜轉移左家，不然左家就真的覆滅了。”
“連尊者都隻能發布暗令？”左思思有些震驚。
常三笑歎息一聲，說道：“皇城勢力，錯綜複雜，尊者雖然實力冠絕，但統治魔域不是光靠武力就行的，有的人，你明知道他是惡人，卻不得不用。”
左思思沉默了一會兒，她低聲道：“我知道了，如果不弄左家，就會出現更大的亂局，所以權衡之下，就隻好犧牲左家，對吧？”
常三笑點頭：“說對了一半，還有一半你暫時還是不知道為好。”
“給我個期限。”左思思說道。
“當你統一北域之日，就是你複仇之時。”常三笑說道。
左思思沒說話，轉身就走。
“你去哪裏？”常三笑攔住了她。
“虎族。”左思思說完，一躍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常三笑歎了口氣：“她還是太急躁了。”
這時候，有一群人朝我們靠近，我立刻警惕起來。
“不要慌張。”常三笑說，“是永夜族的人來了。”
他話音剛落，一群紫色皮膚的人形生物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騎著老虎。
我一看，這永夜族……不就是暗夜精靈嗎？
紫色皮膚，尖耳朵，大多數都是白頭發，偶爾有個綠頭發混在其中。
帶頭的，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性永夜。
“多謝常將軍，還我永夜一個家。”那女領導走上前來對常三笑行了一禮。
常三笑一臉官方的說道：“灰狼一族背信棄義，四處掠奪，天理不容。”
“不管怎麽樣，這次是魔域幫了我永夜族，這是我們的神之草，現在贈與將軍。”永夜女領導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常三笑。
常三笑也不矯情，直接接了過去，說道：“希望永夜跟魔域能做永遠的朋友。”
“永夜一族也是這麽希望的。”永夜女領導說道，“常將軍，永夜剛剛收複家園，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們就先去忙了，永夜的大門，永遠歡迎常將軍。”
常三笑點點頭：“有時間我會去嚐一口你們的井水。”
永夜族撤退後，常三笑把那個盒子扔給了我，說道：“打開看看是不是你們需要的東西？”
當那群永夜族靠近的時候，我就知道盒子裏裝的是永夜草了。
係統雖然不理我，但任務地圖還是很好用的。
我對常三笑道了聲謝，打開給洛瑤看了一眼，這的確就是洛瑤在書中看到過的永夜草。
洛瑤也對常三笑道了聲謝。
“謝就不必了，讓你爹準備好酒好菜，我就要解甲歸田了，到時候找他喝酒去。”常三笑爽朗的說道。
“我爹忙得昏天黑地的，哪有時間陪您喝酒？”洛瑤極少數的笑了笑。
“嘿，你們年輕人一頂上來，我們不就可以休息了嗎？”常三笑說道。
洛瑤一愣，鄭重道：“叔叔說得是，侄女一定盡快讓父親歇一歇，這麽多年來，他太辛苦了。”
“一方諸侯，這活本來就不好幹，要想幹好，更是不易，你父親已經做得很不錯了，畢竟不是誰都能驚才絕豔。”常三笑像是感慨，也像是在說給我們聽。
他最後一句話，讓我明悟了什麽，畢竟不是誰都能驚才絕豔！
洛恒也好，何藏也好，還是皇城裏的那位尊者等等，其實究其根本，他們也是普通人而已。
就在剛才，常三笑也說了，尊者本知道左家不該被滅族，卻還是要下出一步無奈的棋。
說明就算身居高位也有各方掣肘，我們在自己的圈子裏是普通人，他們在他們的圈子裏，也都是普通人吧。
所謂的驚才絕豔，無非就是從這個圈子，爬到了那個圈子而已。
圈子再大，也有個範圍，堅定不移的走，總會到達邊界的。
那時，隻需要隔壁圈子的人招招手，我們自然能輕而易舉的跨過去。
“小夥子不錯，有所頓悟，心境得以淬煉，積跬步至千裏，積小德成大道，有前途啊。”常三笑誇了我一句。
我覺得有些汗顏，這麽淺顯的道理，以前覺得自己是懂的，可就是做不到。
以前每做一件事情總是急於求成，若不能快速達到目的，就總想半途而廢。
我仰天笑了，積跬步至千裏，我悟了。
這一悟，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