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真定大戰(5)
一秒記住,
現在真定那邊該打響了吧,遼東到底該怎麽辦?朱植愁眉苦臉地躺在臥榻上思索著。
按照殘存的記憶,燕軍現在應該對真定發起進攻,而在那個時空,十幾萬討逆軍兵敗如山倒,根本不是燕軍對手。 僅僅憑借著耿炳文的善守,守住了真定。
在朱植的戰略中,遼東永遠充當一個平衡者的角色燕軍勝,遼東軍就進攻;燕軍敗,遼東軍就休息。
在曆史上,這是一場長達三年的戰爭,在此過程中,建文和朱棣多次討價還價,又多次你來我往。
而遼東軍在那時是不起眼的角色,數度入關威脅北平側後,可是在那些無能之輩的率領下,屢戰屢敗,根本左右不了戰局。
現在卻不一樣了,朱植手裏握有十四萬勁旅,這可不是原來時空的烏合之眾,全是經過五、六年戰場經驗摔打出來的老兵,再加上手下那些經驗豐富的將領,這可是隨時可以左右戰局的力量
。
如何運用這樣的力量絕對需要十分巧妙的布置。
如果朱植鐵了心幫朝廷,那麽秒殺朱棣不算難事,隻要趁著南線吃緊的功夫,調動大軍南下,北平肯定是囊中之物。 失去了北平,對於朱棣也就意味著敗亡。
但這不是朱植需要的結果,他絕對沒有傻到不懂得什麽叫唇亡齒寒。 但要怎樣做才能平衡兩麵的局勢呢?
欽差大人黃魁已經滯留在遼東有些日子了,這哥們不說走,朱植也不可能趕人家。
可是人家拿著尚方寶劍呢,雖然與遼東有協定,但朱植知道,南軍很快就會被燕軍擊破,而且接著李景隆這個笨蛋會登場。 他將把南軍五十萬精銳送到北平城下全部葬送。
朱棣一直打到濟南才會停手。 如果這樣的戰局出現,保不齊黃魁會坐不住,催促遼東軍南下馳援。
除了黃魁,還有一個楊文也足夠朱植頭疼的,昨日傳令官回報,楊文率軍已經過了剌魯衛,正日夜兼程南下,最多過二十天就會回到遼陽。 攤牌的日子日益臨近了。
最後一點就是怎樣在眾將眾官員中販賣自己的戰略,經過幾次會議,朱植覺得王府這些官員基本上都是可靠的,但手下的將領卻不好說。
雖然葉旺與楊文已經離心離德,可是他也是遼東軍地核心之一,他是什麽態度十分重要。 如果自己明顯地消極怠工,或者漁人取利,一些將領難免會有別的想法。
正當朱植千頭萬緒想不出所以的時候。 外麵通傳鐵鉉求見。 朱植從臥榻上起來,命人趕緊請進來。 剛起身,鐵鉉和楊榮兩人先後進屋。
本來還期待著鐵鉉帶來什麽好消息,可是朱植把軍報看得頭都大了。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五萬高麗軍向北調動。 準備沿著鴨綠江布防。
李成桂這條養不熟的老狗,竟然在這個時候湊起熱鬧。
朱植問道:“鼎石對此有什麽看法?”
鐵鉉道:“殿下不覺得李成桂動得有些快嗎?”
朱植想著想著覺得不對勁,拿著軍報道:“四哥起事也才一個月,李成桂怎麽會這麽快就做出了反應?莫非這廝早有準備?”
鐵鉉點點頭道:“殿下英名
。 靖難事發,屬下已經命令水師全麵戒備,封鎖了山東與遼東之間的水道,不可能有高麗船隻在大沽上岸。 陸路更不用說,簡直是插翅難過。
按照高麗軍的動員速度,這樣的規模非兩個月不能成事。 因此惟一的解釋是燕逆與李成桂早有勾結。 ”
楊榮一笑道:“不用說,這肯定是那個禿驢地主意。 先圖大寧,然後借助李朝的力量。
無非都是忌憚我遼東抄他的後路,所以才從東西兩方下手,希望能牽製遼東,隻是那禿驢也太小看遼東的力量了?就憑李成桂這個豎子也能成事?”說著,三人都笑了起來。
朱植點點頭道:“是啊,靖難之前,我們是不可能完全斷絕兩地交通。 但現在李成桂已經動手了,我們能有什麽對策?”
楊榮來這一路上都在盤算著對策。 早就有了腹稿。 此時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回殿下,以屬下之見。 李成桂未必真心想幫燕逆。 ”
朱植一仰頭:“哦?快說說!”
楊榮道:“殿下,你看,燕逆叛亂,以一隅而抗天下,明眼人肯定知道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大,朝廷平定叛亂應有把握。
那麽已經求為屬國的李朝怎麽敢逆天而行,幫助沒有前途的叛逆?一招走錯,日後朝廷平定了燕逆,收拾他們易如反掌。 以李成桂之才不可能不明白這個。
所以屬下以為李成桂並不會真心實意。 ”
朱植道:“既然誰都知道四哥抗不過朝廷,那麽為什麽李成桂還要做出這樣一副姿態?”
楊榮道:“這就是李成桂首鼠兩端之處,他或者有把柄握在燕逆手中,或者真想火中取栗
。
其實這樣出兵惟一能達到的效果就是牽製殿下地力量,不讓殿下全力威脅北平即可。 我想作為燕逆也是這樣的打算,隻要李成桂能夠達到牽製的目的,他也就滿足了。
其次,李成桂這樣做並無風險,遼東的戰略重心必定在北平,不可能為他大動幹戈。 即使日後朝廷怪罪於他,他也完全可以胡扯什麽想興兵幫助朝廷平定叛亂。
所以隻要不和遼東打起來,他做地就是無本買賣。 ”
朱植聽得頻頻點頭,剛才還因為左右受困而產生的煩惱,已經消失無蹤,道:“勉仁說得有理,鼎石有什麽主意?”說著又把眼神投在鐵鉉身上。
鐵鉉道:“屬下也同意勉仁的看法,李成桂知道其中輕重,他這樣做,肯定是燕逆許下了大價錢,才出來擺擺樣子。
不過呢,咱們這裏的確難辦,兵力和時間並不足以讓我們給李朝足夠地震懾。 ”
朱植道:“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對於這樣規模的兵力調動無動於衷吧。 咱們現在在鴨綠江一線不過四個衛兩萬人,作為防守一方還是有些吃緊。 鼎石心中有計較了嗎?”
鐵鉉道:“如果我們往東線調兵正好就中了他們的計策,但不調又不能震懾這些蕭小。 我看不如這樣,大寧左衛正在卜將軍率領下補充兵力,按遼東軍製整編。
反正他們想再上戰場至少得半年之後,不如讓他們大張旗鼓向九連城開進,造成一個增兵鴨綠江的假像。
第二步棋,殿下派出一名得力的官員前往漢城質問李成桂,在這個時候向我朝邊界增兵是不是想配合燕逆叛亂。
第三步,王路朝養了這些年,現在也壯得很,手下一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步軍,加上二十艘巡洋艦組成的艦隊,就算顛覆不了李朝,在南邊搞點名堂還是可以的。
殿下意下如何?”
楊榮道:“屬下補充一下,如果能說服黃大人走這一趟,那就更理想了。
黃大人是朝廷派來地欽差,對於屬國發生這麽大的變故,他也應該過問;另外,楊文不日將回遼陽,黃大人如果在這裏,殿下不好做事啊
。 ”
朱植倒是很佩服楊榮這一點,每走一步棋總是琢磨著為下一步走鋪墊,他笑笑道:“鼎石和勉仁的安排甚好,不過我還有個意思,既然要黃大人出馬,那儀仗一定要做足。
要派水師艦隊護送,我看就讓戰列艦第一艦隊走一趟,直接在仁川登陸。 ”
鐵鉉立刻明白朱植的意思,嘿嘿一笑道:“殿下高明,既然如此,那還要在大寧左衛增援,以及王路朝鬧出點事端之後再派人,可能效果更佳。
”任何威懾都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鐵鉉學得很快,朱植和楊榮同時奸笑了兩聲。
……
一條黑色的細線出現在北方的地平線上,然後逐漸變粗,接著就如海浪一般,滾滾而來;隻消片刻,出現在視野之中地人馬越來越多,旌旗遮天蔽日,人嘶馬叫,煙塵滾滾。
終於來了,耿炳文站起來,極目遠眺,整個平原仿佛都被燕軍占領,頗有漫山遍野之勢。 這樣地進軍除了示威並無太多意義,但正是這樣的陣勢震懾著城頭所有將領。
耿炳文立刻傳令,除了早先布置地四個衛,再增派兩個衛出東門結陣,進一步保衛渡口。
過不多時,一層一層的海浪來到距離真定十裏遠的地方停頓下來,然後大軍之中旗號翻飛,黑衣黑甲的騎兵在不同的旗號下分成數個部分,組成四道戰列,步軍則組合成一個一個方陣。
在不同的陣形變幻組合中,安靜的燕軍隻是偶爾發出戰馬的嘶鳴。 等所有部隊布置完畢,陣中隻有獵獵的風聲掠過軍旗,幾萬人的軍隊鴉雀無聲。
連耿炳文也暗暗叫好,這才叫真正的軍隊,燕王果然名不虛傳,麵對這樣的軍馬,難怪討逆軍有任丘、雄縣之敗。 耿炳文向周圍將領朗聲道:“來得好,本帥等候多時了。
諸位,隨老夫去會會他燕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