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篡位(一

夜色深重,總有些人難以入眠。

就在欣妍寢宮院子裏麵一棵大樹上,此時蜇伏著一條蕭索的身影,好像暗夜的精魅般,默默地俯瞰著整座寢宮。

暗沉的夜色掩不住男子精致的俊顏和高冷的氣質,隻是此時略顯焦慮和煩躁。那雙深若幽潭般的眸子,緊緊盯著寢室裏的燈火,直到完全熄滅。

修長的大手骨節捏到泛白,渾身森冷的寒意和殺氣驚飛了樹上的夜鳥,在這冬夜裏更顯寥落。

“爺,我跟您打個賭!顧欣妍肯定不會失身給太子!”身後的一個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爺知道,這個鬼丫頭有的是鬼點子來對付燕鳴!”話是這麽說,可是他緊攥的拳頭卻未鬆開半分。

“既然如此,爺未何還不去安歇呢?”

“你不是也沒安歇?”

“屬下陪著爺!”

“你去陪你懷孕的老婆吧!”

“屬下陪著爺!”

“……”

一陣死寂的靜默,男子緊繃的俊臉終於慢慢和緩下來,眸子裏的冰霜也慢慢融化。很明顯的,他籲出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身後的侍衛無奈地聳聳肩,都說了顧欣妍不會失身,他就是不放心一直待這裏不走。現在熄燈了,寢室裏那麽安靜,可以肯定顧欣妍搞定了燕鳴。否則,孤男寡女幹柴烈火,又怎麽可能這麽安靜。

“爺,可以放心走了吧!”

“走!”

好像兩隻大鳥飛掠而去,空蕩的樹上隻剩樹枝微顫,證明他們曾經來過。

欣妍把寫好的密信用火漆封了,交到春桃的手裏,語氣鄭重地吩咐道:“你一定要親手交到襄王的手裏!假如見不到襄王,千萬別交出去,必要的時候毀掉!”

春桃嚇得麵無人色,顫聲問道:“小姐,你到底想幹什麽呀!”

“別多問!我們主仆是拴在一條繩上的,這件事情關係到我們主仆倆的生死前途,你一定要盡力而為!”欣妍深深擁抱了一下春桃,她知道這個任務十分危險,可是除了她,她真得不敢輕易信任別人!“假如肥姐在就好了!她武功高強……唉,現在沒辦法,隻有你上陣!春桃,拜托你了!”

春桃果然沒有再多問,她含淚看了欣妍一眼,就換上了夜行衣,騎了匹快馬,從寢宮的角門趁著夜色出了東宮。

睡醒黑甜的一覺,燕鳴睜開眼睛頓時被刺目的陽光又給逼得閉上。

“太子殿下,您醒了!”欣妍像所有賢婦一樣站在床前伺候夫君起床。“洗臉水準備好了,起床洗漱吧!”

“什麽時辰了!”燕鳴捶著沉重的腦袋,昨晚好像喝斷篇了!

“回殿下,已經卯時二刻了!早膳備好了,請殿下起床享用!”欣妍笑臉相迎,露出八顆白牙,有點兒像野獸對著獵物露出利牙。

侍婢伺候燕鳴更衣,他兀自昏昏沉沉,腦筋不太靈光。一些令人血脈賁張的片斷在腦子裏麵時隱時現,他好像做夢了,夢見自己登基坐上了皇位,還把兩個政敵弟弟打入死牢,把退位的父皇囚禁起來……

燕鳴站起身,神色還有些癡癡呆呆,昨晚的夢境真美啊!總有一天會變成真的!

洗漱之後,等到早膳端上桌,燕鳴一看頓時沒了胃口。竟然又是油膩膩的滿桌子葷菜,看了都想吐。把筷子一摔,說:“傳膳給魏美人,本宮去她那裏用早膳!”

“恭送太子!”欣妍巴不得他趕緊滾,就等這句話呢!

“哼!”燕鳴對顧欣妍印象極差,好歹昨晚寵幸了她,床單上也有落紅,算是可以跟母妃交差!他一拂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慢走不送!欣妍直起腰身,長長籲出一口氣。這時,春桃從後麵走過來。

欣妍壓低聲音,再次不確定地詢問:“那封信,你確定親手交給襄王殿下了嗎?”

春桃點頭,同樣壓低聲音:“奴婢去襄王府時,王爺還未入睡。他立即就召見了奴婢,親手打開了那封信!看完後,奴婢親眼看著他在燈上燒了!”

欣妍寫的是簡體字,但是相信燕歸應該能看懂大體意思。成敗在此一舉,燕歸,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接到燕鳴傳膳的口喻,魏美人就知道,顧欣妍確實沒有擺放那些百合花。

那些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算是顧欣妍起疑,專門查看那些花也會打消疑慮。問題是,顧欣妍並非對花起疑,而是根本懶得討好燕鳴。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他!甚至,連為了權勢討好他都做不到!

燕錚看中的女子,果然非比尋常!

魏美人吩咐廚房按照燕鳴喜好的口味,做了滿滿一桌子美味的早膳,自己卻打扮得很簡單。

“美人,還是你這裏最好!”燕鳴在顧欣妍那裏過了一夜,隻覺身心俱疲,而且倒盡胃口。最重要的一點兒的是,他明明寵幸了顧欣妍,可是卻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總之,顧欣妍這個女人沒有給他留下一點兒好的印象。如果不是為了什麽天定鳳命,他現在就想把她打入冷宮,再也不看第二眼。

魏美人嬌羞溫順,掩口吃吃地笑著:“賤妾再好,太子殿下也要雨露均沾才好!今晚,該去明珠公主那裏去了!”

“今晚本宮還想在你這裏過夜!”燕鳴迷戀地看著魏美人,色迷迷地道:“還是你最有味道,最讓本宮著迷!”

“聽聞明珠公主姿容出眾,又是鄲國皇室公主,氣質高貴,必然不比尋常官宦之女!太子殿下不必為了一時不痛快,就全盤否決天下佳麗。這跟因噎廢食有何不同呢?”魏美人軟語柔言地勸解道。

燕鳴頓時舒服了不少,點點道:“明珠公主原本該是本宮的太子妃,半路被顧欣妍搶去了,委屈了她!”

聽燕鳴的一番話,魏美人看得出來,他極其厭惡顧欣妍,顯然有重新冊立明珠為太子妃的意思。當下,她嫣然笑道:“既然知道人家委屈,今晚就該去安慰安慰啊!”

“這東宮裏數你最賢良大度,就算來日明珠為太子妃,本宮也不能薄待了你!”燕鳴在心裏盤算好了,等稱帝之後,封明珠公主為皇後,魏美人為貴妃,至於那個顧欣妍,直接打入冷宮!

早膳之後,送走了燕鳴,魏美人立即喊來心腹侍婢,悄聲囑咐:“去跟明珠公主說,本夫人費了好一番口舌才勸說太子殿下去公主那裏安寢。讓公主務必好好準備,別忘了太子最喜歡花兒……”

下了早朝之後,燕秉煬把幾個兒子和一些武將傳到了禦花園裏,提議要玩射箭。

誰都不知道,為何燕秉煬突然有這樣的興致,但都無人敢拂其興。

內監宣布了比賽規矩,說是每人身上解下所佩戴的兩樣物件,或香囊荷包或玉佩汗巾,統統用紅線懸掛在百步之外的樹枝上,由眾人挨個瞄射。射中兩物者過關有賞,射中一物者可以免罰,一物未中者則要認罰。

眾人都有些疑惑,但不能違抗聖命,當下紛紛解下了隨身佩戴之物。多數是荷包香囊還有玉佩掛件等物,這些私人物件多數是府裏姬妾給做的,各有精巧。解下來的時候,不由相互取笑一番。

有幾個太監把眾人解下的物品逐一做了登記,然後用紅繩掛到了樹枝上。

直到這時,燕秉煬突然變了臉色,語氣也變得凝重:“朕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德妃,她對朕說,朝中要起內亂!今日必須請諸位來解下隨身之物,比試射箭。每射下一個都要讓人仔細搜查,方能破解此禍亂!”

德妃就是祈王燕錚已經過世的母妃,生前很得燕秉煬的寵愛,隻是紅顏薄命,早早病亡。

聽到這些話,眾人麵麵相窺,燕錚隻是垂著眼眸,好像在想著什麽事情,對眼前的一切反倒漠不關心。

燕歸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抿了抿唇。隻要把燕錚的生母搬出來,果然很奏效。父皇最寵愛的女子始終都是那個過世的葉德妃,他從來最聽信她的話。

燕鳴眼皮狂跳不止,他感覺今天這件事情有點兒蹊蹺,似乎來者不善。父皇怎麽可能突然夢到葉德妃?估計是他的信口托詞吧!應該是有人在父皇的麵前說了什麽!本能的,他預感這件事情似乎是衝著自己來的!

還不等他渾渾噩噩的大腦理出個清析的紋路來,比射已經開始了。

每人兩箭,負責射中自己的懸掛之物。

先是由那些武將開始,有雙雙射中的,有射中一隻的。射下來的東西,都由太監撿到盤子裏,然後仔細翻檢裏麵的東西。若是香囊荷包就細細拆開,逐角捏了一遍。若是玉佩掛件,也是拿到陽光下反複察看,直到確認無可疑之處才歸還本人。

眾人都漸漸看出來,皇上似乎是得了什麽消息,借著比射之由查看他們隨身所佩之物。難道出了什麽事情?

好在隨著比賽的進行,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那些射下來的物件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有的慶幸自己未在荷包香囊裏麵放什麽違禁之物,有的則有些惶然,因為香囊裏麵有催情之藥……

有問題的香囊被撿了出來,持有那個香囊的武官嚇得麵無人色,連忙跪下,叩頭道:“臣該死,被賤人誘騙,弄了這些東西在身上,犯了重罪,請皇上降罪責罰!”

燕秉煬陰沉著臉,似乎對這些東西也不甚感興趣。擺擺手讓那名武官退下,然後繼續比賽。

武官全部比試完畢,輪到幾位皇子了。除了燕鳴、燕歸、燕錚三位皇子,還有十五歲的七皇子燕翔。

“我先為哥哥們打頭陣!”燕翔初生牛犢不畏虎,再者他的香囊錦袋裏也無甚違禁物,赤子之心,隻覺得好玩。

搭箭拉弓,接連兩箭射出去,連中自己的兩樣物件。

喝彩聲頓時起,燕秉煬原本陰鬱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看著年僅十五歲的燕翔,舔犢之情溢於言表,開口讚道:“老七的箭術越來越精進了,傳朕的旨意,重賞七皇子的騎射師傅!”

太監查看了射下的物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物品,氣氛這才慢慢地和緩。

眾人見燕秉煬總算心情好轉,也跟著悄悄籲了口氣,提著心慢慢恢複原位。

然後燕錚上場,他隻搭了一支箭,尋找好了角度,一箭射中,竟然連中兩根紅線,線上所牽的香囊和荷包同時著地。

喝彩聲頓時猶如春雷陣陣,眾人心悅誠服。放眼整個大燕國,能有燕錚這樣箭術的勇士鳳毛麟角,的確是高手中的高手。

燕秉煬揚起嘴角,眼裏浮起慈愛之色,對托盤拾物的太監吩咐道:“拿來,朕親自查看!”

太監用玉盤把香囊和荷包呈給燕秉煬,他先是掂起香囊放到鼻子下麵嗅了嗅,闔起眸子,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眾人知道燕秉煬最寵愛燕錚的生母葉德妃,此時或許睹物思人,嗅聞香囊想起了從前跟德妃伉儷情深的恩愛時光。

無人敢出聲打擾,直到燕秉煬緩緩睜開眸子,放下香囊,再把荷包拿在手裏。打量了片刻,他便問道。“朕記得你母妃留給你一隻五色梅花的香囊,做工甚精巧,為何沒有隨身佩戴?”

葉德妃早逝,燕錚還未成年,因此,她留給他的繡品並不多,件件都被他珍藏在身邊以作留念。

燕錚沉默片刻,道:“兒臣放在府裏了!”

“哦,”燕秉煬認為他怕丟失所以格外小心收藏,也就不再多問。隻是輕歎口氣,道:“退下吧!重賞!”

燕歸走出來,含笑對燕秉煬道:“兒臣自恃比不上五弟的箭術,就不逞強一箭雙射了!”

燕秉煬讚許地頷首:“能做到不逞強也屬不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燕歸抽出兩支羽箭,搭上弓弦,嗖嗖兩支箭射出,正中兩根纖細的紅線。線上係著的兩件東西落地,一件是九龍羊脂玉佩,一件是繡花香囊。

地上鋪著厚氈,以防掉落的玉飾摔壞。太監連忙拿錦盤盛了,恭敬地問道:“皇上要不要親自過目?”

方才祈王燕錚的物件由燕帝親自驗查,而燕歸身為燕錚的兄長,按理應同等對待。

燕秉煬聞言微微尷尬,其實剛才他是賭物思人,想起了燕錚的母親,才要親自查看那兩件繡品。此時被太監一問,也不好厚此薄彼,隻能順水推舟:“呈上來吧!”

像征性地翻了一下,玉佩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問題,捏了捏香囊,裏麵盛著幹花瓣,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味道很清冽,是燕歸喜歡的薄荷草。

最後上場射箭的人是燕鳴,他顯然有些緊張。輪騎射他遠不及三個弟弟,倒不是說他太不濟,而是三個弟弟,包括還未成年的七弟燕翔,都是射箭的頂尖高手。能夠站在百步之後射中絲線者,甚少有之。

瞄了半天,終於射出兩箭,有一箭射偏,還好有一箭中了,所係之物墜落下來。

太監拾到盤子裏,這次不用請示聖命,直接呈到燕秉煬的麵前。

燕秉煬見盤子裏隻有一物,不由蹙起眉頭。太子論武不及燕錚,論文不及燕歸,論誠不如燕翔,卻占據太子之位。無非因為太後的關係。太子燕鳴的母妃徐貴妃是蕭太後的親侄女。

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表現得太失望,燕秉煬勉強伸出手捏起香囊放到鼻子下,頓時一股濃鬱的脂米分氣息嗆進鼻孔,他嫌惡地丟下,臉色頓時變得不好。

原本龍顏大悅,這突然又陰天,顯然對太子不滿意。眾人連忙屏住呼吸,忙都低了頭。

“哼!”燕秉煬再也忍不住,訓斥道:“你香囊裏麵都放了些什麽香料?這是男兒配戴的香囊嗎?你越來越不自愛!”

平白挨了一頓訓斥,燕鳴很是不滿。他知道父皇對自己不滿已久,但是這好歹當著所有弟弟和武官們的麵,好歹自己是一國太子,竟然半分顏麵都不留。心裏有氣,可隻能忍住,小聲地辯解:“兒臣原本佩戴的香囊裏麵裝的是龍誕香,隻是前日跟人打賭輸了,交換了香囊,沒有及時解下來……”

“你身為一國太子,輕易以隨身之物做賭資,虧你還有臉說出口,父皇的顏麵都要被你丟盡了!退下去!”燕秉煬厲聲喝斥,轉過頭顯然不想再看他。

這時,太監又開口提醒道:“皇上,太子殿下還有一隻荷包未被射下來,要不要呈上來察看?”

“罷了,他的東西朕懶得再看!”燕秉煬拍案而起,準備拂案離開。

燕歸和燕錚幾乎同時臉色一變,他們沒想到最後關頭,燕秉煬竟然放棄查看那隻荷包。

“我幫太子哥哥射下來!”燕翔小孩子心性,好奇那荷包裏麵裝的什麽。不等燕歸和燕錚有所動作,他先抽了支箭搭上弦,“嗖”射過去,同時人也飛竄過去。

“嗒!”荷包墜地之前,竟然被燕翔穩穩地抄在手裏。這引來的眾人又一片喝彩。

雖說這次射箭的距離沒有百步,但也有幾十步。燕翔能在射中了目標之後還能跑過去接住物件,可見他手眼腿的配合得有多麽精確到位。

小小年紀,能夠做到這樣,實屬不易。

燕秉煬原本動怒準備拂袖離去,見七皇子如此爭氣,不由停住腳步。

“父皇,請過目!”燕翔雙後捧著荷包送到了燕秉煬的麵前,稚氣的臉龐帶著崇敬之意。

“不錯,翔兒越來越出息!”滿意地頷首,燕秉煬卻不肯再親自檢驗荷包了,隻對燕翔說:“你瞧瞧裏麵都盛了些什麽東西!”

此話擺明了對燕鳴的失望,覺得荷包裏肯定不會盛什麽令人高興的東西了。

“是,父皇!”燕翔得命,連忙親手打開荷包,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一小瓶潤津丹,一塊嚼剩的擯榔,還有幾塊碎金子,另外有兩張折疊成四方的看起來有墨跡的黃裱紙。“咦,這紙上好像寫了字!”

燕翔展開其中的一張紙,大體瀏覽一遍,神色卻猛然劇變。他有些惶然地望向燕秉煬,就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本能地尋求長輩庇護。可是,隨即,他驚恐的目光卻又轉向旁邊站著的燕鳴,目光就像看到什麽怪物般陌生。

“怎麽了?”見燕翔神情怪異,燕秉煬不由起了疑心,沉聲問道:“紙上寫是什麽?”

“父皇!”燕翔突然磕頭不止,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燕秉煬知道事非尋常,忙命人把那張展開的紙拿過來,他親自過目。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竟然是一道“聖旨”,寫字的人完全以“皇帝”的身份自居,下旨誅殺襄王和祈王兩座王府的所有男丁,女丁則全部沒入官伎。下麵署名燕鳴,還有一枚鮮紅的手印。

這的確是燕鳴的字跡,而那枚手印中間似乎有道傷口,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跡。

“你……”燕秉煬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倒吸一口涼氣,驚怒交迸地望向茫然的燕鳴,厲聲喝斥:“逆子,還不快跪下!”

燕鳴從沒有見過燕秉煬發這麽大的火,惶然下跪,他不知道那紙上寫了什麽,但他從不記得自己的荷包裏麵裝過這東西,顫聲道:“兒臣不知父皇為何龍顏震怒,這紙上無論寫了什麽,都不是兒臣……”

“還敢狡辯!”燕秉煬氣怒攻心,幾乎吐血。他的兒子,大燕國未來的皇帝,竟然如此心地歹毒!還未繼位,就寫下了誅殺了兩位弟弟的聖旨!手足相殘,勢必難免,怎能不令他痛心疾首。“來人,把逆子押上來!”

禦林軍侍衛立刻上前拿下了燕鳴,並且把他架到了燕秉煬的麵前。

“舉起他的右手,查看他的右手拇指!”燕秉煬沉聲命令道。

禦林軍的方統領握起燕鳴的右手腕,迫使他露出右手拇指。隻見拇指上有一道舊傷,還能看出微凸的疤痕。這條疤痕縱貫拇指,跟“聖旨”上印下的手印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