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雲夾起一個蝦餃塞她嘴裏說:“就你話多,給你堵上看你還說不說。”
秋霜美滋滋地咬著蝦餃,嘴裏還那嘟嘟啷啷地說著:“本來就是這樣好不好,我又沒有說錯。”
葉紫雲白了她一眼:“吃東西也堵不上你的嘴,我看你以後嫁人了怎麽辦。”
秋霜一跺腳說:“哼,我才不要嫁人呢。”
葉紫雲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看著她,直到看得秋霜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跑了出去,葉紫雲才哈哈一笑,滿足的放下碗筷。
吃完早點,葉紫雲一時找不到事做,看著忙著收拾屋子小丫環們進進去去,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救回來的清碧可是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招來正在一邊指揮那些丫環幹活的春露問她:“前幾天你和福寧一起帶回來的那個清碧姑娘安置在哪你知道嗎?”
春露搖搖頭說:“不知道,當時一進別院的門,清碧姑娘就被楊管家派人給接過去了,根本不用我幫忙。”
“那你去找楊管家,問一下清碧姑娘被安置在哪裏。”
“小姐找清碧姑娘有事嗎?”
“沒事,隻是把人家帶回來都這麽久了,卻一直置之不理,好像有點不通情理,反正今天閑著沒事,去看看她也好。”
“那好吧,您稍等,我去問問就來。”
葉紫雲無聊地坐在廊下,微眯著眼睛曬太陽,上午微溫的陽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讓人渾身都暖洋洋的,葉紫雲昏昏沉沉的差點又睡著了。
春露過來打斷了葉紫雲的閉目養神。
“小姐,我去找楊管家,下麵的人說楊管家有事出門了,我隻好找了福寧問,他說清碧姑娘當初被楊管家安排在了範先生隔壁的院子‘菊院’,說是為了方便範先生查看她的傷勢。”
“那你問清楚怎麽走了嗎?”
“我曾經去過範先生的院子,清碧姑娘的院子就的隔壁,很好找的。”
“那行,帶上夏霧,我們一起先去範先生那裏看看,再去瞧瞧清碧姑娘。”
“小姐,範先生那裏倒是可以去拜訪一下,至於清碧姑娘那裏,畢竟您的身份,就不用親自去了吧?”
“我們現在在顯國呢,我能有什麽身份,別計較這些,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沒事,去找清碧姑娘聊聊天,打發下時間也不錯啊!”
知道拗不過她,春露隻好叫來夏霧,幫葉紫雲收拾整理了一下,吩咐冬雪指揮她們繼續打掃屋子,就和葉紫雲一起出了“臨雪閣”。
“蘭居”裏很安靜,範先生一向愛安靜,所以近身伺候的人也不多。葉紫雲進去的時候就看見範先生不出所料的,正坐在桌邊悠然自得地自飲自酌。
看著葉紫雲進來,範先生放下手中的杯子問她:“怎麽,女娃兒今天怎麽到我這來了,你身體不舒服了?”
葉紫雲坐到範先生旁邊,提起酒壺,將範先生的杯子斟滿,淺笑著說:“瞧先生說的什麽話,先生醫術這麽高超,可算得上是雲兒的再生父母了,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先生嗎?雲兒現在身體好得很,哪會有什麽不舒服的。”
“你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把把脈。”葉紫雲依言伸過手去,範先生手指搭在她的脈上,閉著眼睛診了一會,收了手,看了看她的臉色,滿意地點點頭說:“看來李錦那小子把你照顧得不錯,恢複的速度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照這樣下去,你痊愈的希望很大。”
葉紫雲聽他這麽說,十分高興地說:“我就說先生醫術高明吧,連我這麽多年的頑疾都是手到擒來,真是要多謝先生了。”
範先生笑著阻止她說:“你也別謝我謝得那麽早,你目前的狀況是不錯,但是還是要小心,要時刻保持愉快的心情,不要情緒起伏太大,還有要嚴格按照我開的方子服藥,不能偷工減料,記住了嗎?”
葉紫雲笑著說:“您放心,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我根本就是想偷懶都沒那機會,一定會按照您的囑咐做的。範先生,你醫術這麽高明,那前幾天送過來住您隔壁的那位姑娘情況怎麽樣了?”
範先生一副“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的表情看著葉紫雲說:“我就說嘛,你今天怎麽這麽好,會想起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原來是為了那個小姑娘啊。你放心,她那點小傷還難不倒我,上幾天藥,靜養幾天就好了。”
葉紫雲討好地說:“我就知道範先生醫者仁心,不可能會見死不救的,再說了這麽點小傷哪能難得了神醫範先生。”
範先生被她說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有些受不了的揮揮手說:“你也別給我戴高帽了,小老兒我在這裏喝酒就不陪你聊了,你還是過去看看她吧,看你們倆年紀相當,應該能聊得來。”
葉紫雲立即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先生您的雅興了。”
範先生端著酒杯擺手:“去吧去吧。”
“菊院”隻所以叫菊院還是有道理的。一進門,滿眼的菊花遍地都是,黃的、白的、粉的、紅的、紫的,一片生機盎然,葉紫雲被這些花朵迷花了眼,驚呼著衝進去,看看這枝,摸摸那盆,嗅嗅花朵,興奮的忙個不停。
葉紫雲的弄出來的響動驚動了屋子裏的人,一個小丫環探著頭看了看,葉紫雲在這個別院裏可是個重要人物,不認識她的少之又少,於是小丫環一看是她,立即跑出來請安:“小姐萬福。”
葉紫雲隻得停下來,問她:“前幾天帶回來的那個受傷的姑娘是安置在這個院子嗎?”
小丫頭恭恭敬敬地一福,指著她剛才跑出來的那間屋子說:“是的,就在這屋裏躺著呢。”
“哦,你叫什麽名字,帶我進去看看。”
“奴婢元兒,小姐請。”
一進門,轉過一道垂幔,清碧就躺在屏風後麵的榻上。
清碧穿著一身寬鬆的棉衣,頭發隨意的披散著。看著元兒恭敬的神情,她就知道葉紫雲在這個別院裏地位肯定很尊貴:“當日還要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隻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辦法起來給小姐請安,還請小姐不要介意。”
夏霧從外麵的桌旁搬來一個繡凳放在榻邊,葉紫雲上前坐下來,示意清碧不用多禮說:“其實我也不是這個別院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就是那天和我一起的那個公子了,我也隻是借住這裏,等到時候你見到他了再跟他道謝吧。”
清碧搖頭表示不同意,說:“小姐也救了我,也是我要感謝的人呀,還有那位跟他們講道理的公子也是啊。”
“哦,你說沈大哥呀,他第二天就來過這裏了,隻是當時知道你剛受傷,肯定需要休養,所以沒有叫你一起出去玩。”
“您這話可折煞我了,我一粗鄙之人,哪有資格跟小姐和公子們一起玩。”
“別這麽說,我聽你的談吐,也應該是斷文識字之人,怎麽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清碧淡淡地一笑說:“其實也沒什麽,隻能怪我命不好。”歎了一口氣,清碧娓娓道來:我本姓柳,家就住在附近一個叫陳家莊的小村子裏,父親在村裏的大姓陳員外家當私塾先生,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收入,加之母親繡得一手好繡活,所以我家的日子還可以,也算得上吃穿不愁,父親從小將我帶在身邊進出私塾,跟著一群富家子弟一起念書識字。
隻是這種好日子在我十歲那年就結束了,那一年的秋天,母親偶感風寒,先前舍不得錢,硬撐著沒去看大夫,結果拖成了大病,冬天的時候就丟下我們父女二人,撒手人寰。
家裏沒個女主人,日子肯定過得很淒涼,在鄉裏鄉親的撮合下,十二歲那年的秋天,父親給我娶了後娘。這後娘真是名符其實的後娘,為人陰險惡毒,經常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當著父親的麵跟我就是一副母慈子孝,背著父親的時候就經常惡毒地咒罵我是個克母的掃把星。
十四歲那年的春天,後娘生了個小弟弟,這下子更不得了,後娘以要照顧弟弟為由,私塾也不讓我去了,一天到晚在家裏指使我幹這幹那,還經常刻薄地不給我飯吃,所以我經常要忍饑挨餓地幹活。父親東家那裏是管飯的,所以父親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事。
今年我滿十六歲了,秋天的時候,後娘居然找個媒人過來,把我許配了村東頭周員外家的傻兒子,剛開始父親和我說什麽也不同意,後來後娘一個勁地在父親耳邊吹枕頭風,說什麽周員外就這麽一個兒子,以後歸天後偌大的家業還不是落在我的手裏,想不到最後父親居然鬼迷心竅的默認了。
後娘怕我逃婚,一天到晚的活也不幹了,天天在家看著我,求助父親無門,我是真的絕望了,本來想著一死了之,可是想到母親如果在天之靈她的寶貝女兒尋了短見,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麽樣,所以我決定逃跑。先是裝著很配合的樣子等她放鬆警惕,終於在前一段時間找了個機會,從家裏偷跑了出來。
可我身上本來就沒什麽錢,沒幾天我就沒錢了,隻好出來找事做,結果就遇到了“倚翠院”那幫不懷好意的人,他們看到我一個人在滿大街的找活做,就上前跟我說他們那裏有份洗碗的活,管吃管住,一個月二錢銀子,問我要不要去。我又沒在外麵找過事做,哪裏知道這些,一聽一個月管吃管住還有二錢銀子,還高興得不得了,以為遇上貴人了,就傻乎乎地跟他們走了。
還好在路上我口渴了,找一個大嬸討口水喝,這個好心的大嬸看我一個小姑娘跟著他們,知道肯定沒好事,就好心地提醒我,說他們是城裏有名的青樓“倚翠院”的打手,肯定是騙我去做那些髒事的,叫我趕緊想辦法跑掉。我一聽嚇壞了,隻好找機會趁他們不注意,撒腿就跑。可我一個弱女子,哪裏能跑得過他們三個大男人,沒跑多遠就被他們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