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玉畢竟還不是太熟悉,聽也這麽一說,葉紫雲微微有些羞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真是的,早知道我剛才就不應該嫌麻煩,換了這身,就不會有這麽多話了。”

李錦知道她不好意思了,於是笑著說:“好了,不說這個了,雲兒害羞了。”看大家精神還好,問葉紫雲說:“雲兒,我們昨天買的那把琵琶呢?現在這陽光正暖和,不如我們去花園坐坐,你彈琵琶給我們聽聽。”

“琵琶在裏麵放著呢,還沒試過,很久沒動過了,都不知道生疏成什麽樣了,等會我要是彈得不好可不許取笑我。”

“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相信雲兒一定會彈得很好的。”

葉紫雲想著昨天才剛剛買了琵琶回來,還沒有時間一試呢,正好今天天氣不錯,去花園裏彈彈琵琶也不錯。於是叫冬雪取了出來,先跟雙文去花園打點,他(她)們三個人隨後就到。

花園的花還是開得那麽燦爛,一片生機勃勃的美景。葉紫雲素來就喜歡蘭花,這會子的蘭花開得正盛,緩步走到一片蘭花中,細細窄窄的葉片青翠欲滴,紋路清晰地從底延伸到莖尖,像是一把把倒插在土裏的綠色小寶劍。有一些淡綠猶青的利劍間撐出一兩朵素白的花瓣,每一朵都隻有三片,還有一些卻是三瓣淡青花瓣間夾三瓣紫斑點花瓣。俯下身來,葉紫雲將鼻子湊到一朵花前,緩緩地閉上眼睛,鼻間傳來淡淡的馨香,多一分即膩,少一分則虛。

沈玉看著葉紫雲一臉迷醉的樣子,走上前去,也俯下身來,輕輕地問她:“看你的樣子,你很喜歡蘭花?”

葉紫雲慢慢睜開眼睛,一臉輕淺的笑意:“怎麽說呢,其實花我都喜歡,隻是對蘭花有稍微多一點點的偏愛罷了。”

“確實,女孩子就喜歡這些美麗妖嬈的花朵,要不然哪來國色天色這一說。蘭花既沒有桂花的十裏飄香,也沒有出水芙蓉那帶著水氣的清香,也不會是夜來香夜幕中襲來的陣陣濃香,很適合你現在這身素潔的裝扮。”

葉紫雲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紅了臉,邀他一起去亭子裏。倆人起身一起隨李錦來到望月亭,大家寬坐片刻,葉紫雲就喚人來準備,淨手後,抱著琵琶端坐在凳子上,衝李錦和沈玉嫣然一笑說:“不知李大哥和沈大哥想聽什麽曲子?”

李錦率先說道:“隻要是雲兒彈的,隨便哪首都可以。”

沈玉看著滿園的秋色說:“現在雖已是深秋,可這滿園的繁花似錦卻一點也不比春光遜色多少,要不雲兒就給我們來首《陽春白雪》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獻醜了。”葉紫雲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於是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樣清脆的聲音在倆人耳間縈繞,倆人都沉醉在這美妙的樂聲之中。

沈玉輕輕閉上眼睛,一副冬去春來,大地複蘇,萬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映入腦海。

一曲終了,沈玉鼓掌叫好道:“果然是好曲,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鬆明快。彈奏的人更是妙人,將這份春色更是演繹得淋漓盡致。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對站在亭子外麵的雙文說:“勞煩你準備筆墨。”

李錦示意雙文快去,轉頭對沈玉說:“看來沈玉是有所領悟了?”

沈玉哈哈一笑說:“領悟不敢說,隻是如斯佳人美景,空負歲月實在可惜,何不作畫留存,留做日後時時欣賞,豈不妙哉妙哉!”

葉紫雲將琵琶交給一邊的冬雪收起來,自己坐在桌邊喝茶休息一會。

雙文很快拿來筆墨紙硯,一切鋪排就緒,沈玉上前,選了一枝狼毫小楷毛筆,蘸滿墨汁,提著筆站在宣紙前,沉吟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就在紙在揮毫潑墨起來。

沈玉一蹴而就,一盞茶工夫過後,放下筆,一副《美人聞香圖》躍然紙上。

李錦和葉紫雲都站起來,走到桌邊欣賞起來。沈玉畫的赫然就是葉紫雲進花園時俯身輕嗅蘭花時候的場景,美目微閉,一臉陶醉,白暫的脖頸弧度優雅地向前微伸,纖纖玉指小心翼翼地扶著一朵蘭花,小巧的鼻尖輕觸潔白的花朵,整個畫麵看上去謫仙一樣美麗。

李錦看沈玉畫功如此了得,也有心要跟沈玉一較高下,不能讓葉紫雲認為他隻是一個除了隻會做生意、別的什麽都不會的市儈商人,於是說:“沈兄果然不俗,一副《美人聞香圖》畫得如此出塵,隻是如果再配上一首相得益彰的詩會更好。”

沈玉一拱手說:“如不嫌棄,就請李兄不吝賜教。”

李錦也不客氣,微一沉吟,提起筆就在畫的左上角提了一首詩。沈玉看完讚歎道:“和李兄這一手筆力遒勁、姿態優美,如行雲流水一般的行草比起來,我這副畫的功力可就顯得遜色多了。”

葉紫雲聽沈玉這麽一說,也走上前去一看,不禁感歎道,想不到這李錦除了會做生意外,一手字寫得還真是不錯,寫的是蘇東坡的詠蘭詩:春蘭如美人,不采羞自獻。時聞風露香,蓬艾深不見。丹青寫真色,欲補離騷傳。對之如靈均,冠佩不敢燕。看完微微笑著對倆人說:“一個丹青了得,一個書法大家,都不錯,隻可惜我一個小女子卻是什麽都不會,哎……”

李錦哈哈一笑說:“誰說雲兒什麽都不會了,琵琶雖然不能說彈得天下無雙,但至少也算得上世間少有,我倒是認為這景美,意境美,人更美,不知沈兄意下如下?”

沈玉笑著回他:“一點不假,確實如此。這副畫也算大功告成了,反正我今天還要回城,那我就帶回去,先找個好師傅把它裝裱起來再送給雲兒如何?”

李錦本不想同意,想自己親自去,可葉紫雲倒是很幹脆地就答應了,弄得李錦隻好同意。

日頭稍稍西斜,沈玉起身告辭:“今天已經叨擾一天了,累及李兄和雲兒下午都未歇息,還請兩位原諒則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先行告辭了,在此要多謝李兄和雲兒的盛情款待,令在下今天身心愉悅,隻覺時光易逝。如不嫌棄,在下改天親自上門來請二位去我府上一聚,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

李錦一拱手說:“沈兄客氣了,有機會,我一定和雲兒一起去府上拜見令堂大人。”

直到看到沈玉帶著幾個隨從縱馬離開,李錦才和葉紫雲回轉。一安靜下來,葉紫雲才覺得有些累,跟李錦說了一聲,就徑直回臨雪閣趕緊休息去了。

葉紫雲要回去睡覺,李錦當然不好再繼續跟著過去,隻好回自己的聽風樓。剛收拾完,李錦正準備褪了衣裳也躺下來睡一會,就聽外麵雙文在稟報:“爺,楊管家有事想見您。”

李錦隻得重新係上扣子,就坐在床沿衝門外說:“楊叔進來吧。”

楊管家進來,看李錦並沒在外室,徑直走到裏麵,看到李錦就坐在床邊,於是走到他麵前恭敬地說:“爺,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要跟你說一聲。”

李錦有些詫異地望著他說:“什麽事不對勁嗎?”

“是的,是暗衛的趙隊長來跟我說的。”

“有什麽事坐下來慢慢說。”

楊叔找了個凳子,坐在李錦下首才開始說道:“前段時間趙隊長來跟我說,他發現有一夥人似乎在跟著您,隻是跟了一次就沒再出現過,當時我以為是誤會,也許是弄錯了,就沒太在意,可是昨天他又來回報說,那一夥人昨天又跟著您進城了,我才覺得可能有些不對,想了想還是來跟您說一聲。”

“他們有什麽動作沒有?”

“那倒沒有,他們每次都隻是遠遠的跟著,人不多,也就四五個人的樣子,但兩次都不是同一批人。”

“不是同一批人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一夥的。”

“趙隊長說他們的穿著打扮和行事習慣一樣,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夥人。”

“那趙隊長有查到他們的落腳點嗎?”

“還沒有,他們的人都很警惕,我們的人稍微一靠近,他們就不見了,這次要不是你在街上出手教訓那幫人,他們靠得太近了,我們才能肯定有人跟著您。不過據趙隊長說那夥人應該沒有惡意,看他們的行事特點好像是在保護什麽人?”

“保護什麽人?”李錦摸著下巴分析道:“這幫人不是我們的人,又是在保護什麽人,那就應該是我附近的人?趙隊長有沒有上一次發現那夥人是什麽時候?”

“就是上次您陪葉小姐出去選衣裳料子那天。”

“那天在我附近的除了雲兒,好像沒有什麽別人,他們是一路跟隨?”

“是的,直至出城才會離開。”

“昨天也是我陪著雲兒出去,兩次都是我跟雲兒一起出門的時候,都有雲兒在場,難道他們要保護的人是她?可是我當初她大哥走的時候不是已經帶走了所有的侍衛嗎?”

“我也覺得奇怪,照理說他們的人全都走了,怎麽還會有人來保護葉小姐呢?如果真的是當初葉公子留下的,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