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搖搖頭說:“今天不是這件事,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先解決才可以,別站在這裏說,走走走,先去你的臨雪閣再說。”
葉紫雲一邊走一邊琢磨,好像除了這件事外,沒別的事了吧。看著她低著頭在那瞎琢磨,李錦跟在她身後也不說話,隻是時不時的提醒她小心腳下。
跟著葉紫雲進了樓上外間,李錦坐在書案後麵的椅子上看著她不說話,葉紫雲隔著書案坐在他對麵,冷冷的盯著他說:“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我們還有什麽別的事,說吧,什麽事?”
李錦微笑著說:“小丫頭,你記性可真不怎麽樣啊,答應我的事這麽快就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葉紫雲有些不耐煩了,橫了他一眼說:“有話直接說,別考驗我的耐心,最後再問一次,你倒底說不說,不說拉倒,我還不願意聽呢。”
這脾氣,一點就爆,李錦好笑的看著她,斯文地開口道:“在來時的馬車上你可答應過我要分我點茶葉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了,你不會忘得這麽幹淨吧?”
葉紫雲帶著不屑的語氣說:“堂堂一個‘運通錢莊’的東家--李大公子,居然對小女子這一點點茶葉念念不忘,說出去也怕人笑掉大牙。”
李錦才不管她語氣裏的嘲諷意味,滿不在乎地說:“此話差矣,君子要言而有信,我這是在幫你維護你的好名譽呢,怎麽能說會讓別人笑掉大牙呢?難不成你想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葉紫雲看他一臉的嘻皮笑臉,恨得牙癢癢,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我呢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子,小人不小人的我倒是不在乎,隻是懶得看見你這種人。”吩咐外麵的秋霜:“去,把我們帶來的茶葉‘日鑄雪芽’給李公子勻一些過來,讓他帶回去也嚐嚐。”
李錦阻止正準備去拿茶葉的秋霜:“其實現在都在別院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了,就別分那麽清楚了。”
葉紫雲聽他什麽你的我的說了一大通,錯著牙說:“什麽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搞清楚了,你的是你的,我的還是我的。”
李錦有意曲解她的意思,“對對對,雲兒說得對,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葉紫雲怒了,提高音量問他:“你究竟想要怎樣?”
看著自己激怒的葉紫雲一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的囧樣,李錦有些小得意地說:“其實很簡單,你讓她們泡一壺來,我直接在這裏喝就是了,不用拿來拿去的這麽麻煩了,順便我還能陪你聊聊天解個悶不是?”
葉紫雲徹底不想理他了,想著這人太討厭了,直截了當地說就在這裏喝不就完了,非要繞這麽大個圈子,氣得人邪火隻往上竄啊!想著快點給他弄點喝了趕緊打發他走人,催促秋霜趕緊上茶,自己則從書案上隨手抽了本書低頭看了起來,打算徹底無視他的存在。
李錦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茶”,等秋霜上了茶,示意她退下後,端起來呷了一口,開口對坐在對麵專心看書的葉紫雲說:“雲兒,別看了,你看茶都泡來了,我一個人喝多沒意思,陪我聊聊。”
葉紫雲想著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就那個不達目地誓不罷休的勁頭,想來當他不存在是不可能的,隻得放下書,抬頭幽幽地說:“你想我陪你聊些什麽呢?”
李錦一時也找不到話題,“隨便聊聊唄。”
葉紫雲白了他一眼:“是你要找聊的,當然你說我聽了,說吧。”
李錦努力的想話題,轉著頭把屋子看了一圈問她:“怎麽樣,這裏住得還舒心吧?”
提到這個葉紫雲想到一個問題,“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沒有兄弟姐妹的,而且聽你家下人的語氣你也沒有未過門的媳婦,可看我現在住的這臨雪閣,花紅柳綠的擺明就是女子閨閣的裝飾,這裏麵有什麽緣故嗎?”
這個臨雪閣本來就不是他的主意,是楊叔在他十五歲那年新建的,就是為了給他以後未過門的媳婦特意準備的,兩人未成親之前以備不時之需,臨雪閣和聽風樓之所以挨得這麽近就是為了方便以後,兩人如果成了親,直接將中間的圍牆拆掉,將聽風樓布置成新房,臨雪閣則改成書房。可自從這臨雪閣建起來之後,李錦一個相中的女子都沒有,楊叔那個急呀,簡直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於是心生一計,天天在李錦麵前安排人收拾臨雪閣,囑咐這個吩咐那個,弄得動靜大得很,無非就是暗示他是時候娶妻生子了。可李錦倒好,一天到晚漫不經心,根本不把這事放在心下,隨你楊叔怎麽折騰,就一個字“裝”。
最先“裝”不下去的是楊叔。他實在是等不起了,眼看著公子都二十了,尋常人家的少爺公子這個年紀兒子都抱上了,自家的這位爺還一個人樂顛顛的滿世界亂轉,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那個急喲,到處找媒婆托人相親,安排各種匪夷所思的“偶遇”、“英雄救美”的戲碼,直鬧得各個別院雞飛狗跳,他家這位爺照樣形單隻影一個人。
有一段時間楊叔嚴重懷疑這位爺是不是個傳說中的“斷袖”?最初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嚇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整個夏候皇族就剩下這一根獨苗了,如果他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的話……這個後果太嚴重了!後來/經過長時間的仔細觀察,楊叔發現這位爺雖然不上青樓找什麽頭牌、相好,但也沒有見他去找過什麽小倌、伶人,雖然從未有女子上門來拜訪過,但也沒有見他往家裏領什麽男人回來,證明自家這位爺在那方麵還是正常的,隻是他這總是沒有心儀的女子確實有些傷腦筋。所以對於這次葉紫雲不偏不倚的撞上來,雖然純屬“意外事件”,但也著實讓楊叔有些興奮異常,更讓他高興的是自家這位爺好像對這位小姐特別上心,看來是動了心了,幹脆直接就把葉紫雲安排到了這間給爺未來娘子準備的院子裏來,就是要告訴李錦一定要把這位小姐娶進門來,為夏候家族延續香火。
楊叔的真正意圖李錦一眼就看穿了,但真實的原因他根本就不能說出來,李錦嗯嗯啊啊的答不上來,琢磨了半天想了一個很是蹩腳的理由:“這臨雪閣一聽就像女子的閨房,當然布置成這樣了。”
葉紫雲看著他,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拉長聲音“哦”了一聲,看著他不說話。葉紫雲從心底裏認為這臨雪閣大概就是李錦什麽青梅竹馬的閨房,看樣子李錦是不想繼續解釋了,她也就不再追問,免得到時候說不定又問出個什麽傷心過往來就不好了。
李錦要是知道她現在腦子裏是這樣想的,他一定會後悔死,與其讓她這樣誤會,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她真實原因更好。
李錦嘿嘿一笑轉移話題說:“你平時都不出門,那你一天到晚的做什麽打發時間呢?”
葉紫雲說:“我能做什麽,琴棋書畫唄。”
“那你豈不是很悶?要不哪天找個時間來聽聽你彈彈琴,陪你下盤棋什麽的?”
“琴和棋水平一般,我倒是更喜歡彈琵琶。”
“那要不你現在就彈來聽聽?”
“我出門是來看病的,哪帶什麽琵琶了。”
“這樣啊,我這也沒有這個,那今天就算了,等哪天我陪你去尋個好的來,再來聽你彈。”
“那就用不著了,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精神,提不起那個勁來,還是不彈算了。”
“你不想也沒關係,那我以後天天來你這隻是陪你喝茶、聊天解悶也可以。”
“你都回來幾天了也沒看到你做事,你不是有很多生意要管的麽,你都不用去鋪子裏看看的,你這樣天天不管不顧的就不怕出事?”
“哪裏會有什麽事,那些人都是父輩時就一起打拚的,放心得很。再說了,我前段時間受傷了還沒完全複原呢,總得要調養一段時間才能出門吧。我也就在家歇幾天,過幾天就要開始去鋪子裏看看了。對了,過幾天我出門帶上你好不好,你順便出去走走,你總是這樣天天待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出去稍微走動走動應該沒壞處。”
“我倒是想出去,可這得問範先生了,隻有他允許了我才能出去,不然偷著出去被發現了可就是有一次沒二次,那就慘了。”
“這還不簡單,我等會在你這吃完午飯後就去找範先生,問他以你現在的情況適不適宜出門?”
“啊,你連午飯也要我這裏吃啊!難道你院裏沒有準備午飯?”
“那倒也不是,隻是我一個人回聽風樓吃飯多無趣,還不如在這裏陪你吃飯呢,難道你一個人吃飯不悶嗎?”
葉紫雲認命了,心想反正這是人家的地界,人家想在哪吃飯是人家的自由,而且好似跟他一起吃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就不在乎再多這一頓飯了。點點頭說:“確實有些悶,那你和我一起吃飯吧。”
李錦一招手,立在門外的雙武躍了進來,問李錦:“爺,您有什麽吩咐?”
李錦摸著下巴說:“你去跟楊叔說一聲,以後我不在聽風樓用飯了,讓他把我的飯以後都擺到這裏來。”
雙武應了“是”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