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聽風樓裏來來往往的小廝打碎了一室寧靜,李錦熱情的將葉析澈和範先生迎進外室,主賓就坐,李錦端起酒杯,對李錦說:“倉促之間,準備不周,還望賢弟能見諒。”
葉析澈也端起酒杯調侃他:“李兄請範先生和我來不是為了說客氣話的吧?”
李錦哈哈一笑:“哪裏哪裏。略備薄酒,不成敬意,來來來,在這裏先預祝賢弟一路順風。”
範先生一進門就被那幾壇“女兒紅”勾了魂了,這會子哪還有心思聽他們倆在這酸文假醋的瞎客套,盯著杯子裏的酒咽了咽了口水說:“哪來那麽多的廢話,不就來喝酒的麽,來,幹了再說。”一仰脖子酒全數入口。
李錦和葉析澈看著範先生這副“好酒如命”的模樣,爽朗的一笑,一起說:“先生說的對,來來來,幹了。”
葉析澈端起壺給範先生和自己斟滿,端起杯子來敬他:“先生,在下明天就啟程回去,小妹的病屆時就要全仰仗先生您了,我在這裏就借花獻佛敬您一杯,一切就全拜托先生您了,在下在這裏先幹為敬了!”
範先生也不跟他客套,和他一起喝幹了酒,咂咂嘴說:“你也不用拜托我,反正我要是一天不醫好你家那個小姑娘,這位李爺就一天不會放我離開。”心想,反正我也不白醫,有好處拿的,就是為了那些酒,想不盡力都不可能啊。
聽他這麽一說,李錦有些不好意思了,幹笑道:“哪有先生說得那麽嚴重,雲兒可是對我有大恩,更何況我當初可是答應過伯母和賢弟的,不醫好她我於心不安啦。”
範先生白了他一眼,心裏腹誹:少跟我這裝,你小子打的什麽算盤我還不知道,就搞不明白了,明明喜歡人家,剛好人家母兄都在這,跟人家直接提親不就好了,幹嘛搞得這麽複雜,範先生糾結的直揪胡子。
葉析澈看範先生在那裏一個勁的扯自己的胡子,一臉的痛苦表情,以為他在煩惱李錦的話,勸慰他說:“先生也不必太過執著,李兄也是為了當初對我們承諾,所以想讓先生您盡力為雲兒醫治,才會有如此一說;退一萬步講,如果雲兒此生真的無法痊愈,也隻能說她命該如此,怪不得先生的。”
範先生就知道他想岔了,趕緊解釋:“葉公子盡管放心,令妹的病痊愈希望還是很大的,隻要調理得當,總能好起來。”
葉析澈鬆了一口氣,既然範先生這麽說看來把握還是很大的,心情輕鬆了很多,“範先生的醫術那是鼎鼎有名的,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千裏迢迢地過來找先生了,既然先生如此說,我也就放心了,一切就有勞先生了。”
範先生苦惱的根本不是這麽回事,他是在擔心李錦對葉紫雲的態度,看在老友的麵子上,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要幫他一把,於是有意把的話題往葉紫雲身上引,說:“我看小姑娘也已經及笄了,不知道她的婚事你們作為父母兄長的是怎麽打算了?”
葉析澈確實有些頭疼這些事,說:“當初我們出門的時候,父母也曾商量過此事,本是打算這次將雲兒的身體治得差不多了,回去就給她訂親,可先生說她的身體底子薄,至少三年內受不得懷孕生育之累,母親也在為此事煩惱呢,這些事又不能跟雲兒說,怕影響她的心情,會耽誤治療。母親目前最擔心的就是在這三年之內,如果雲兒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要是對方心甘情願等她個三年兩載的倒也罷,可如果對方不能等呢,又怕雲兒愛得太深不舍得放手,到時候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這事又不能明著跟雲兒說,雲兒這麽大了,又不可能再象小時候一樣把她關在家裏,限製她跟所有人接觸的機會,雲兒又是個跳脫的性子,現在她隻要身體好一點就想著出去玩,這一出去機會就更多,目前母親很擔心,所以想的是盡量減少她外出的機會,等她安然渡過這三年調理時間立刻給她安排親事。”
範先生也沒辦法了,這事還真不好說,看了李錦一眼,意思你自己看著辦吧,我管不了了。
李錦也覺得這是個問題,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想這麽個破點子了,直接跟雲兒說了得了,也好過現在這樣抓心撓肝的吊著難受。可現在已經這樣了,招認自己撒謊是行不通的,看來隻能見招拆招了,很義氣地對葉析澈說:“賢弟放心,不是還有我呢,怎麽說也不能讓雲兒白叫我一聲大哥,至少她在我這裏這段時間我負責看好她,伯母說要限製她外出的時間,其實也沒有那個必要,她想出去玩就讓她出去,畢竟她心情好對身體有好處,隻要在她出去的時候有人陪著就行,最好是能擋住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愚兄我雖然算不上絕世高手,對付個三四個人還是不在話下的,反正最近一段時間我也沒什麽事,就讓愚兄陪她一起去出去玩好了,我就不相信還哪個不怕死的敢上來挑事。”
葉析澈一聽李錦願意幫忙,自然萬分的願意,十分感激地說:“李兄,這樣一來真的是不知道給你添了多少麻煩了,如今連雲兒的親事都要你來操心,想想真是過意不去。不過就如你說的,就看在雲兒也叫你一聲大哥的麵子上,你幫她把把關也使得。”
以後總算是可以明正言順的帶著雲兒出門了,李錦那個高興勁,咧著嘴笑道:“賢弟放心,我這個做大哥的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好雲兒的。”
範先生舉著杯子,遞了個眼色給他,一副你終於得逞了的神色,對葉析澈說:“葉公子盡管放心吧,現在她的病情有我看著,而起居方麵有這位爺看著,算是麵麵俱到了,你可以放心啦。來來來,喝酒喝酒,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不醉不歸啊!”
解決了一樁大事,葉析澈也放鬆了心情,和倆人一起放心的豪飲起來,席間推杯換盞好不暢快,直喝到月已西斜,才在下人的攙扶下各自歪歪斜斜回去安歇。
李錦被小廝叫醒的時候頭疼欲裂,捂著頭在床上滾了幾遍才磨磨蹭蹭起來,知道肯定是昨晚酒喝多了,宿醉得厲害,一邊立著的小廝雙文和雙武趕緊上前扶住他,一邊幫他更衣一邊問他:“爺,頭疼得厲害嗎?要不我去給您煮碗醒酒湯來?”
李錦瞪了他們一眼:“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酒早醒了,還喝個什麽醒酒湯,去,弄點涼的水來,給我洗洗臉就得。”
雙文立馬不同意了,不悅地說:“爺,現在這時節都秋天了,冷水太涼,不行,對您的身子不好。”
李錦眼睛瞪得溜圓:“你當爺我是嬌嬌滴滴的大姑娘啊,就這麽點冷水還用不得了,少廢話,趕快去,別耽誤了爺我的正事。”
雙文不情不願的端著裝好熱水的盆出去換冷水去了,雙武繼續幫他收拾,把他的頭發梳好,挑了一個墨玉冠,插上一根白玉簪就算好了,李錦對著銅鏡照了照,扯扯衣襟,滿意的點點頭。這時候雙文也換來了冷水,李錦拿鹽漱完口,走過去把手放水裏,冰涼的水刺激得李錦一下子睡意全無,咬著牙掬了捧水澆臉上,真冷,這下全醒了,抖抖索索的強撐著洗完臉,回到桌子邊喝了杯熱茶暖一下,問雙文:“李公子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我記得他昨晚也喝了不少,這個時辰他起得來麽?”
雙文立在旁邊嗡聲嗡氣地說:“聽他身邊的人說李公子早起來了,應該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這會子應該在旁邊的臨雪閣吧?好像是說那位爺酒量不錯,這點子酒根本不算什麽,一夜睡了起來照樣生龍活虎的。”
李錦瞪了他一眼說:“那你的意思是說爺我的酒量見不得人囉?”
雙文馬上搖頭:“奴才可沒有這樣說,奴才的意思隻是說爺的酒量稍稍差了那麽一丁點而已。”
“那一丁點是多少?”
“就是一點點而已。”馬上又討好地說:“其實葉公子又沒跟你實實在在的比過,爺您要是盡了全力,誰強過誰還不一定呢,您說對吧?”
“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幹,就會耍嘴皮子。”
雙文不敢接話了,和雙武站在旁邊一起在想,不知道這幾天一天到晚不幹正事的究竟是誰,楊管家這兩天都頭疼死了,天天盼著爺趕緊去鋪子裏看看呢,那裏可是積壓了好些個事呢,可這位爺到好,回來了天天窩在家裏,哪也不去,盡往臨雪閣跑了。
雙文一邊想著一邊提醒李錦:“這會子時間也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去臨雪閣看看?”
葉析澈走李錦肯定要送的,聽說他在葉紫雲的臨雪閣,那更是不能不去了,斜了雙文一眼,意思就是:你說呢?三步並做兩步衝出聽風樓,直接就去了葉紫雲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