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門城牆被成功突破,北府軍蜂擁而上在城頭和桓溫軍展開廝殺的時候,東門卻陷入苦戰。
由於過早的將投石車損失殆盡,又無南門巨無霸投石車的火力支持,僅靠七十架雷霆車的壓製顯然不夠,由於此地離健康城中心過於遙遠,擺開正式攻城的架勢最早,所以受到的關注也最早。
桓溫早早的便調動主力四萬多人在這一麵城牆上扼守,自己也親自坐鎮此處,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韓暮居然敢於在南城防守最為嚴密,物資最為充沛的地方進行強攻,
南門光百姓桓溫就驅趕聚集了六萬人,隨時準備補上去當炮灰,守城的士兵雖隻有三萬,但是在桓溫看來,恰恰那處最為穩固。
這麽一來,實際上東城的謝玄部是給南城的北府軍做了嫁衣裳,他們牽製住了五萬守軍,而且將桓溫的注意力也吸引到此處,如此一來他們自己的攻城卻陷入苦戰。
連續三次攻城衝擊都被打退,城上城下死傷上萬,城下屍體堆積如山,火油澆注上去燒的煙氣熏天,嗆人欲嘔;桓溫守軍在城頭的死傷大多數是因為雷霆車的攻擊所致,而北府軍的死傷則是實打實的被敵軍從城牆上砸下來,被火油澆上燒死,被熱油燙死,被滾木礌石砸下摔死,攻城經驗的不足讓北府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將近七千大好男兒喋血城下;死了這麽多人還是沒有能登上城頭。
謝玄暫停了攻城,眼見著城下大火將雷霆弩箭搭建的梯子燒的隻剩殘柄,心中焦急萬分。
“副帥,怎麽辦?”諸葛侃道。
“老賊在這邊布置了這麽多的兵馬,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南門鮮卑攻破,那樣我們便可以和敵軍比速度,南門可有消息?”謝玄道。
“斥候未歸,去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劉牢之道。
“雷霆車朝城下火堆射擊,將燒著的屍體堆砸開,咱們再來一輪,這邊要牽製住,大帥那邊才有機會,準備好戰馬,隨時準備迅速轉移至南門。”謝玄吼道。
“遵命!”劉牢之、諸葛侃大聲應諾。
高台上的雷霆車開始集中火力朝城下燃燒的屍體堆轟擊,焦黑的屍體蹦起半空中被轟炸城一片片半肉半灰的奇怪玩意;在強大的衝擊之下,火勢漸漸熄滅,滿地的殘餘灰燼被熱風蒸騰,在空中彌漫,氣味嗆鼻之極。
謝玄剛欲下令雷霆營將雷霆弩箭再次射在城牆上,重新搭建上城階梯,一名傳令兵飛騎而來大聲喊道:“報,大帥急令。”
謝玄忙迎上前去道:“快說。”
“大帥有令,南門已經突破,大軍已經攻入南市,命謝玄副帥率所部火速趕往南門增援戰場,命孫無終率雷霆營及一萬兵在此牽製。”那傳令兵大聲道。
“遵命,劉牢之、諸葛侃,你二人速速整隊,率兩萬騎兵火速上馬馳援南門,我率三萬步兵隨後跟上,孫無終率剩下一萬餘兵力再次繼續攻城,爭取牽製住此處兵力,兵力不多不要硬來。”謝玄大聲道。
眾人火速整兵,兩萬騎兵火速啟程,半個時辰後便趕到了南門,此時的南門早已經是血與火的世界,南城門洞開,顯然是被北府軍突破之後打開了城門,城內到處是喊殺聲,刀劍的撞擊聲,滿眼望去,似乎整座南城都著了火,入目處房舍、樹木、器械、甚至是人都在燃燒。
南城聚集在一起準備當做炮灰的六萬百姓四下裏亂奔亂逃,哭喊之聲震動天地。
南門城樓上,一人傲立城顛,藍色盔甲紅色披風,手持一柄四尺三寸青色長劍,正是韓帥。
劉牢之等人看的心頭一暖,韓帥在什麽地方,他們的心裏便安定了許多,韓暮看見騎兵到來,高聲喊道:“劉牢之,諸葛侃,帶兵進城,無論軍民,反抗者格殺勿論。”
兩人不再猶豫,劉牢之手中長刀一揮大喝道:“跟我衝!”
兩萬鐵騎滾滾穿過城門進入城中血與火的世界之中;城中桓溫軍的反應也頗快,在西門和東門攻城大軍紛紛從南門湧入之後,桓溫迅速的將大部分兩門守軍抽調至南城,並下令南城守軍脫離戰鬥,在朱雀橋淮水一帶組織起第二道防線,拚死抵抗。
下午未時末,淮水以南所有地域盡為北府軍所占領。
申時,西門失守,淮水大閘被打開,陳衝水軍一路開進淮水;申時三刻東門失守,東籬門被孫無終軍占領。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西從淮水入江的河口,東至燕雀湖一帶,沿著淮水青溪這一大片月牙形的三分之一健康城為北府軍所控製。
桓溫軍據守在淮水河青溪上的七八座橋梁之後,他們搭建沙包工事,並將所有的投石車和床弩置於對岸進行防守;百姓們被驅趕著建造高台,搭建箭塔,築建工事。
由於天色漸黑,打了一天的士兵們都很疲勞,韓暮下令明日清晨繼續進攻,並趁著夜色將所有部隊集結於朱雀橋南,命陳衝艦船以及南岸的百餘架雷霆車封鎖橋北千步之內的距離。
然而半夜時分,桓溫軍忽然又異動,他們驅趕著上萬士兵帶著鐵錘,鐵鎬等物趁著夜色前來破壞橋梁,想將朱雀橋這座最大的橋梁拆毀。
由於大部分都是被逼著的百姓,陳衝的巡視艦船發現後不知高如何是好,忙派人稟報韓暮請求定奪;韓暮的回答隻有一句話:不惜一切保住朱雀橋。
陳衝自己也知道這座橋梁的重要性,朱雀橋寬數丈,可供八馬並騎,橫跨近三百步的淮水兩端。
其他的橋梁都無所謂,因為隻有這座橋才能讓大軍和攻城器械快速過河。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桓溫將此橋損毀。
但是要直接衝老百姓下手,還是教陳衝有些猶豫,他決定先禮後兵。
黑暗的河道上,看著蜂擁而至往橋上跑來的百姓們,陳衝站在兵船船頭大聲道:“鄉親們,我們是北府軍,是來討伐逆賊桓溫的,桓溫乃朝廷叛逆,當今皇上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他殺害的,大家千萬不要聽他們唆使,你們不要拆掉我軍攻打皇城的必經之路,本人陳衝亦是健康城人氏,我不想將弩箭射穿你們的胸膛,所以請大家上橋之後一路奔往橋南,我們北府軍有人接應你們,千萬不要在橋上碰一下,大帥有令,凡是毀壞橋梁者一律射殺,大家都是大晉子民,千萬莫要做桓溫的幫凶。”
一隻勁箭帶著風聲從人群中往陳衝射去,陳衝眼疾手快躲過這支暗箭,他知道,這是夾雜在百姓當中的桓溫的士兵所為,為了提高自己所說的話的威懾力,桓衝大聲命令船上所有的雷霆車瞄準橋上人群,所有的弓箭手瞄準人群;同時南岸也是一陣號令之聲,排在南岸的上萬強弓兵和百餘架雷霆車同時上弦,對準橋上。
百姓們兩邊為難,不往橋上跑,桓溫的士兵拿著兵刃在後麵驅趕,往上跑的話若是動一動鎬頭和鐵錘,北府軍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射殺。
終於在巨大的心裏壓迫之下,有人不顧一切的跑上橋頭,直奔南城而去,當幾十名領頭的百姓成功逃到南岸之時,剩下的百姓紛紛效仿,扔掉手中的鐵錘鐵鎬等物,紛紛往南岸狂奔。
身後羽箭嗖嗖的傳來,數千名桓溫士兵惱怒的向百姓射箭,頓時數百人在奔跑中倒地;陳衝當機立斷,命船上雷霆車朝箭矢射來的黑暗處齊射,同時強弓兵也對著百姓身後的區域進行壓製,頓時將桓溫軍弓箭手們壓製在百步外;同時百姓們也自發的將夾在他們中間的上千名士兵揪出來,活活打死;半個時辰之後,百姓們逃過朱雀橋,橋邊兩岸又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