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有所收獲

錦言也覺任昆的建議不錯,既然大家都不能確認,就請李娘親來,任昆說得好,沒有比他二人更親密的了。

沒準兒樂立不認識別人,見到李氏就全想起來了呢,當初他不說過,對衛姓有好感?

太醫令的診脈結果沒有驚喜,樂立是得了所謂的離魂症,前麵的記憶都沒了,一切應該是重新學過的,所以他講話是臨海郡摻雜立城口音,飲食習性亦是標準的北地風格。

“……重新想起的可能幾乎是沒有。”

太醫令私下裏告訴任昆。

於是錦言又擔心了,若真這樣,李氏來了,也不一定有用啊。所以說,不確定的事情最是煩人!

奇怪,為何她今天見了樂立就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隻覺得這位大叔氣質不錯,談吐不俗,怎麽沒覺得打心眼裏有親近感呢?

難道是受什麽影響?

百思不得其解……

……

與此同時,任昆卻盯著下屬送來的密報皺起了眉頭:怎麽會這樣?!他們想做什麽?

“來人,給鷹會下帖子,就說本侯要約見嬰子粟嬰公子,有要事相商。”

什麽意思!

隱世家族,還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在人間為所欲為,視皇權如兒戲,誰都不敢動他們?

嬰子粟正在京城,接到轉來的帖子略有不解:“……永安侯與我有要事相商?”

自己與任子川,知交談不上,但交情是有一些的,可是不多的來往皆是因為……

心頭就有份不甘。自從那次飲酒後,他被任昆打擊了一把,消沉了數日。

能做大家族的繼任者,豈能是非一般的人物,嬰子粟理智地分析了自己的情況。知道想娶自己看上的那個女子是絕不可能的,不管他是當了族長還是不當,納妾收房能爭取到,但妻位是絕對不可能的!

族長上頭還有族老呢,嬰世家的族長之妻,不可能是再蘸之婦。

嬰子粟是冷靜又有自知的。清楚地明白,即便擁有一雙翅膀時,也要考慮過猶不及,任何時候,人生都少不了取舍二字。

不可能的目標。你孤注一擲投上所有,也是不可能的,況且對方還不會與你同進退。

放手並不是很難,本來也沒握到手裏,無非是將心思轉藏起來。

動心的女子真上手了,可能就沒了那份心動,有這麽一份得不到放在心裏,這份吸引倒是更能天長地久——

風流才子嬰公子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聽到永安侯遣了水無痕。聽到永安侯愛妻如命,琴瑟相合,心還是會刺痛兩下。聽到任昆遇險的消息,他必須承認,噓唏意外之餘,自己是有小小的高興的。

但得知永安侯是帶著夫人同行的,他既恨任昆不靠譜,出門辦差帶著夫人做什麽!又忍不住擔心。即便與當下的那個人。存在著一段不可能跨越的距離,也還是會被牽動……

他也知道是誰下的手。以嬰家在世俗間的勢力,這點事情不算秘密。

他知道趙地與自己家族私下裏也是有些生意往來的。正吩咐了人整理資料匯報上來,任昆倒是先來了帖子。

正好他也想向永安侯打探打探……

錦言向來深居簡出,鮮少出門活動,即便在長公府中有人手,要知道侯夫人的詳情也不是太容易,她隻喜歡用自己那幾個貼身的。

春上的時候,錦言陪嫁的四個丫鬟,除了水靈年紀小一點,多留了一年,其他三個都放出去配了人,任昆又不喜歡用丫鬟,所以能進內室貼身服侍的,就一個夏嬤嬤。

……

彼此皆有意圖,於是當天中午兩人就坐到一塊兒了。

“子川兄的事,小弟略有耳聞,知你忙碌,未敢打擾,先敬一杯,為子川兄壓驚且接風。”

嬰子粟主動示好,任昆也沒客氣,舉了舉杯,又放下了:“多謝賢弟,為兄傷勢未愈,遵醫囑,不能飲酒。”

醫囑不重要,關鍵是這個醫囑是他家夫人下達的,他可不會私下裏偷偷違了她的話。

“哦……是小弟失禮了。”

嬰子粟放下酒杯表示歉意。

看來任子川這次傷得不輕,這有不少時日了,居然還沒全好。

“無妨。為兄以茶代酒,賢弟隨意。”

任昆端起茶杯,裏麵裝的是清水。

兩人寒暄了幾句,場麵話交代得差不多了,任昆挑明了話題:“……為兄此番險些沒命,更累及夫人跟著受苦,眾兄弟遇難,罪魁禍首自是不會輕易放過。”

“子川兄吉人自有天相……聽說侯夫人亦一路同行?幗國不讓須眉?”

嬰子粟有自己關注的重點。

任昆聽他說到這個,想到困居深山那幾日,錦言為撿到幾個鳥蛋歡呼雀躍,想到她滿是刺孔血痕的粗糙小手,想到他傷重昏迷,錦言獨自麵對艱難,那些經過的具體又微小的事物就又清晰起來,他的心就劇烈地絞疼了一下,眼角幾乎要濕了,隨即又想到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臉色就十分地難看。

“我夫人她向來是獨一無二的!”

再怎麽自豪驕傲,任昆也不願意與別的男人分享錦言的豐功偉績,讚了一句後就轉了話題:“為兄今日正是為此事而來,心有驚惑,還請賢弟解憂。”

噫?

嬰子粟不解,你要尋仇找我做什麽?

他毫不懷疑以永安侯的能力,他不知道是誰想要他的命。他想報仇,憑自身的實力足夠了,怎麽著,也不應該找到他這裏……

“不知子川兄有何指教?我們嬰氏族規,是不能過問世俗仇怨的……”

不知永安侯的意思,嬰子粟答得很滑不溜手。

“是吧?”

任昆不置可否:“為兄自然是知道的,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先約了賢弟問問,可是任子川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惹得嬰氏要為我破例改族規?”

“此話怎講?”

嬰子粟愕然,心頭浮起幾分不悅。

皇上誰坐我們都不放在眼裏,何況你小小一個侯爺?稱兄道弟的是客氣。倒不見得就真做了兄弟!

任昆取出幾張紙遞給他:“這是手下調查的情報,還請賢弟解惑。賢弟若不信,憑貴族的能力,真有心要查,不消兩日就能一辨真偽。”

他不想與嬰氏交惡,這些隱世家族的能量。很難估量。他們既然不會與世俗皇權衝突,那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為安。

連皇上都不願輕易與他們起矛盾,所以臨來前也吩咐了任昆,先禮後兵。想來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若嬰氏真有心幫趙王取而代之,不會這般手段低劣。

誤會?

任昆雖讚同陛下的想法,依他本意,也不願同嬰氏扯上牽連,但問題是,這回是人家拿刀砍到他的頭上了,若被一個嬰氏的名號就嚇得不敢反擊。他就不是任子川了!

嬰子粟迅速地掃過手中的紙,越看臉色愈黑:“來人,把所有與趙地有關的資料立刻報上來!”

緩了緩神色。對任昆謙然道:“我嬰氏族規不可違,不管是誰,明知故犯,絕不輕饒!兩日內,粟定會給侯爺一個交代!”

是誰幹的!

做生意難免有利益糾纏,但敢暗中支持蕃王。以皇朝特許給嬰氏的交易特權幫蕃王招兵買馬走私鹽鐵,這可是犯了大忌!

而永安侯給嬰子粟看的這份文件。赫然竟是部分鷹會所屬的經營實體與趙地的交易,最嚴重的是。永安侯被劫殺的那兩三日間,鷹會所屬的商行,接了一趟從趙地往返樂城的活計,運的是什麽不知道,但車隊配了相當多的護衛,返回時,車隊與護衛人員奇怪地又變少了……

“有嬰賢弟這句話,為兄就放心了,家大業大,難免會有一兩個自作聰明的,賢弟不必自責,如此為兄就靜侯賢弟的佳音了。”

嬰子粟暗自咧嘴,才發現任子川除了人霸道,還長了幅毒舌!甚是討厭!

不必自責,他哪隻眼睛看到他自責了……

話說回來,他的確憤怒,先頭還想著停了與趙地的生意稍做懲戒,永安侯是死是活不關他的事,但他們不該劫殺帶著侯夫人的永安侯……

結果自家的情報還沒拿過來呢,永安侯倒帶著證據先找來了,居然有嬰家的手筆在裏麵!

嬰子粟麵上無光又羞又惱,隻想查出到底是哪個找死的敢做這種事,而任昆丟出了材料就隻管等著要結果,兩人各懷心事,草草收場。

一個回去查案子,一個本來是要回衙門忙差事的,行到半路,想到這些天都忙,早出晚歸的,沒多少時間陪嬌妻。

本來他們夫妻每天都會留出些獨處的時間,兩個人隨便說點什麽做點什麽,或者什麽也不做,就是靜靜地擁抱一會兒,總之是屬於兩人獨有的私密時光。

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榴園,錦言疼惜他白天辛苦勞累,例行檢查傷口換藥之後,說不了幾句話就催他趕緊睡覺休息。

回來後還真沒有時間輕鬆安靜地溫存一會兒呢,哪怕是說說話也好。

差事再重要也沒有這件事重要,任昆扭頭又換了方向,下午放假陪夫人。

回府到了榴園,錦言午睡未醒。

他放輕手腳走進內室,見屋內擺著冰,開著窗,偶爾微風穿堂,撩起簷下的風鈴,發出叮叮的脆響。

撥步床上人睡得正香,他挨著床邊坐下,目不轉晴地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錦言睡得很熟,臉腮暈染著紅意,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態怡美。

睡相極好,手腳規矩,乖乖地麵朝外躺在那裏,溫溫軟軟地,看得任昆心裏軟作一團。

脫了靴子,解玉帶去外袍,側身貼著錦言躺下,親了親她的唇,嗯,一塊睡個午覺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