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杯茶引發的培訓

不管永安侯來不來喝茶,初幾來,錦言的日子都要有規律地過。

隻是更加的豐富充實。

喝茶事件的次日,長公主身邊的柳嬤嬤不請自來,原來是得了長公主的吩咐,來教授錦言琴技的。

來真的呀!

錦言以為長公主昨天隻是說說,說過也就過去了,沒想大老板真的派老師過來了,想想看,長公主對她還真挺好的,何嬤嬤教著規矩,這會兒又來個授琴的,都是身邊的心腹,有品階的女官呀!

那就學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前世她有學習培訓症,讀書時特別喜歡學習,篤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抄書做筆記樂在其中。

家教有雲:爹有娘有不如自己一技在身,幾乎不停歇地上各種培訓班,什麽古琴烹調烘焙十字繡裁衣服、插花茶道形象設計、騎馬射箭品鑒紅酒……

她的業餘時間就是由一段一段的興趣班課程穿起來的,最初是稟乘技不壓身的家訓,後來純粹成為解壓的途徑,直到穿越前她還上著課呢。

雜家。博采眾長,包羅萬象。

前世老媽給她的評價就是:樣樣通,樣樣鬆,沒個特像樣的能當飯吃的手藝。

閑著幹什麽呢?

錦言一向認為最好的消遣就是讀書學習與八卦娛樂。

時間嘛,就是拿來用的,有位革命文學家說時間象擠海綿越擠越有,有位老外說最好的消遣是背後說人是非。

眼下她的時間不擠也多得是,又沒什麽明星緋聞可八又要謹防禍從口出,除了學習還能做什麽呢?

錦言學得很認真,柳嬤嬤能被長公主派來,顯然有真貨,若擱以前,請個這水平的老師一對一授課也不是單有錢就能請到的。

這一日早上,錦言剛從正院回來,水蘇迎上來:“夫人,集芳院的幾位姑娘來給您請安了,在偏廳等了有一會兒了。”

集芳院的美人們?她們來做什麽?莫名其妙地請哪門子安?

錦言暗自皺眉,還想練首曲子呢。

“請她們過來吧。”

吩咐完錦言進了屋,曲子練不成了,看看美人也好。

美人們進來請了安,錦言讓給拿了小杌子坐了,開門見山直言道:“都是自家姐妹,我就不外道了,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是我能幫到的盡量幫,若辦不了,各位也別介意。”

眾美麵麵相覷,沒想到她這樣直接,反倒是不好開口了。

“若無事就散了吧,現下不得閑,改天有空再閑聊。”

錦言端了茶:“上次我說過平時各位不必過來請安,若有事我會遣人去請。”

這就遣人了?

“夫人!”

美人們站起來,略有些惶惶然,卻沒有馬上告退。

瓊花雙眼含霧,怯生生嬌弱地問道:“夫人,奴婢們不敢打擾夫人的清靜,隻是聽聞夫人喜歡喝茶,奴婢這裏有些綠揚春,雖名聲不顯,卻是揚州數一數二的名茶,請夫人品鑒。”

說完,纖纖玉手奉上一個精美的茶盒。

剩下的美人也沒閑著,紛紛拿出自己帶來的好茶請夫人品鑒。

噢~戲肉在這裏呀……

錦言心說我就納了悶了,什麽時候傳出我喜歡喝茶了?原來喝茶之意在彼不在此呀,不就是永安侯來喝了盞茶嗎,美人們就都上心了,話說,她們是過了幾日才來的,公主府下人們的規矩還是不錯的,大道消息隔了三四日才傳播開。

“那就謝謝各位有心了,其實我不算懂茶,不拘什麽茶隻要口感好都喜歡的。”

錦言笑眯眯地:“也不能白拿了你們的茶,我這裏有些頭花,不如茶葉值錢,不過都是宮裏的稀罕樣子。水蘇,帶幾位姑娘過去選選看。”

錦言可不管美人們的茶葉是真給她還是要借她的手入永安侯的口,不管你有什麽小聰明繞什麽小圈子,我都給你來個光明正大,禮尚往來,我還能白拿你們點茶葉不成!

錦言暗自嗤之以鼻,一群可憐蟲!給人當小都還沒混上份兒,如今還是姑娘的身份,若是個腦子清醒的,就算是身不由己為家族犧牲入了府,好歹看清事實公主府也不會少了那一碗飯,居然對永安侯還有念想!

居然還有爭一爭的心!真夠豬的!

美人們不情不願地跟水蘇走了,錦言上課去了。

一開始學琴時,錦言沒敢完全裝作一點不懂,柳嬤嬤既然能被長公主派來授琴,顯然是有水平的,她若完全做假,幾堂課下來必會有馬腳露出來,幹脆掩了一半,隻說是當年在觀中跟著師父們學過,但不精通。

柳嬤嬤對她還是挺滿意的,天賦雖不高,基礎一般,但樂感好,重要的是態度好,又謙虛又勤奮。

一高興就在長公主麵前說了些好話,長公主一聽,有心就好!

那也不能光學琴呀,那個誰誰地,不是號稱琴棋畫三絕嘛,錦言要想入昆哥兒的眼,有那位比照著,還差得遠呢。

那幹脆都學吧,反正也不用她管家,把昆哥兒侍候好了,收了心,再得個一男半女的,就是天大的功勞!

想到做到,長公主出馬,找幾個師傅還不簡單!於是錦言進入了緊急備考狀態,課業沉重無比,不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子史經集都有專人教授。

錦言杯具了!

愛學習不假,那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好不好?不是要占用睡覺時間的好不好?公主殿下您是要培養兒媳婦呢還是打造京城才女?

她能跟水無痕比嗎?

讓她跟水無痕去爭寵?這哪兒跟哪呀!

於是,一貫淡定的錦言不淡定了,跑去找公主婆婆理論,於是課業又減了,每日隻是優哉遊哉地學琴學規矩,榴園那個為永安侯準備的書房也歸她使用了,長公主還時不時地賞點好墨好硯。

夏嬤嬤很是不解,問她到底用了什麽法子竟能讓說一不二的長公主改了主意。

錦言笑笑:“沒什麽呀嬤嬤,我隻是跟公主說我很願意學也會很努力地學呀,就是擔心再學十年也到不了驚才絕豔的地步,又害怕侯爺知道了怪我不務正業東施效顰,長公主就說不用學了。”

這樣也行?!夏嬤嬤訝然。

對呀,就這麽簡單。

錦言笑眼彎彎,長公主一心想扭轉回兒子的性取向,關心則亂,想那水無痕既號稱琴棋畫三絕,必是有幾把刷子的,哪能是她想比就比得上的?

再說了,就是她努力學習多年後與水無痕伯仲之間又怎麽樣呢?對永安侯又能有什麽影響呢?

這其中的道理長公主又怎能不明白,隻是愛子心切一時失了分寸罷了,錦言這個局中人,隻要把自己的擔心誠實地老實地講出來,長公主自然就想到了。

每日學琴讀書,好吃好喝有人侍候,日子其實很舒服。

轉眼間初一到了,一大早,榴園上空就彌漫著一股莫名的**,任嬤嬤自己收拾地齊齊整整,指揮著丫鬟婆子們再次灑水淨地擦門拭窗。

錦言看她們幹得歡,暗自琢磨要不要向任嬤嬤建議掛條“熱烈歡迎侯爺蒞臨指導”諸如此類的大紅條幅來烘托氣氛。

下午時分永安侯果然來了。

用的是之前送來的侯爺自帶茶及茶具,任嬤嬤衝泡的,錦言半點沒敢沾手。

這次又是盞茶功夫,意味不明地問了幾句話:

“母親讓柳嬤嬤教你學琴?”

“還請了方大家來教詩詞?”

“聽說你還懂茶?那綠楊春比起碧螺春來如何?”

錦言聞聽,這是敲打自己來了,忙微笑道:“回侯爺,公主婆婆知曉妾身無其它才藝登不得大雅之堂,唯琴上還知些皮毛,才令柳嬤嬤教授指點,至於詩詞歌賦,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辜負了公主婆婆的好意。至於茶葉,集芳院姑娘們誠心一片,硬要拒絕倒顯得妾身小家子氣,不過也都回送了宮花,禮尚往來也沒白拿。”

安啦,我記著約定呢,不會對你有什麽覬覦之心的,更不會幫著集芳院的美人們算計你,雖然你長得不錯。

心底暗撇嘴,永安侯今天穿了身素白暗竹紋錦袍,袖領口鑲銀藍邊繡銀雲紋,戴了頂銀色鑲藍寶石束發冠,銀藍色的發帶,雖說這身裝扮夠冷,再扳著張麵癱臉,就象個活動的冷櫃,凍人三尺之外,但豐彩未減半分,愈顯得峻朗雪雅。

“妾身其實不懂茶的,不知綠揚春較碧螺春如何,要麽侯爺品鑒品鑒?”

錦言滿臉真誠:“茶葉任嬤嬤收著,其他人沒經過手。”

看吧,我多實在,茶葉什麽的都在任嬤嬤那裏,再說吃食等入口的東西錦言才不會亂用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後院女人們的東西她真心是不會動的。

永安侯窒了下,望著她期待明澈的眸光,那點鬱火又消了下去,算了,跟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計較什麽,隻要她安份守己不生是非,陪著娘親折騰折騰讓她老人家開開心也無妨。

話說到目前為止,他對衛四還是挺滿意的,有這個人和沒這個人對自己也沒什麽影響,反倒是因著他成了家娶了夫人,朝堂上那些個老朽們對他也略有寬顏。

遂不再理會,放了茶杯,冷冷問道:“還有事麽?”

“沒事沒事。謝謝侯爺關心。”

錦言笑眯眯忙擺手,怎麽會是我有事,我好端端宅在屋裏,是您老貴腳帶玉體前來的好不好?

“噢,對了,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侯爺匯報,前些日子公主婆婆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吩咐我有空多到書房讀書習字,就是那個……西廂房,侯爺您的書房。”

雖然是長公主允許的,但畢竟名義上是永安侯的書房,裏麵好些書都蓋著任昆的藏書章呢。

“腹有詩書氣自華?”

任昆沉吟問道:“母親說的?”

他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嗬嗬,意思差不多啦,公主婆婆說的沒記全,反正那些話就是說這個意思的。”

錦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句話是你想的?”

永安侯抬眼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是,不是,我哪裏能想得出來,”

錦言忙擺手,“是以前在觀裏時聽一位來上香的讀書先生說的,我記下了。”

“嗯。”永安侯哼了聲,抬腳走了。

錦言剛施禮相送,人已經出了廳堂。

對著他的背影極快地吐吐舌頭擠擠眼,錦言理了理鬢發,檢查了妝容與衣飾,帶著大丫鬟前往正院找長公主匯報去了。

但凡有關永安侯的事情,第一時間內前去匯報,永遠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