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又見福利

說了不醉不休,那一夜的結果可想而知。

就著舊日子裏的共同時光下酒,永安侯與水無痕均喝了個酩酊大醉。

是告別會,還是新開始,沒有人去細究,多年來,浮世裏迷亂的需索,在結束的這一刻,總會有些碾磨揚厲的風景。

習慣了陪伴身後,即便遇到了真正的緣劫,別時亦難,還是會心有所感。

是過往的一部分被割離,仿如部分的自己被剝落,帶來無形中的血肉痛感。

一向勤奮工作敬業愛崗的永安侯竟然缺席早朝!

這是自他從政當差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除非不在京城,永安侯的勤勉有目共睹。從來不遲到早退的人忽然缺席,反常之事,關注度必定會高。

侯爺身體有恙?還是陛下有什麽秘密差遣?

眾猜測。求答案無果。

長公主府鐵桶一個,自然無人知曉素來不遲到的永安侯隻是喝醉了,巳時未醒罷了。

外人不知,長公主知道啊,是把酒言歡還是縱欲過度,殿下心裏早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久旱逢幹霖,井梧軒的小賤男出去有段時日了,乍一回歸,哪能有好?

昆哥兒血氣方剛,身邊就他一個,曠久了,哪裏還刹得住?

節製?他若知道節製,她倒是省心了!

真是造孽啊……

如花似玉的媳婦守在跟前,模樣、性情、才華,樣樣都好,他愣是不把珠玉當寶貝,偏要抱著爛泥當金子。

沉溺酒色,他要是在榴園,白日**她都高興,夫妻敦倫,綿延子嗣。是家族大事。

在井梧軒,與那個小相公在一起,日上三竿不起!早朝都不去上……生生是要氣死她。

也是侯爺素來表現太好,從來上班不遲到。

今天早上。長隨們怎麽叫都叫不起來,從小聲喚到大聲喊,從輕推到重搡,甚至冷毛巾都上場了,醒酒湯也灌了不止一碗,侯爺愣是沒醒!

侯爺不起,早朝誤不得,就得請假。請假就得有理由,事假病假還是如實稟告,長隨管事們拿不定主意。

陛下向來鍾愛侯爺。若說宿醉未醒,倒不會怪罪侯爺,隻怕會究根問底,跟誰喝的酒在哪裏喝的,喝了多少……

若說在自家府中與井梧軒的水公子一起喝的。喝多少不知道,沒留人服侍,這個,嘿嘿,不太好聽,算不得美談。

此乃突發事件,沒有預案。思來想去隻好到正院找駙馬拿主意。

長公主氣得哆嗦。嚷要把心頭肉寶貝昆哥兒丟井裏醒酒,過了嘴癮之後,親自跑龍套,拿自己做了筏子:

昨天侯爺給殿下請安之後,鬱鬱寡歡,喝了半夜的悶酒。過量了,宿醉未醒,怕君前失儀,請假。

皇上與長公主是親姐弟,一聽這話就知道定是自家姐姐又發飆。罵得狠了,竟讓昆哥兒到了以酒解憂的地步。

不上朝就不上吧,回頭抽空勸勸昆哥兒,別老跟他娘犯渾。也得讓母後說說長姐,昆哥兒現在是朝中重臣,別動不動就當孩子訓他。

……

錦言如常請安。

長公主忍不住觀察她的臉色。

假裝不知,錦言照常發揮,與平時一般模樣。

內心裏卻不象表麵這般風輕雲淡,昨夜三福去稟告時,她就有一點點小小的不舒服。

在聽到三福說侯爺要與水公子把酒言歡,不到內宅時,她神色坦然,心卻象被針尖刺了下,細微的疼,鈍鈍的散開,不難忍受,卻不容忽視。

這感覺令她驚愕了許久,夜裏竟破天荒的失眠了,她為什麽會難過?

那一瞬間襲來的不舒服不痛快所為哪般?

為什麽聽到任昆留宿井梧軒,與水無痕同床共枕時,她的心裏會覺得堵悶?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吃醋?

吃醋!

錦言被自己的分析結果驚得坐了起來,她怎麽會吃水無痕的醋?她怎麽會吃醋!瘋了嗎?

她神經了,才會得出這樣的結果,要麽,就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為任昆吃水無痕的醋……

總之,不管是哪種,絕對都不應該出現。絕對都是錯覺。

辦公室戀情要不得,對自己已有愛人的同性戀老板產生暖昧好感更是要不得,這不是她會做、應該做的事情。

就象私自發芽的種子,以往沒發現就罷了,若發現了,一定要迅速將小芽掐掉……

不是錯覺,就是危險訊息,所有可能的危險訊息都必須扼殺在搖籃裏。

做通自己思想工作的錦言釋然了,等晨起聽到侯爺為了美色誤了早朝時,心裏稍微酸了下,還是四平八穩地吃完了早餐,順便還多喝了碗百合綠豆湯,清熱敗火。

心有盔甲,自然不怕長公主目光打探。

任昆夜宿哪裏酒醉何處,長公主有權過問有權生氣,駙馬爺有權發怒有權教訓,唯獨她沒有,她這個名義上的侯夫人,必須一如既往的賢良大方、乖巧懂事、無欲無求、無怨無懣。

於是看在長公主眼裏,麵前人笑容幹淨,眉眼如花,目光剔透,不染纖塵,分明是天上精魂,遺落塵世的一斛珠玉。

不由歎息,放柔了聲音:“……百裏表姐那邊,事情處理完了?”

日前表姐入殮下葬時錦言請假去過。

點點頭。人死燈滅,入土為安,孤身異鄉,煢煢孑立,身後事更簡單。

“若是覺得府裏悶,就去別院住些日子,消暑,散心,透透氣,城外田莊更涼快,蔬果更新鮮,魚蝦釣上來即刻烹了,最是鮮美……”

出乎錦言的意料,殿下竟給發了個度假的福利!

她以為,出了任昆的事。就算公主婆婆不遷怒自己,也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搞不好又要怪她攏不住男人的心之類的……

豈料,非但沒冷言冷語甩臉子。反而溫言軟語,發了個休假大獎!

“太好了,公主婆婆一起去嗎?”

“我不去,天熱,懶得動。你才應該趁著年輕多往外走走,我象你這麽大時,最不耐煩在城裏過伏,年年夏天都惦記著住城外別院裏。”

長公主笑談當年,語氣輕快。

錦言隨聲附和,心裏卻有點找不著節奏。是殿下今日大發慈悲,還是自己人品爆發?

“要是想去,就收拾收拾,找個宜出行的好日子,出去住幾天。要是不願動彈,就由自個心意。隨你自己。”

這一瞬間的長公主比自己親娘都寬容:“要去就去竹泉村的莊子,是個避暑納涼的好地方,距城不算遠還清淨,你不是掛念著二龍山的溫湯子嗎?莊子裏就有,何嬤嬤問過了,看護的不錯。現在是泡不得湯子。你看過若覺得好,等入冬了再去,橫豎是自家的地方,願意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

殿下啊,您太好了!

您這麽好,讓我受寵若驚。讓我如何回報您的深情厚意呢?讓我拿什麽奉獻給您,我的公主殿下?

去,怎麽不去!

福利休假,還帶溫泉的,傻瓜才拒絕呢!

錦言樂顛顛地應下。回去分享好消息連帶收拾行囊。

長公主望著她的背影歎口氣,都是不省心的冤家!

有個不動男女心思的兒媳婦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若是對昆哥兒動心,昨晚這樣的事,定要以淚洗麵,沒有哪個做正室的受得了,長公主捫心自問,若是自己處在錦言的位置,或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姑爺做出昆哥兒這等混帳事,她不鬧個天翻地覆一刀兩斷是絕不會罷休;

可是,若錦言真的哭哭啼啼,不依不撓,鬧得家宅不寧的,她內心也是不喜的;

可她沒反應,讓殿下又心酸又不自在,還備感失落愧疚:

就算她再不懂,也知倫常,哪裏能不知夫妻之道呢?動不動心的倒在其次,正常夫妻應該如何相處,她哪能不懂?

這是明事理,怕說了大家為難,就一個人把苦水咽了,這孩子,懂事地讓人心疼……

昆哥兒這個混賬東西!

還有井梧軒那個惑主的,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輕饒。

永安侯酒量大,比水無痕早醒過來。

用濃茶漱口,用醒酒湯,小廝們服侍著洗浴更衣,然後還未來得及感慨喝酒誤事,就被長公主派人請去了正院。

不出所料,母子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雙人單口戰爭,長公主將兒子從頭罵到腳,再從腳罵回頭,逼著他必須馬上立刻現在將井梧軒的髒東西清出去,如果他不動手,別怪殿下不講母子情麵,親自動手。

任昆老老實實地聽夠罵,義正嚴辭地拒絕了她的無理要求,然後在一番討價還價之下,永安侯勉為其難的答應,擇日將水無痕遠派打理差事,一段時間之內暫不回京城。

結果雖不如預想中的徹底,井梧軒沒取締成功,但總算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性勝利,長公主還算滿意,這才將任昆放行:“……趕緊去當差理事,沒的讓聖上擔心。”

任昆這才知道母親為自己背了一回黑鍋,心裏不由愧疚,雖然因為各種原因不能馬上告訴她無痕放出去的消息,且跟她鬥智鬥勇玩了一回心眼:“……您放心,象這回的事,兒子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哪有第二個水無痕與他再做離別?

“哼!本宮給你記著!”

長公主餘怒未消,隻顧破壞掉井梧軒的眼中釘,忘了跟任昆說自己給錦言發度假福利的事了。

永安侯見母上大人有望平複,惦記著官衙差事,別了母親,匆匆趕去上差。

錦言那裏他不是沒想過,隻是醉酒誤事畢竟有些糗,水無痕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他決定還是先去上差,等晚間回府後再與小丫頭慢慢交代。

ps:

謝謝書友流動的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