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人不露相

錦言與任昆細數過敏的各種症狀,聽得永安侯一愣一愣的:

這世間還有這麽厲害的隱疾?!

那若犯病,該怎麽治?

怎麽治?

首先得查明過敏源,就是說什麽東西引起的發病……

……

“即便有隱疾,若無毒因也不會誘發?”

永安侯是個好奇寶寶。

錦言微皺眉:

過敏源不能叫毒因……

“……對於不同過敏體質來說,能誘發症狀的東西也不同,但一般來說,過敏源多是常見的東西,與毒或藥是不同的,很多隻是尋常的吃食或用品。”

“象春天的花粉啊、牛乳羊乳、豆子豆腐、魚蝦啊……等等”

她扳著手指,一一數給永安侯聽:

“若是過敏體質,這些普通的食材就會引起發作。對別人來看隻是平常的食材物品,對她們就是發病的毒。”

應該是這樣的吧?這般解釋可清楚了?

……

“……若不知起因為何,就沒法子治了?!”

永安侯吃驚又意外,這種怪病他怎麽從來沒聽過!

“的確是很難痊愈的,”

錦言繼續做科學普及:

“嚴格說起來不算是病,而是身體內裏的缺陷,多是血親遺傳。但若接觸不到過敏源,就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發病。就算接觸了過敏源,也不見得就會發作。”

話說,過敏真是很神奇很難琢磨滴……

“但若是引發了一次,那麽就可能時時發作,比如有些人是花粉過敏,每年春天都會引發症狀。”

噫?

你打聽那麽仔細幹嘛?

害我跑題兒!

歪樓了!

不是正在說著張府的事情嗎?

這原本的案情分析怎麽就改成病理研討會了?

侯爺,你平時就這樣開會的?

“……所以,我需要先找出原配的病因,治好她的臉。”

錦言把歪了的樓再正回來:“至於平妻……侯爺準備怎麽安排張大?”

“可是有不妥?”

怎麽問到張大了?

“嗯!張大就是個人渣!明日百裏家的人會去為表姐討公道,談和離之事。”

有些話不方便對永安侯講。

今日她給張大原配檢查時。發現她身上多處傷痕,應是近身被鈍物擊打,陳傷新疾相疊青紫相間,甚是可怖。

所有傷痕均在胸上大腿腰腹等衣物所裹的私密處。

錦言將發現告訴百裏霜,她已悄聲向其表姐證實過——

果然是張大施家暴所為!

這種男人,薄幸在前,虐妻在後,人渣至極!

讓這種人逍遙法外,順利承襲,嬌妻美妾高官得做。天理難容!

錦言從未有過這般義憤填膺。明顯情緒外露。毫不掩飾的厭惡憎恨!

永安侯不解,張大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

“……本打算拿他把柄,威懾拿捏。”

張大隻是小棋子,暫且把控。不成廢子最好。

“為什麽一定要他承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人渣黑心黑肺,若為政一州,定是魚肉鄉裏,禍害一方!絕對的民不聊生!”

錦言把小牙咬得咯吱響。

眼睜睜看這種人順利當官,她就不是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新青年!

“他是嫡妻嫡長子,按律長子蔭恩承襲。”

任昆輕聲解釋,錦言心地良善,卻鮮有嫉惡如仇的表現。在外人麵前,幾乎從不評價對他人的好惡感觀。

至少,當著他的麵,從未議論評點。

生的早,投身的肚子好?占了大便宜?

“原配死了。續弦不也是嫡妻?現張夫人生的那兩個兒子不也是嫡子?”

她不信,活著的這位張夫人不想自己的兒子承襲。

任昆衝她溫和地笑笑,沒說話。

剛才說過了,是嫡長子。

現任刺史夫人生的是嫡,非長。

“一定要由嫡長子蔭恩?”

她才不相信呢,若都按規矩來,也就不會有玄武門之變、九龍奪嫡乃至曆史上慘烈的奪嫡立儲之爭!

隻要不死,誰生的早,誰的娘是皇後,不就應該誰坐那把龍椅?

還爭什麽?拿什麽爭?誰叫你投胎晚,投的肚子不高貴!

“鮮有例外……”

“那就是有例外,什麽是例外?”

錦言追問。

“嫡長子早亡、身殘、品行敗壞,或觸犯刑律,有官司在身……”

她想幹嘛?

“品行敗壞!他就是品行敗壞,人渣!”

那般性情溫良的老婆他也下得了手!

而且,是故意家暴!

看傷害程度就知道他是有意的,非常冷靜下的施暴!

若是愛愛時的情難自禁,手下沒了分寸,哪有那麽嚴重的?

明顯是下狠手的生揍!

人渣!變態!

“張大內宅的這點事,算不得什麽的。”

永安侯好心提醒:“鬧開了,到不了品行敗壞或惹官司在身。”

“那就讓他品行敗壞,”

錦言一撇嘴,心道任子川你裝什麽正人君子?你若想,還不有得是坑兒讓張大跳?

“淩辱孤寡,逼良為娼,花樓爭妓,強奪財物……”

若沒記錯,大周是明令禁止官員狎妓的,雖然遵守的沒幾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妓與伎還可不同的。

“對,顏麵有礙者不能為官,讓他臉上多條傷疤什麽的,不就成了?”

哪裏就沒主意了?主意多得是!

任昆吃驚地看著她,這丫頭,竟是個狠的!

毀人前途的大事,說得忒輕鬆!

“對待朋友要象春天般溫暖,對待惡人要象嚴冬一樣冷酷無情!”

錦言有板有眼義正言辭地回了句標準答案。

沒聽說過?

現在不就聽說了?

“……侯爺,做事情要看成本和收益,與其拿張大這小人的把柄,不如直接換了他!”

錦言循循善誘,給永安侯算帳:“張大此人無情無義心狠手辣,寵平妻。能致發妻於死,甚至兩子身死,都不憐惜。這種人,怎麽能相信他會有忠誠?”

“與其握個不聽話的棋子,不如換個新的。至少他感恩戴德也好籠絡。”

張夫人就是個現成的同盟,張大做刺史,哪有她自己兒子來得爽?

平妻娘家與趙王府有關係?

等她兒子蔭恩,趙王哪會計較這個?

恩,有了張夫人的支持,再放些張大虐妻、欺男霸女的傳言。徹底搞臭他!

甚至他倆兒子的死。也可以栽一部分責任到他身上……

……

錦言腦袋轉得飛快。劈裏啪啦,將自己的計劃一條一條講給永安侯聽。

任昆聽得咋舌,她這些手段都是從哪裏學來得?

這丫頭,素來無害。原來,不是小白兔!他真看走眼了!

聽她逐條往外拋點子,招招狠辣,布局縝密。

永安侯且驚且喜:

小丫頭平時表現得太無爭太溫軟,但凡出府應酬,他總免不了擔心,怕她被人欺負……

又因她太過純良,他平時都不敢將自己那些謀算手段講與她聽,朝堂之事。爭權奪利,言語談笑間,動輒整個家族灰飛煙滅,他既不想留個心狠手辣的形象更怕嚇著她……

誰知!

這丫頭,竟不是個好欺的!

真惹了她。竟也是一肚子狠招毒招辣招!

真如她所說:嚴冬般冷酷無情!

無論哪條,都沒給張大留翻身的機會!

“那是!對敵人,不動手則罷,動手就要打殘打死!絕無翻盤可能!不留後患!”

絕美的小臉一片凜然,計算人都帶著一幅理所當然。

對!

任昆一拍掌,好!聽你的!棄了張大換張二!

這丫頭,現在的小模樣真是可愛至極!恨不能動手蹂躪幾下,摸頭捏臉都好。

……

小丫頭,甚合吾意!

此心甚悅!永安侯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著高興勁兒!

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可愛這麽合他心意的小丫頭呢!

……

錦言見任昆同意自己的提案,與他就細節做了探討——

她手上沒人,具體方案的實施要由任昆的人手去做。

永安侯的人,做這種事,那是大材小用,輕車熟路,手到擒來。

任昆聽著錦言的計劃,時不時地再補充兩句。

小丫頭講起來頭頭是道,紙上談兵居多!

一看就知沒真刀真槍地做過,若真是個中老手,細節就不會這樣布置……

腹黑的兩隻,一拍即合。心裏距離頓時又近了不少,同謀嘛!

張大出局,人生暗淡。

錦言毫無愧疚。

人渣!不對付他,自己良心難安。

達成共識,又回到正題。

正題是表姐的臉,如何治。

這兩隻,一晚上總是在歪樓。

動不動就跑題,從過敏到坑人到安排張大與張二的前途,正題反扔到旮旯裏。

“……明天再去查查,把她吃的喝的用的全都看過!”

錦言也沒更好的辦法。

那怎麽看得過來?一天下來要接觸多少東西!

何況還過了有幾日了!

任昆不免疼惜:

“張大已棄,待和離後你慢慢給她治唄,不是說,日久自己就會好的?”

“先看看,”

錦言知他好意,但那是下策,若真是身體過敏,找到過敏源,以後也知道注意避諱什麽。

“實在查不出,就先和離搬離張府。她那臉,不嚴重,就是人遭罪。”

在錦言的認知裏,這搔癢,可比疼痛還難熬!

痛感,忍忍扛扛就是,可這癢吧,忒考驗意誌力了!

雙手根本控製不住,一癢起來就忍不住去撓,不撓癢得受不了,全身都癢!但撓吧,就越撓越癢,撓了還癢,直到把自己抓了個血淋淋,也沒緩解幾分。

堪稱酷刑!

“餓了,今天有什麽點心?”

任昆果斷換話題,好吃的美味點心呢?

“在這裏!”

錦言忙起身去拿點心,別說,還真有些餓呢……

“嗬,做新花樣了?今天不是出府了,哪來的功夫?”

永安侯見她端過來的甜白瓷盤裏裝的是以前沒見過的點心,白而透的細條,如她的小指肚般粗,整整齊齊碼在盤裏,隱約可見裏麵暗朱色的餡料。

“這是條頭糕,豆沙餡,糯米粉做的,侯爺嚐嚐。”

任昆取了一根,口感軟軟綿綿的,嚼起來彈彈的。

“嗯,有點黏……”

他一向不喜歡太甜的點心:“除了糯米粉,還加了別的東西了吧?”

這黏中有點脆頭。

“是,還加了山藥粉……”

這人的味覺還真敏感,一點山藥粉也吃得出來!

等等!

山藥粉?

山藥粉!

難道是它!

ps:

過敏傷不起……前幾日與好友見麵,她又因吃魚過敏……做為一個地道青島人,不能吃海鮮,嗚嗚,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