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響,高原雙手緊緊捂住右臉一聲不吭地躲進屋內的角落裏,一絲血水從高原捂臉的指間滲出來。

從緊緊捂住的手指間,發現髒兮兮的臉上有個紅腫的清晰鞋印。

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人,正靠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手指著高原,嘴裏一邊不停地咒罵道。

“白癡,讓你拿個東西都拿不穩,還留你幹什麽?不就是沒吃東西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高原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身體凍得不住的發抖,耳邊響起保安冷嘲熱諷的話語,艱難地張開幹裂的嘴唇,嘶啞的聲音從嗓子裏傳出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

“封…哥…我都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您…就讓我再…休息一會…我休息一下馬上…就起來…給您幹活。”

高原跪在地上懇求著那個他口中的封哥。

“去TMD,想休息?那你以後就都不用去幹活,到下麵好好一次,休息個夠吧!”被他稱呼為封哥,裂開嘴,露出慘白的牙齒,桀桀的笑聲在超市裏回蕩,陰森而恐怖。

“別…封哥…我幹活還不行麽!我這就起來幹!”

高原雙手用力撐著牆壁,想要試圖站起身來,由於好幾天都沒有吃飯的緣故,腳下早已虛浮,手腳也不聽使喚,小腿肚一個勁地打哆嗦,怎麽也使不出力氣,掙紮半天也沒有站起來。

封哥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

隨手從身旁的工具裏撿起一把輪胎扳手,原本醜惡的嘴臉顯得愈發的猙獰。

高原雙手努力撐住地麵,身體一個勁拚命向後退,渾然忘記自己已經是背靠牆壁,退無可退。

“不要掙紮了,越掙紮越痛苦,以後我要是被營救出去了我每到你的忌日都會記得給你燒紙的。話又說回來,都已經兩周多了,要是能救的話早就救了。你還是安心的去吧。用你當糧食我還可以多支撐幾天。”

十幾天的黑暗生活,封哥的精神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慢慢由期盼到絕望,直到自己的底線被徹底拉斷,如果不是還有人可供自己折磨,不然自己恐怕咋就精神崩潰了。

現在食物短缺,為了生存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何況自己已經殺過人了,再殺一個也不多。

封哥的行動打掉高原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原本他以為封哥心底還會有做人的最後的底線,還會顧及到這法製社會,可沒想到他已然瘋狂了。

封哥手中扳手的陰影在高原的眼瞳中一點點地放大,高原已經到命懸一線的境地。高原眼中閃出絕決的眼神。

“兔子急了還咬人,你要我死,那你也別想好過!”

此時,高原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隨手抓起手邊的一個空殼玻璃罐頭瓶向封哥頭上狠狠地丟過去。

封哥腦袋一低,輕易地躲開過高原這垂死的掙紮。

“早看出你小子包藏禍心了,沒讓你吃東西看來對的。我現在唯一後悔的是該早點動手的,當初還多浪費老子幾天的糧食。”封哥嘴角露出疾風的嘲笑,嘲弄高原那有氣無力的一擊。

“其實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如果提前動手。你哪能像現在這麽無力啊,還真是無心算有心啊。今天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老老實實上路,哥哥我就給你一個痛快!”封哥不想再等了,自己話還沒有完,已經舉起扳手朝著高原腦袋砸過去。

“完了!這次真的是完了,我才二十五歲,還沒有享受人生,還沒有出人頭地。沒想到這一輩子就這麽完了!”高原腦海裏並沒有太多的恐懼,隻有遺憾,沒想到臨死前人居然還會有這麽多的想法。

高原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最後的一擊。

此刻隻聽見“撲通”一聲,高原並沒有等到那最後一擊,聽見聲響高原就睜開雙眼,隻看見封哥被一個瘦小的黑影撲倒在貨架上。

貨架上成桶的食用油掉落下來,砸在兩人身上,不多時便把兩個人淹沒其中,不見了蹤影。唯有呻吟聲不斷從下麵傳出。

高原拖著疲倦的身軀,掙紮著爬到成堆的油桶旁,依稀憶起那個黑影便是這段時間一直被封哥玩弄虐待的那個女孩。

高原已經一整天沒有見到她,原本以為她已經被折磨致死了,沒想的是她居然大難不死。

當初看見到她被欺侮時,高原選擇沉默以對,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好好的女孩被封哥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也許在這坍塌黑暗的世界裏支撐是敕封唯一的樂趣。

沒想到這個女孩這麽的隱忍,一直殘留一口氣靜靜的等待複仇的機會。

今天,終於被她捕捉了機會。

高原心中感慨萬千,自己麵對封哥的威脅,選擇一再的逃避和退讓,甚至還不如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如果能早點覺,說不定和女孩早可以聯手殺掉封哥。

高原艱難地舉起右手,對著油桶說道:我!高原在這裏起誓,我絕對不會成為馬丁神父口中的那種人,一定要做個無愧於心的人。如果敕封僥幸不死從油桶堆裏爬出來,那我一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為你報仇,請你在天堂裏安息。

說完高原心中如釋重負,那塊壓在心頭上沉甸甸的石頭暫時搬開。

為了兌現承諾,以防萬一,高原又支撐身體一步步爬到身後旁邊貨架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從貨架的底部抽出一根鋼絲,輕輕地在水泥地麵上打磨出尖利的鋒芒。

牙簽粗細的鋼絲一端被磨得尖銳無比,拿起鋼絲輕輕的在皮膚上一按,立刻浮現出一滴血珠。

高原手持鋒銳的鋼絲爬回到油桶附近,靜靜地蟄伏下來伏,等待著那最後的一擊。

一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呻吟聲愈來愈弱,漸漸地似乎完全聽不到了。

高原心裏長舒一口氣,被封哥折磨幾天確實有些膽怯了。

或許封哥確實是死掉了,高原心裏安慰著自己,還沒來得及完全放鬆神經。

突然油桶發出一陣響動,頂層的油桶紛紛掉落下來,封哥居然真的從油桶堆裏慢慢地爬出來。

這複仇的時刻終於來臨,高原的手有些顫抖,茫然不知所措。封哥掙紮這麽久才從裏麵逃出,已經是精疲力竭。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說時遲,那時快。

高原想起封哥那醜惡的嘴臉,膽也不顫了,手也不抖了,陡然暴起,緊攥的鋼絲像毒蛇出動般,直奔封哥咽喉而去。

封哥毫無防備,瞬間喉嚨就被鋼絲紮地如同漏鬥一樣,血水像壓抑爆炸的氣球一樣從動脈的傷口噴射而出,灑在高原那髒兮兮的麵龐上。

封哥雙手拚命的捂住被刺穿的喉嚨,想要堵住流出的鮮血,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嘴裏嘰裏咕嚕地不知想要說些什麽,然而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隻是不斷湧出血沫來。

高原沒有停下手,好似發泄般地繼續猛紮封哥咽喉,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平複他心中的仇恨。

“砰!”

封哥身體重重的砸在油桶上,鮮血不停地從咽喉的傷口裏湧出,順著指縫滴落到油桶上染紅了地麵,油桶被封哥踢得到處都是。

時間一點點向後推移,封哥的身體漸漸地停止了抽搐,唯有空氣裏彌漫著濃濃地血腥味。

高原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鋼絲丟在一旁,終於可以鬆口氣,嘴裏反複嘟囔著:“好好安息吧,小姑娘。他自作孽不可活,我終於也算是替你報仇,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高原撿起地上的鋼絲,輕輕擦拭掉上麵的鮮血,轉頭卻看見地上滿眼的血色,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殺了人。

此時胃裏猛然不停的抽搐,酸水向上一陣的翻湧,強烈的不適在腹中醞釀。

“哇!”

高原張開嘴,不斷地嘔吐起來,連腸子都快被自己吐出來。

滿嘴澀澀的感覺,知道最後實在是胃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吐出來時,就隻剩幹嘔了。原本自己就沒吃什麽東西,這下可算是徹底的空腹。

這才吐完,高原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地叫個不停,高原摸著牆上自己在牆壁上記號天數的劃痕。

“已經十五天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十五天裏也不知道爸媽有沒有知道情況,會不會擔心的要死。”放鬆下來的高原心裏充滿了無奈和求生地信念。

自從超市突然坍塌之後,自己早把有可能出去的地方全部找了個遍,卻始終一無所獲。

手機早已經因為沒有電和信號,變成了廢物。

想出去難啊!

高原晃了晃頭,努力想把這些煩心的事甩出腦海。

還是別想那麽多,先想想如何解決好肚子的問題。自己已經三天沒吃過任何的食物了,高原偷看過封哥藏匿食物的地方。

從前因為沒有辦法,現在則不一樣了,兩手撐起身體,蹣跚的爬到冷藏箱裏翻找起來。

翻了半天,卻什麽也沒有找到。

“什麽吃的都沒有,真該死。難怪封哥他要殺我吃肉,原來儲備的食物早已經被封哥他揮霍一空,也許那個女孩也是他留下來給自己充當食物的,肯定沒錯。這個畜生啊!真是死不足惜!”

高原並沒有因為饑餓而喪失理智,他早就預料到這個藏匿任何食物都不可能找到,如果有別的吃的,封哥想來也不會想吃人肉。

現在麵前唯一的食物隻有那兩具漸漸冰冷的屍體。

吃還是不吃,如果不吃屍體,不出幾個小時高原就會被活活餓死。

死亡的陰影一直都籠罩著高原,從未離開過。

怎麽辦!怎麽辦!高原麵臨著艱難地選擇,吃還是不吃!

高原在心裏一遍遍地拷問自己,在道德和生存的之間徘徊。

不!不!不!

我是人,不是野獸,我有我的底線,寧死不食人!

冷靜!一定要冷靜!

高原不停的在心裏麵安慰自己,左右開弓一個又一個大嘴巴子抽打在自己的臉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袋裏反複思索各種可能出現食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