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等醒

等了一周,歐陽源宸也不見醒,樓層的氣氛總有些僵硬,左鬱把手術背後的事情都一一告知了其他人,每個人都吃了一驚,但是看著對麵冰涼的房間,內心的焦急一日比一日盛。

這一天,西鴻翎小心翼翼地拆了左鬱手上的東西,護士在一旁守著,沒辦法,殿下說要親自來的。一幹人等看著這一幕,都沒有說話,看著左鬱臉上的柔和笑容,愈發覺得,這一對,真的是太配了。

手腕上的傷已經結好了很大的一塊疤,左鬱看著那被藥覆蓋的傷口變成厚厚的黑塊,隻覺得礙眼,似乎有一種什麽東西在撓著她,癢癢的,又擺脫不了。

“別動!”西鴻翎看著左鬱忍不住的樣子,輕輕喝道。

“你們今天都忙完了?”左鬱不理他,轉頭對五棋六弈問道。

兩人先是看了眼西鴻翎,後者掃了一眼所有人,最後讓三個護士出去,才緩緩說道:“過幾天,我們一同去克絲汀部落區,狼都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等鬱兒的傷妥了以後就出發。”

戰馬兵書沒有異議,也大概猜到自家主子的想法,克絲汀部落他們之前就去過了,那兒的藥草神奇,歐陽源宸的傷勢,等不了了。

五棋六弈看著左鬱,點點頭,現在臨玉在狼國站得很穩,江家的財產都被吞並了,沒有任何威脅,一場無形的戰爭,國民們都把臨玉神話了,甚至有些官員還一直上奏建議王儲趕快完成婚禮。

左鬱挑眉,也沒有反對,何況,真的不能拖了。

歐陽源宸不醒,左鬱也不急著回狼宮,看著一直輸著營養液的人,她淡淡的臉上有一種清愁。左鬱早該想到的,當初左家用她的器官和歐陽源宸交易,那時候就覺得太過巧合,他們互相針對這麽久以來,歐陽源宸真正傷害她的次數不多,除了那個或許無意的蘭花毒。

她一向是極端的人,愛的徹底,要恨,也恨得凶狠,但是橫在中間的呢?是她與生俱來的脆弱啊。她的心終究是肉做的,她也會心軟。現在這個人為了彌補,丟了命也覺得幸福,她如何還能冷漠下去?

聽著身後輕輕的腳步聲,左鬱忍不住問道:“他什麽時候會醒?”

西鴻翎循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歐陽源宸的臉瘦得有些恐怖,“他的生命跡象很明顯,隻不過身體的毒太多,太過虛弱了,如果我們出發前再不醒,就讓石原在這裏守著。王室裏懂藥的人我已經安排好了,他不會有事。”

左鬱輕輕一笑,愁緒未散,“我知道。”

西鴻翎沒有再說話,讓她倚靠著,墨眸細細地看著眼前躺著的人,確認歐陽源宸身體沒有變化,才放下心。他懂的藥也不少,但是卻對這服殘缺的身體無可奈何,按石原的估計,要他醒來一切才好辦,現在隻能再等幾天了。

都怪時間過的太慢。

左鬱手上的黑塊都已經完整地脫落了,疤痕是一道很柔和的橫線,沒有像腹部的那處一樣猙獰不堪。西鴻翎扭不過她,早就準備好的除疤膏藥被狠狠拒絕,心疼之餘,也隨她,他知道她想紀念什麽。既然她不在意,他也無需勉強,那兩個疤痕,就當是給他的警告吧。

住院這麽久,西鴻翎一直陪著左鬱,一大早還沒有幫她梳洗,就聽到對麵傳來一聲刺耳的驚叫。

“出什麽事了?”

西鴻翎搖頭,旋即吩咐護士照顧好左鬱,立刻去了對麵。

本來沒有多少人氣的房間,因為那一聲,參了一些溫度。西鴻翎看著床上的人翻身在嘔吐,兩個護士手忙腳亂的,開了口:“醒了?”

昏迷了將近半個月的人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是幹嘔著,那幅枯槁的模樣看得人心疼,歐陽源宸在護士的幫忙下終於舒了口氣,才虛弱道:“嗯。”

往常邪魅的藍眼變得幽深,隻剩一層皮的臉讓人不忍看下去,但是,從他的神情看,卻還是有著那種昏迷時候的滿足。西鴻翎笑著看他,墨眸緊緊對著藍眼,“辛苦了。”

歐陽源宸揚嘴笑了,問道:“她怎麽樣了?”

“很好。”

西鴻翎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麽之前他那麽莫名其妙出現來幫助左鬱了,這個男人的心,和他一樣,隻不過他舍不得,太小心翼翼了。

歐陽源宸有氣無力地靠著床頭,柔軟的床鋪和房間的布置讓人覺得安逸,他看著西鴻翎欲語又遲,向護士頷首道謝,問道:“怎麽?”

“我們打算去克絲汀部落,現在你醒了,正好。”

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歐陽源宸話中尾音輕輕上揚:“去江家?”他來狼國的目的就是找人的,對那個部落不算陌生。

“嗯,西元逃了過去,加上戒指和江家的那些事情,現在是該知道真相的時候了。”西鴻翎說到這裏,清冷的俊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鬱兒說,她不想欠人命,那片沙漠的藥草很神奇不是嗎?”

護士輕擦他臉的手被歐陽源宸一個激動甩到旁邊的古銅燈,幸好反應迅速才躲過一劫。但罪魁禍首眼神晶亮,目不轉睛地透過緊閉的門看著對麵,喃喃道:“她,知道了……”

西鴻翎睨一眼忙完了的人,幾人很有眼色地出去了,他才點點頭,“依她的聰慧,應該能理解你的,無須擔心。”

歐陽源宸看著西鴻翎一派淡定,有些氣惱,哼,站著說話不是腰疼!緊張的心理久久得不到放鬆,他惱怒道:“不用你說好話,我的妹妹,我當然了解!”

蒼白瘦弱的臉因為生氣通紅一片,西鴻翎氣定神閑地看著他,也不理會他的遷怒。坐在沙發上,優雅姿態盡顯無遺,像是在等待什麽。

左鬱見西鴻翎先去了對麵,心裏雖然也急,但卻放下了心,花了平時一半不到的時間整理好自己,又塗了一點西鴻翎重新逼迫的什麽藥,才匆匆走來。

她一進門,第一眼看見半躺著的人,淡淡道:“醒了?”

歐陽源宸臉還是有點異常的紅,點頭算是回答,擺放在身前的手不知何時纏繞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知道左鬱現在如往常的模樣,也有激動的。

一點沒有以前惡魔般的氣質,歐陽源宸此刻像是一個別扭的孩子,好久才吐出一句:“呃,你沒有其它要問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