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陽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之後,便假裝沒有看到那條黑影,歪過頭去,將自己的身體縮在那搖椅上。

不一會的功夫,就覺著一雙眼睛正在半空中死死的盯著自己。

“大半夜的出來幹啥!”林月陽有些不悅的說道。

“我說你怎麽就不知道害怕呢!”一聲有些失望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

“我說你怎麽就不知道刺癢呢,再裝神弄鬼的別怪我不客氣!”林月陽冷冰冰的說道。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男人無奈的說完就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此人叫王勇,比林月陽小兩歲,流著精神的小平頭,一身上下穿的都是國家的名牌運動服飾,雖然比林月陽小,可是無論是身高還是身材,都要比林月陽更魁梧一些。

看他這樣子很多人會猜測他的職業是什麽,運動員?體育老師?健身教練?不,都不是,說出來別人也許不信,不過這王勇的家裏邊是祖傳幹陰活的,盜墓賊!

可是現如今的社會早已經沒墓可盜。不過這小子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料,很快就研究出了一條發家致富的路子,偷骨灰盒!

看著那些外表比較氣派的墳的時候,王勇就會趁著月黑風高夜的時候把裏邊的骨灰盒掏出來,把骨灰倒了,然後再賣到火葬場裏邊。

對於他做的事情,月陽不支持也不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道德觀,沒必要非得讓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生活。

王勇下地之後很勤快的從屋裏邊搬出了一個小椅子和小桌子,然後把自己帶來的醬牛肉和燒雞放到了桌子上,又拿出了兩個大碗,把袋子裏邊的紮啤倒了進去。

月陽沒有一日三餐的習慣,都是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吃,今天一天沒有吃東西的他,聞到了牛肉和燒雞的味道之後,也是禁不住的流起了哈喇子。

“無事獻殷勤,非奸既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月陽睜開左眼瞅了他一眼說道。

“我能有什麽事,就是來陪你聊聊天唄!”王勇賤笑著說道。

“我和你沒啥可聊的!”月陽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如果旁邊有第三個人在的話,肯定會覺著他太過尖酸刻薄。

不過這王勇也習慣了月陽的傲慢,賤嘻嘻的從自己的後腰處拿出來一條鑽石芙蓉王,放到了月陽的身體上。

月陽一看是一百七十塊錢一盒的煙,這才把兩隻眼睛都睜開,邊解著包裝,邊說“怎麽,又發財了?”

“發個屁啊,看著外麵修的挺氣派,裏邊埋的不過是五千塊錢一個的骨灰盒,如果不是剛埋進去的話,怕連兩千塊錢都賣不了!”王勇有些氣憤的說道。

月陽聽完有點哭笑不得,敢情人家為了你去偷,還得買個高檔骨灰盒埋進去啊?有時候自己也覺著這事是雙方的責任,並不能隻怪王勇,要是火葬場不回收這些骨灰盒的話他也就不會去偷了。

不過想到這小子除了偷骨灰盒之外,還發明了盜墓史上有史以來最牛逼的盜墓方式的時候,又覺著這小子天生就是幹土耗子的料。

有一段時間,王勇沒弄到什麽好盒子,他竟然想了個損到掉到渣的招來賺錢。

他首先把別人的骨灰盒偷出來,然後堂而皇之的在人的墓碑上留下了一張字條“你老子的骨灰已經被老子拿來了,想要取回你老子的骨灰就給老子送二千塊錢!”

本覺著為這事王勇能得到個小教訓,可是誰知道,那些被偷盜的家屬竟然沒有一個人去報警,都是老老實實的把錢送到了他的手裏邊。

如果不是月陽教訓了他一次的話,這小子還真就打算靠勒索死人為生了。

“你說你這做生意的,屋裏邊連個貨架都沒有,好歹也擺兩件樣品讓人看看嘛!”王勇邊吃著牛肉,邊指著月陽的鋪子叫道。

“閑吃蘿卜辣操心!”月陽一點不領情的說道。

不過他的鋪子確實簡陋的有點不像是做生意的地方,從東牆扯了一根繩,一直扯到西牆上,然後就將各種顏色的錫紙掛在了上麵,這就是他的貨架,也是屋子裏邊唯一的東西。

平常吃飯的家夥就是這張自己坐著紮紙人和睡覺的搖椅,一張用來鋪紙和吃飯的桌子,再就是王勇此時坐著的小椅子了。

“切,誰稀的管你,怎麽,沒油了?我再去給你弄點!”王勇的脾氣此時好的就像隻貓似的,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舔著臉指著月陽的油燈說道。

月陽回頭看了看,說“嗯,弄點吧!”

“用屍油點燈,你可算是頭一個了!”王勇佩服的朝著他伸出了大拇指。

“你懂啥,吃你的吧!”月陽抽完煙後也吃喝起來。

“誰說我不懂,別忘了我家是幹啥的。用那玩意點燈,不就是防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嘛!”王勇不服氣的叫道。

“吆喝,看不出來啊,還真有兩下子!”月陽假裝吃驚的看著他。

“那是!”月陽破天荒的誇了自己一句,王勇已經有些飄飄然了,摸了摸自己的小平頭,臉上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

“那是,你還拿屎,用他來防東西,虧你能想的出來,這是用來引東西的!”月陽一盆涼水潑下來,直接讓王勇的心涼到了底。

“引東西的你要他幹嘛?”王勇想了一會之後,好奇的看著他。

月陽擦了擦嘴,說“死人街上不賺死人的錢,我賺誰的錢去!”

王勇聽完皺眉想了一會,然後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操,我明白了,你小子不會是讓那些死鬼托夢給自己家裏邊讓他們來你這紮紙人吧!”

“你還不笨!”

“你可真缺德啊!”

看著王勇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月陽就想打人,被一個靠偷骨灰盒為生的人說自己缺德,那可真是一件相當沒有麵子的事。

“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月陽生氣的看著他。

“得得,您高尚,您多高尚啊,讓死人給活人托夢,讓他們來您這給您送錢,哪和我似的,天天得靠刨墳掘碑為生!”王勇雖然是一副開玩笑的口氣,可是從語氣裏邊也能聽出一些傷感來。

旁外人知道王勇的所作所為的時候會說,現在什麽年代了,有手有腳的幹點啥吃不了這頓飯?

可是隻有內行人知道,王勇為啥會幹這個。

盜墓的分兩種,一是師傳,二是祖傳。師傳的大多數是一些野路子,都是見錢眼開見墳手癢的那種,這種人成不了什麽大氣候,最多也就是偷偷地主家的墳而已。

而祖傳的卻是有著真正事的,觀天、聞地、識風水,這些是他們的基本功,所以那些帝王將相之類的墓,大多是被這些人給盜了。

師傳的人你可以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收山,可是這祖傳的人不行,不管你有多少錢,你得一直幹下去,因為一但不幹的話,就會斷子決孫。

從第一個把自己的靈魂拿來和黑白無常交換的人就已經決定了,他的後人注定是要一輩子與墳打交道。

“還沒找著你家的奉牌?”月陽看著一臉愁容的王勇輕聲問道。

“沒有,也不知道我爺爺藏哪去了,哎,要是找到了真能收手嗎?”王勇略顯無奈的回答著他的問題,同時又有些興奮的問著月陽。

“能,奉牌就是契約,找到你家和黑白二人的契約就能解除你們家的詛咒!不過毀掉契約之後也就毀掉了你的運勢,你這輩子別想著再舒服的過日子了!”月陽若有所思的說道。

“拷,別說毀了我的運勢,就是要了我的命也成,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以後還幹這個,現在就已經沒墓可盜了,難不成以後讓我兒子直接去醫院偷死屍不成!”王勇憤憤的罵道,他的心裏邊也常常怪自己的老祖宗,幹點啥不好非得選這麽個要命的行業。

月陽聽完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小子還想生兒子,你天生就是個老仗人臉!”

王勇聽到這話臉立馬黑了下來,道“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讓我生個兒子,我跟你沒完!”

“你生什麽管我屁事,你得和你老婆去研究這事!”

“屁,上次洛家村長的孫子不就是你給他辦出來的嘛,到時候你也給我辦一個!”

“我無所謂,你媳婦同意就行!”

“我說行就行,再說了,我也不找那種事多的婆娘!”

月陽無奈的笑了笑,又點了根煙抽了起來,王勇的思想很封建,一心隻想要兒子,而且還有點大男子主義,沒事就來找自己聊天無非就是為了兩件事情,第一是問那奉牌的事,第二就是求自己日後幫他弄出個兒子來。

兩個人胡吃亂塞的不一會的功夫就把桌子上的食物清理了幹淨,月陽重新躺到了搖椅上,。

勇收拾完桌子之後就坐在小椅子說“哎,你聽說了嘛?”

“啥?”月陽腦袋枕著自己的雙手,嘴裏邊叼著根煙,眼神恍惚的看著天上的圓月。

“白陽山水庫下麵發現了個古墓!”王勇扭頭看著月陽神秘的說道。

“哦,怎麽,你打算去盜了他?”月陽不以為然的說道。

“我要有那本事還坐這和你吹牛啊,不過聽說省裏邊都來專家了,墓還沒打開,就已經死了不少人了!”王勇有些興災樂禍的說道,在王勇的心裏邊,那些所謂的考古學家就是變向的盜墓賊,有時候他常常懷疑那些專家的專業知識有沒有他的強。

見月陽不搭理他,王勇不依不饒的說“你不想去看看?”

月陽微微動了動眼皮,道“想讓我幫你盜墓,門都沒有!”

王勇不僅沒有生氣,反倒賠著笑臉說“誰說我想盜墓了,我就是想去看看,我爹好歹還動過幾個大官的墓呢,我連個地主的墓都沒有碰到過,這不是想去見識見識大人物的墓嘛!”

月陽聽完閉眼不語,王勇說的沒錯,他爹那一輩還有機會撈幾個大墓,到了他這一輩基本上就沒機會了,隻能說是偷到過幾個比較貴的骨灰盒而已了。

白陽山雖然叫山,可是不過是一個海拔高度連兩米都不到的土坡而已,雖然不高,可是麵積卻不小,在這坡上也住了近千戶人家,現如今政府更是著重的發展白楊山的旅遊業,有山,有水,有林,倒也是個常人休閑度假的好去處。

自己沒有去過那地方,隻是看報紙上講過,白楊山被一個大公司用來開發成大型的度假區,興許這是在動工的時候發現的墓吧。

省裏都來人的話說明這墓不小,這是來搶功來了。

“回了,回家找奉牌去了!”王勇站起身來抻了抻懶腰。

“這煙怎麽樣,覺著好的話回頭我給你弄兩條!”王勇拍馬屁的精神是最讓月陽滿意的。

“快走吧……”月陽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王勇也識趣的快步離開。

看著漸漸消失的王勇的背影,月陽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同時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