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十二章 法場
提到百裏玉初，頓時如一盆冷水自頭上澆下來，將他心中剛剛騰起的一團火給燒得徹底熄滅，就連伸出的手，也當場僵在了空中。
“就知道這個女人是你的軟肋。”
綰靈慧冷哼了一聲，立刻避了開去。
隻是避開了楊東的視線後，她那對美眸中，卻閃過一抹淡淡的失望。
楊東恨得隻差沒咬碎牙。
世界是最鬱悶的事情，莫過於最美好的事物就擺在自己眼前，最後卻隻能看不能用。
隻是自己都做到了這個份上，為了掩飾尷尬，他還是悻悻的說了一句，“開個玩笑，幹嘛那麽認真？”
“我也沒認真啊！”
“那敢情好。”
“是的。”
兩人就此沉默。
雖然兩人大鬧不出，二門不邁，但通過店小二那裏，帝都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直到第二天，一個震撼性的消息，才席卷了整個帝都。
楊家一眾叛賊，今天午時將在廣場斬首示眾。
這個消息剛剛傳出，整個帝都頓時沸騰了，無數人爭相前去觀看，就連楊東也不例外。
不過他當然不是為了去看熱鬧，那是他的家人來著。
他去那裏，隻有一個目的，劫法場。
剛剛進入廣場內，周圍便傳出了陣陣叫囂聲。
“真是沒想到，楊家兩年多以前，才從莽山城進軍帝都，而且一來就強勢滅了十大家族的孫家，從此取代孫家的地位，原本以為會蒸蒸日上，沒想到這麽快又沒落了。”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讓他們貪心不足，居然還想賣國？”
這些議論聲楊東也聽到了。
心裏雖然恨不得將那人辟成幾段，但現在人都還沒出來，他也隻能強忍著這些繼續滿口噴糞。
見楊東陰沉著一張臉，綰靈慧蹙問道：“你的家族究竟有多少人？”
楊東想也不想便答道：“三萬四千多。”
“如果他們同時拿出來斬首，你一個人能救多少？”
楊東徹底愣住了。
綰靈慧說得不錯，楊家族人那麽多，而自己隻有一個人，個人實力再強，恐怕也不能顧及全部。
便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大喊，突然自廣場的血祭台上傳來，“所有人安靜！”
抬頭看去，隻見一名穿著官服的中年人，緩緩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中年人手中拿著一張卷軸，剛剛走上台，他立刻打開縱聲念道：“今天是我們大秦帝國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因為，兩年前剛剛遷徙帝都的楊家，居然勾結玉蘭國，謀害我大秦子民，掠奪我大秦國土，簡直罪不可恕，按照大秦律法，楊家將在今日當眾滿門抄斬。”
此話一出，下台頓時歡呼一片。
“殺得好，這種通敵賣國的人，實屬當誅。”
“確實應該滿門抄斬，他們身為十大家族還不滿意，居然還勾結外國，滿門抄斬都太便宜他們了，應該國的為奴，女的為娼。”
尤其是楊東旁邊的一個人，嗓門高得像殺豬一般。
“嗎的，楊家簡直豬狗不如，聽說還有一個少家主楊東沒有抓到，這種人要是被我撞到，一定替天行道，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罵得興致高昂。
而且說完後，他還覺得不盡興，一把拉起楊東的手，激動無比的說道：“兄弟，你覺得我說得對不？”
楊東：“……”
身軀連連顫抖，牙齒也咬得“嘎嘣”作響。
但楊東還是笑了，“對極了，連我都不禁對你刮目相看了呢？”
“既然對，那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楊東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想殺人！”
這些話幾乎是從楊東牙縫裏迸出來的，但落在那人耳中，他還以為楊東也對楊家人非常不滿，不驚反喜道：“原來兄弟你也痛恨楊家人嗎？真是太好了。”
“確實好！”
那人原本還想說什麽，話還沒說出口，隻聽“嗤”的一聲輕響，他隻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人用什麽捅了一下。
下意識低頭看去。
胸口上平整如初，什麽也沒有。
“不會吧，我剛才明明感覺胸口上……噗！”
話才說到一半，一股如泉水般的鮮血，頓時自心髒的部位噴薄而出。
“啊？這……”
因為傷口就在他的心髒部位，話才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他已經無力說下去。
下一刻，他的身軀緩緩軟倒在了人群中。
而始作俑者楊東，卻早已溜之大吉。
剛才那人之所以沒有看到下手的痕跡，隻是因為他的速度太快了，血劍幾乎是一閃而沒。
“真是死不足惜！”
盡管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楊東依舊恨得咬牙切齒。
綰靈慧道：“別計較這些了，你的家人還沒有出來，還是別弄出什麽亂子。”
楊東哪裏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也隻得強行壓下心裏的滔天怒火，在人群中占據了一個非常好的位置。
這個位置之所以好，是因為這裏地勢比較高，能一眼俯瞰到整個廣場的全貌，一有什麽變化，他都能第一時間看到。
“接下來你不用出手，我要親自擊斃敢傷我楊家的人。”
“如果是皇宮裏那名強者來了，怎麽辦？”
“就算來了，我也不一定會輸給他。”
事已至此，綰靈慧眼中雖然布滿擔憂，卻隻是歎了口氣。
在兩人的等待下，不久後，午時總算到了。
隨著眾人的驚呼聲，一隊隊衛兵頓時自遠方魚貫而出，而每一名衛兵前麵，都押著一個戴著鐵鏈的犯人。
“果然是我楊家的人！”
楊東在激動的同時，雙手也握得“劈啪”直響，就連指甲扣入了肉裏都不曾察覺。
因為被押來的所有楊家人，除了手腳戴著精鐵打造的鏈接之外，要麽全身傷痕累累，要麽精神萎靡，明知要奔赴死刑台，依舊渾然不覺，就像對死亡徹底麻木了一般。
“這些王八，居然敢對我的家人用刑？”
恨歸恨，楊東卻沒有出手。
因為楊家的人才出來了一小半，就連他的父親，還有百裏玉初還沒有出來，一旦有所動作，恐怕會驚動徒刑的人。
果然，隨著被押上來的楊家人越來越多，許久後，楊東的目光，終於被其中一道衣物襤褸的中年人吸引住了。
“父親！”
認出是楊無涯的刹那，楊東眼中的殺意頓時攀升到了頂點。
“就是現在了！”
正想衝出去，卻又被綰靈慧一把拉住。
“都到現在了，你還拉著我？”
楊東眼中布滿條條血絲，甚至都有一束淡淡的血色光芒透射出來，模樣恐怖到了極點。
“你忘了你的百裏玉初表妹了嗎？”
楊東一怔。
在所有押來的楊家人中掃視了一眼，果然沒有見到百裏玉初。
“那現在怎麽辦？”
綰靈慧道：“至少要等百裏玉初出來，再動手不遲，不然就算你救下這些人，他們用百裏玉初來威脅你怎麽辦？”
楊東雖然怒火中燒，他卻不得不承認綰靈慧說的是事實。
“好吧，那就再等等看，如果還不出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家人死在麵前。”
這次綰靈慧也沒有再勸，隻是靜靜的看著繼續被押上台的楊家人。
此刻時間似乎變得無比漫長，每走出一名楊家人，都能令楊東心裏的火氣上漲一分。
盡管如此，楊家可是有三萬多族眾，一直走了一個小時，居然才押出來了一半。
楊東終於忍不住了，突然轉身目光灼灼的望向綰靈慧，“不能再等下去了，這樣吧，你悄悄跟著這些押來的人去看看，如果有機會，立刻救下我的家人。”
“那你呢？”
“我當然在這裏動手。”
綰靈慧點了點頭，片刻間便沒入了人群之中。
綰靈慧剛走，台上的監斬官員又發話了，“因為楊家人太多，現在隻能先斬一半，接下來再另外來一輪。”
楊東暗呼不妙。
必須在綰靈慧發出信號後才能動手，不然自己這裏先動手的話，很有可能會危及還沒押出來的楊家人。
“快呀！”
楊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任他再急，向楊家人被押來的方向看去，依舊毫無動靜。
而行刑台上，無數屠夫已經在楊家人的背部插上了罪惡令，令上開始的三個字都是“賣國賊”，之後就是每個楊家人的名字。
“咚、咚、咚……”
隨著一陣跪伏的聲音響起，無數楊家人被迫跪倒在行刑台上。
直到此刻，眼神麻木的楊無涯，不知已經覺察到了什麽，還是臨死前的回光返歸，黯淡的神色終於煥發出了一絲光彩。
仰頭看了看藍藍的天空，他臉上非但沒有任何麵臨死亡的恐懼，反而升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東兒啊，隻要你能平安，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楊家會因你而再次崛起，我楊家的冤屈也總有一天能告白於天下！”
旁邊的楊家總管苦笑道：“家主，我相信少爺會為我們報仇的。”
另一名楊家人又道：“唉，臨死前，真想看看少爺睥睨天下群雄的英姿，如果他知道我們含冤受死，一定會鬧翻整個帝都的。”
楊無涯笑道：“當然，我楊無涯的兒子，隻要給他時間，總有一天一定能踩在所有強者的頂頭之上。”
楊無涯倒是一臉笑容，旁邊一名膽怯的楊家人卻不那麽想。
“家主，你說少爺會不會來救我們？”
此話一出，楊無涯頓時沉默了。
不但他，就連其他人的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楊東遠在神極殿總殿，消息絕對不可能傳得那麽遠，就算能傳到，恐怕得到的，也隻是楊家被滿門抄斬的音訊了。
“事到如今，大家就別指望了，隻期望他有一天能為我楊家滿門伸冤。”
楊無涯都這麽說了，其他人更是絕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