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蒼煌山的這一戰會持續這麽久，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何蔚寧在遊戲裏的好朋友——禾良月色。
禾良月色是一個善於操作的玩家。很久以前，他為了追隨行且歌，特意退掉原來的幫會，加入了“花狐九尾”。一開始，何蔚寧很煩他，因為他話多囉唆，但時間長了，他發現這個話癆其實是個很義氣的人，漸漸的，兩人成為了好朋友。前段時間，禾良月色去外地實習了，很久沒有在遊戲裏出現，更不知道行且歌收了個小徒弟。今天他一回來，就看見世界頻道上議論紛紛，一打聽，才知道行且歌遭到了圍攻。
接到禾良月色的電話時，何蔚寧剛哄好梁小嘀，讓她下線去休息。誰知寂靜的幫會頻道忽然熱鬧了起來，這個時候原本不該在線的人幾乎都出現了，加起來竟然有五十多人。
“嘿嘿，我厲害吧？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家夥都被我叫上來了，對了，你和你的小徒弟在哪兒？我怎麽看不到……”
何蔚寧嘴角抽搐，果然，梁小嘀看到熱鬧的幫會頻道後立馬反悔了：“師父，這事看起來還沒完，我不能走！”
何蔚寧頭痛不已，這件事他本想自己來處理，誰知道牽連了這麽多人。
“你們在哪兒？”
“我們都到了山頂了……啊！怎麽這麽多人？啊，打起來了？我先掛了啊，有事遊戲密我！”
禾良月色匆匆掛了電話。何蔚寧打開世界頻道，果然，又出事了——禾良月色他們全都被圍堵在山頂。
幫會頻道不斷傳出擊殺和被擊殺的消息，幫眾們叫苦連天，有的幹脆下了線，而以禾良月色為首的一群人卻固執地留守在蒼煌山。何蔚寧知道禾良月色的性格，他決定的事，很難再更改，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和梁小嘀有點像。
想到梁小嘀因自己一時疏忽而降到第50級，何蔚寧皺起眉來，他不想讓這樣的事在禾良月色身上重演。
事已至此，何蔚寧隻好做出最後的決定。他打開世界頻道，手指在鍵盤上迅速敲打：“霸王別擠，如果你能PK過卸掉稱號並穿治療裝的我，我就把武器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而且，我會刪號退出這個遊戲。如果你打不過，那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你們以後不能再針對花狐九尾的任何人，如何？”
此言一出，世界頻道頓時沸騰起來，沒想到向來清高冷漠的行且歌居然做出這樣的讓步。宋言自然也知道，這對他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妥協。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過這架一打起來，又哪有理智可言。想來，這是能解決這件事的最好方法，不管結果如何，都可以終結這場風波。
“好，我答應你！”
兩人一拍即合，其他假意來幫忙的人也無話可說。
梁小嘀張大了嘴巴，一動不動地看著屏幕。那個刪號和歸還武器是怎麽回事？雖然說師父很厲害，可霸王別擠也不差啊，況且師父還要換上治療裝，萬一、萬一他輸了呢……
“師父，不要和他打！”梁小嘀想也不想就勸阻。
這時，行且歌已經走進了一個涼亭，他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相信我。”
下一秒，他就啟動了涼亭裏的機關，隻見涼亭的頂端突然被憑空出現的繩索套住，整個亭子被向上拉去。梁小嘀目瞪口呆——原來還可以這樣！
她追上去，大喊道：“師父等等我，我也要上去！”
很久以後，梁小嘀都忘不了那場蒼煌山頂的決鬥。
皚皚白雪積滿了山頭，身穿白衣的行且歌幾乎與雪山融為了一體，墨色的長發隨風飛舞。他身若驚鴻，劍似追魂，一招一式精準得讓眾人連連稱歎，就算穿著一身治療裝，也無法掩蓋住他行雲流水的攻擊。
相反的，霸王別擠被打得灰頭土臉，一敗塗地。
這導致梁小嘀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宋言的哭訴電話，他在電話那頭不停地問：“我是不是真的很弱？”梁小嘀見他這副自尊心嚴重受挫的模樣，不好意思告訴他實話，隻好顧左右而言：“那天我又不在，我怎麽知道你們誰厲害！”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兒，宋言馬上丟給她一個鏈接，然後帶著哭腔大喊：“你看看，這就是我們當天PK的情景，他隻花了五分鍾就把我撂倒了，我真的覺得這遊戲沒法玩下去了！我的一世英名啊啊啊……”
梁小嘀默默地把電話拿到最遠距離，右手摸到鼠標，點開了那個鏈接。隻見《劍意天下OL》的遊戲論壇裏置頂著一個題為“大神不愧是大神，致我永遠的偶像——行且歌”的火熱帖子。帖子裏的視頻正是昨天行且歌與霸王別擠PK的過程。不得不說，拍視頻的這個人技術不錯，把整場戰鬥百分百還原了。正因為這個視頻，一夜之間，數以千計的玩家拜倒在了大神的腳下。這個帖子也因此爆紅，一直霸占著論壇首頁的頭條。
“上線，我等你。”行且歌就在這時發來了短信。
梁小嘀愣了愣，心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別的什麽。行且歌的話，她從來都抗拒不了……
她關掉論壇，匆匆上了線，得知行且歌正在燕子塢等她，便飛快趕了過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宛若謫仙般立於她身畔。天空下起了細細的小雨，來來往往的NPC也紛紛撐起了傘。也許是被他們熏陶了，梁小嘀撐開了手中的傘。
“師父，你知不知道你火了？”
“火了？”行且歌不明所以。
“有人把你和霸王別擠PK的視頻放到了論壇上，好多別的服的人也都認識你了。”
“地址發給我看看。”
梁小嘀把鏈接發給他，過了一會兒，行且歌回複道：“文案寫得不錯。”
“什麽話？”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天下不負卿。”
梁小嘀一愣，心裏頓時火灼般滾燙，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尷尬起來。
行且歌似乎看出她的局促和尷尬，淡淡一笑：“走，升級去。”
“啊？原來師父是要帶我升級啊！”
“嗯。”
“可是我正在收拾房間，還有衣服沒有洗！”梁小嘀說的可是大實話，房間收拾了一半就放在那兒看起來會很不舒服的。
“等我們進了副本，你點我跟隨就好。”
“這個辦法好！”梁小嘀喜上眉梢，乖乖跟著他進了副本。
“師父，我去洗衣服了！”
“嗯。”
屏幕另一端，何蔚寧的嘴角微微揚起，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她做家務時憨厚可愛的樣子。
日子如流水般消逝，一連幾天，行且歌都會準時上線帶彈你家玻璃升級，說白了，彈你家玻璃隻是機械地跟隨行且歌，在後麵吃經驗而已。梁小嘀本不想這樣，但七夕要到了，她正忙著研究怎麽做出好吃的曲奇餅送給何蔚寧呢，根本沒有心思升級。
彈你家玻璃再次滿級後，七夕如期而至。
這天她起得分外早，還化了個淡淡的妝。到公司後，她例行公事地把何蔚寧的辦公室打掃了一遍，然後，她偷偷地把那盒親手做的曲奇餅和表白信放進了左邊第二個抽屜。
一係列動作完成後，她的心髒跳得出奇厲害。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一個人表白，而這場蓄謀已久的表白，整整經過了3年。何蔚寧看到後會有怎樣的反應？他會接受自己嗎？這些問題環繞在她的腦子裏，讓她頭痛欲裂，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連蕭韻菲跟她說話她都沒反應過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觀察何蔚寧身上，可何蔚寧來到公司後就一頭鑽進了辦公室，再也沒出來過。
她坐立不安地熬了兩個小時後，終於忍不住，衝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好讓讓自己清醒些。
不就是個表白嘛，沒什麽大不了！
梁小嘀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安慰道，他如果真的不喜歡自己也沒什麽啊，反正喜歡一個人，又不一定非要得到對方的回應。
這樣想著，她也輕鬆多了，蹦蹦躂躂回到了座位上。
這時，公司群裏彈出消息，梁小嘀打開一看，居然是人事部關於出差調遣的通知表。公司分兩批組織出差，目的是去各地子公司做技術指導與宣傳。梁小嘀大吃一驚，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第二組的助理人員那一欄，而何蔚寧恰巧是第二組的組長！
真是天助我也！
跟何蔚寧一起出差，就意味著可以天天看到他，和他一起拍照，一起吃飯……
這是多少女生夢寐以求的事……
梁小嘀把這一條消息反複看了三遍，生怕自己會錯意。確定消息的準確性後，她心花怒放，恨不能仰天長笑以抒發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她掏出手機，剛想跟宋言分享這個好消息，可還沒等信息編輯完，人事部又發了一條消息——何蔚寧被調去了一組，提前出差。
開什麽玩笑？
笑容瞬間凝滯，梁小嘀從震驚到失望再到傷心欲絕，心情像是坐了一場過山車，從最高點一下降落到了最低點。一聲輕笑傳入耳中，梁小嘀下意識扭頭一看，隻見不遠處的白惠子笑得心花怒放。
沒錯，白惠子就在一組。
胸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開來，梁小嘀神情呆滯地坐在椅子上，渾身僵硬。送出的禮物沒有得到回應，明明分到了同一組，卻又馬上調開，這兩件事在她腦子裏來回翻轉，然後像繩索一樣連接在了一起。梁小嘀下意識握緊雙拳，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原來他真的不喜歡自己，連和她一起出差都不肯……
梁小嘀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窗外的大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一陣陣高跟鞋踩踏大理石地板的聲音從東傳到西，又從西傳到東。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縮在角落裏哭的梁小嘀，她也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不過，總有一些在意她的人，例如心急如焚的蕭韻菲。
“你怎麽了？快起來！”
梁小嘀雙眼紅腫，麵如死灰，根本沒有動的意思。蕭韻菲似乎看出了什麽，坐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是不是……”
“我失戀了，不，不是失戀，準確來講，是表白被拒絕，成了一場可憐的單相思。”梁小嘀自嘲地說著，眼淚大顆大顆滾了下來。
蕭韻菲眼裏閃過一絲震驚，趕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都過去了。”
“也許我根本不應該把那封表白信給他。”
“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麽？”
“我最近聽說，何總監有女朋友了，好像是異地戀，他提前出差也是為了能夠早點見到女朋友。”
蕭韻菲一本正經，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梁小嘀聽後，失魂落魄地坐著，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因為這句話，她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燒成了灰燼。
七月的X市已經入夏，雨後的晚上空氣清新，梁小嘀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
她還沒有從蕭韻菲那句話裏走出來。
其實梁小嘀曾經想過最壞的結果——何蔚寧不喜歡她。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然後釋懷地笑笑，好好過自己的人生。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高估了自己，並且低估了自己對何蔚寧的感情。
從小到大，梁小嘀從來沒有這樣心心念念地喜歡過誰。何蔚寧像一束耀眼的光霸道且突兀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才體會到別人口中愛而不得的滋味。
這種感覺，簡直比不加糖的黑咖啡還要苦澀。
原本，再苦她也能堅持下去，因為何蔚寧身邊的位置，依舊是空著的。她覺得，就算這個時候他不喜歡自己，總有一天，他會願意把身邊的位置送給自己。
但理想總歸是理想，現實卻瘦骨嶙峋，原來他已經有了另一半。
夜風習習，吹動梁小嘀的長發，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看屹立在夜色中的公司大樓。很久以前，她對這棟大樓充滿恐懼，因為何蔚寧，她重新燃起了鬥誌。從那以後，隻要想到每天都能見到何蔚寧，她就會覺得很幸福很幸福。
可現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梁小嘀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紅腫的雙眼氤氳起霧氣。
不能抱著對他的幻想過日子，不能期待見到他的每個清晨，不能偷看他認真工作時的側臉，不能再和他有過多的眼神交匯……想想都覺得很痛苦，但即使再痛，她也要忍下去。
因為，到了必須放手的時候了。
何蔚寧，我放棄你了。
不會再回頭看了。
在接了老媽和宋言的祝福電話，吃了一碗麵外加兩個荷包蛋，又敷了個平時舍不得買的麵膜後，梁小嘀再次登錄上《劍意天下OL》。
彈你家玻璃穿著高級門派套裝，手中的“神算珠璣”散發著耀眼的光，表情似笑非笑，眉目如畫。梁小嘀下意識停止了動作，心裏突然湧出波濤洶湧般的難過。
在離開之前，她決定跟行且歌道個別。畢竟，在彈你家玻璃的世界裏，行且歌是對她最好的人。
她一直思忖著怎樣和行且歌開口，誰知竟然先一步接到了行且歌的密語。
“在？”
“在。”
“太極觀，孔雀峰，南98，西290。”
梁小嘀雖然不知道行且歌要做什麽，但還是趕了過去。到了指定位置，她看見好多“花狐九尾”的人聚集在這。大家一見她來，紛紛在當前頻道刷起“生日快樂”四個大字，梁小嘀目瞪口呆。
立於花樹下的行且歌衣袂飄飛。知道梁小嘀到來後，他轉過身，穿過飄落的片片花瓣，穿過明媚的日光，徐徐向她走來。
“小彈，生日快樂。”
話音一落，周遭頓時閃現出五光十色的煙火，各色煙火齊齊綻放在空中。行且歌擺放出宴席，眾人見到後歡呼雀躍，馬上圍了過來去。這個宴席是兩小時內加基礎屬性15%的高級宴席，如果不是大神請，他們平時很難吃到。
梁小嘀又驚又喜：“師父你……”
“抱歉，這麽晚才給你過生日。”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行且歌頓了頓，說：“你YY的賬號上有出生日期。”
梁小嘀點點頭，就在這時，禾良月色從人群中走到梁小嘀身前，嬉皮笑臉地打了個招呼：“你好呀，美女！”
這個稱呼讓梁小嘀一囧，她忙回複：“你好，帥哥。”
“你不記得我了！”
“我認識你……嗎？”梁小嘀的嘴角抽了抽。
“天啊，你當初那麽坑我，到頭來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禾良月色簡直要抓狂了，“當初我在楓鳴山采馬草，就是你，背著個小籮筐，每次都衝到我前麵把馬草采走！”
啥？
梁小嘀瞪圓了眼睛，忙調整鏡頭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禾良月色，好像，好像那個人名字是和他很像……
“是不是……你後來生氣了，於是把我揍了？”
“是啊！”禾良月色想也不想就回答，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行且歌的麵色驟然陰沉，“那個，且歌你別生氣呀，那時候我不是不認識你的小徒弟嘛……”
“後來呢？”行且歌鄙夷地看了禾良月色一眼。
“後來我就用實際行動來報複他，逼他換了一個山頭！”梁小嘀十分得意。
禾良月色滿臉黑線。就在這時，宋言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5分鍾內迅速上線！”
“怎麽了？”
“叫你上線就上線，別廢話！”宋言的語氣難得嚴肅起來，梁小嘀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彈你家玻璃這邊慶生的場麵，總覺得這時候下線不好，於是和行且歌說有事離開一下，然後跑去雙開。
因為電腦有些年頭，所以登錄芥末如血花費了不少時間。一上線，她就被宋言召請到了別的地圖。在看清所處的地圖後，梁小嘀恨不得一棒子敲暈了自己。因為宋言所處的地方正是太極觀孔雀峰，隻不過和行且歌他們不在同一個位置。熱情的幫眾一見到芥末如血上線，紛紛圍上去寒暄。
“芥末，好久不見啊！你最近都幹嗎去啦？”
“芥末回來啦！”
“芥末啊，你不在我們都好寂寞啊！”
……
梁小嘀掃了一圈，幾乎所有幫眾都在，她不由得疑惑地問：“你們這是……”
“給你過生日啊！”宋言說，“你不知道嗎？最近遊戲新增了生日係統，在太極觀孔雀峰設立了一個專門給玩家慶生的NPC，隻要玩家提交的日期與賬號信息一致，在生日那天就可以獲得NPC的禮物！”
原來如此……怪不得師父特意把她叫到孔雀峰。
“咦，那個NPC哪兒去了？”宋言掃了一圈。
“那個NPC叫什麽名字來著？”有人問。
“延壽道長吧？”
延壽道長！
梁小嘀渾身一震，徹底傻眼了，這個NPC她剛剛還見過，就在行且歌擺放的宴席旁邊，如此一來，豈不是……
“老大，官網上說還要再往前走一段。”
“好，那快走。”
話音一落，大部隊迅速向前移動，梁小嘀麵如死灰地看著屏幕，總覺得有一場災難要馬上降臨。
果然，當前頻道裏，宋言一聲大喝：“行且歌，你怎麽在這裏？”
芥末如血躲在人群後頭，一動也不敢動。也不知是誰先拔的武器殺的人，在這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孔雀峰抖了三抖，樹上的葉子都被搖得落了地。刹那間，積壓已久的恩怨被翻出，刀光劍影間，梁小嘀的電腦再也扛不出如此多的技能特效，華麗地死機了，彈你家玻璃和芥末如血就這樣同時掉了線。
搞什麽！
梁小嘀萬念俱灰，這樣一來，會不會有人懷疑芥末如血和彈你家玻璃是一個人？
不會不會，“半步天涯”這邊不會注意到彈你家玻璃的，而“花狐九尾”更不會注意到平時幾乎不怎麽上線的芥末如血，再加上雙方打得正慘烈，如此一來，應該不會出事。這樣想著，她稍稍安心了些。
其實，掉線也未嚐不是件好事，至少，她再也不用雙開了。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先跟宋言說一下吧。想到這兒，梁小嘀給宋言打了個電話，解釋了一下自己停電了，索性就不上線了。宋言這時候忙著打架，沒多說什麽。梁小嘀長籲一口氣，這頭算解決了，但那邊可是必須要上線的，畢竟要給師父一個解釋。不過，他們現在應該正打得激烈呢，還是不要上去摻合了，晚一點再說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梁小嘀看了幾集美劇後，行且歌的短信到了。
“上線。”
此時的孔雀峰已經人去樓空，梁小嘀看著那個延壽道長，心中不免一陣落寞。好好的一個生日，硬是讓自己過成這樣，真是失敗。
“過來。”行且歌發來密語，一並發過來的還有他的召請。
經曆過剛才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梁小嘀心有餘悸，不知道這次師父又要召請她到哪裏。
“這裏是……”
“鵲橋。”
“啊？”梁小嘀的腦袋突然短路了。
“小彈，我有話要跟你說。”行且歌一本正經。
“師父有話就說吧！”
“這一陣我比較忙，可能沒什麽時間上線，最近的幫會活動你想參加便參加，禾良月色會代替我照顧你。”
“你要去哪兒？”梁小嘀想也不想便問。
“出差。”
“哦！其實，師父，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其實今晚從一開始，何蔚寧就察覺出她心事重重。
“我其實是想跟你道別的。你是這個遊戲裏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人，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但如果我繼續玩下去，隻會徒增難受而已。”
何蔚寧停下了喝水的動作，看著屏幕裏的這段話，第一次露出驚訝的神色。
“為什麽要走？”
那邊過了很久才回答：“因為現實中某些事情受挫了，所以沒有心思耗在遊戲上了。”
“什麽事情？”何蔚寧皺眉，心裏開始有莫名的煩躁。
梁小嘀有些為難，她不想把自己有兩個身份的事和故意接近樓千景的事告訴師父，她不想毀掉自己在師父心裏的形象。
“其實，我玩這個遊戲，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
何蔚寧下意識握緊拳頭：“然後呢？”
“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我。”
看到這句話，何蔚寧眉毛一挑，看來她真的把樓千景當成自己了，現在該怎麽辦？告訴她自己才是何蔚寧？不，這不是他的作風。
就在他皺著眉頭想辦法的時候，陸錚拎著一串葡萄來到他房間。看了看屏幕裏兩個人的對話，又看了看何蔚寧失焦的眼神，陸錚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她要走了，你不挽留嗎？”
何蔚寧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哦，原來是沒想好怎麽挽留。”陸錚坐在他身邊，眉毛挑了挑，“你喜歡她。”
他的語氣篤定得讓何蔚寧一愣，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反駁。是的，他喜歡上她了，就在她剛才說要離開的時候，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喜歡呢，就挽留她，不管用什麽方法！”陸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房間。
不管用什麽方法……
何蔚寧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敲打著鍵盤。
“小彈。”他叫了叫她。
“師父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離開了……”彈你家玻璃在原地無聊地畫圈圈。
“我一直都在。”何蔚寧緩緩說道。
伴隨著這句話，何蔚寧點擊了包裹裏的“山盟海誓”。“滋”的一聲，熟悉的畫麵再次呈現，無數彩光奔向夜空，陣陣花瓣從空中飄落，五光十色的火光在行且歌和彈你家玻璃身邊圍成了一個曖昧的心形。
“小彈，別走，留下來，和我結婚吧。”
漫天火光和繽紛的花瓣中，行且歌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他微笑著，向梁小嘀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