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月子馬上就好了,你和田柔也就不用再幹廚房的活兒了。剛坐完月子我也不可能帶著她去下地,但是總不能什麽事兒都不幹,不然你大伯娘她們……”
李氏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田恬又豈會不明白?
隻是她更加奇怪的是,李氏怎麽會突然跟她說這些,畢竟她怎麽安排幾個媳婦兒幹活,那都是他們大人的事兒,跟她這個幾歲的孩子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呢?
“奶……其實我一直都想跟您說,您真的是我的好奶奶,我知道娘沒能給家裏添個孫子,讓您很失望,但是您還是借口懲罰和我大姐,讓我們肩負起了家裏的夥食,要知道,這一個月對娘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李氏怔了怔,她哪裏想得到,自己的心思竟被麵前這小丫頭看透了?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跟她說說這些心裏話,要知道,三個媳婦兒裏,確實是老三家的最讓她省心,所以老三家的懷孕了,她才會更加的報希望,畢竟老大家的那脾性,確實不怎麽好,而老二家的,已經不能生了,她不指望田恬她娘,又能指望誰呢?
偏偏期待了一次又一次,都是閨女,李氏心中不免還是有些芥蒂的,隻是她也是厚道人,不可能因為沒有生兒子,就虐待媳婦吧,隻是這態度上,卻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奶,其實生兒生女不都一樣麽?你看田恬,哪裏比村裏那些每天隻會玩泥巴欺負小姑娘的野猴子們差了?等田恬研究出來賺錢的法子了,掙了大錢咱們家的閨女們誰不能揚眉吐氣?到時候咱們都不嫁出去,都招上門女婿來給您和爺爺養老,一家人都要熱熱鬧鬧在一起!”
田恬這些話說的著實是心裏話,雖然她真實的想法是想分家,不管以後家裏的情況是否真的能改善,她都希望有獨立的空間,和爹娘在一起,但是她也不能違心地丟棄爺爺和奶奶,如果他們在世的時候不能分家,那等爺奶百年歸去以後,她相信,自己終究會實現和爹娘單獨住在一起的願望的。
“你個小女娃子,都跟誰學的這些話?還說的頭頭是道,這女孩子啊始終是要嫁人的,其實奶也不是重男輕女,隻是覺得田家,終究還是要有個男娃來繼承香火的。”
“難道我跟大姐我們都不姓田了?”
“傻閨女,但是你們以後結婚生子了,孩子是跟著夫家姓的,若是這樣,田家不就斷了根了嗎?”
“那不是還有鬆竹嘛?”
李氏本來還有些笑意的眼角,在提到田鬆竹的時候,立刻收攏了,她低不可聞地歎了歎氣:“鬆竹,始終是個有缺陷的孩子。”
“奶,連您都看不起自個兒孫子,還有人會看得起嗎?”
田恬有些驚訝,之前好幾次田月兒喊田鬆竹憨娃的時候,李氏可是動了怒的,而現在……她自個兒卻直接承認心中對田鬆竹的癡傻有芥蒂,怎麽能讓田恬不詫異?
“我沒有看不起他,但是有缺陷就始終是有缺陷,那萬一將來鬆竹的孩子跟他一樣……”
“奶!堂弟他這個不是遺傳病吧?”
“遺傳病?”
田恬皺皺眉,怎麽這個時代這麽落後?連遺傳這個詞都沒?
“就是說二伯跟二伯娘都沒這種病吧?”
“當然沒有!”
田恬見李氏立刻反駁,當即忍住心頭的笑意說道:“那您和爺爺也沒這病吧?”
“臭丫頭,你看我和你爺爺像是癡傻的人嗎?”
“對啊,您和爺爺沒有,二伯和二伯娘都沒這種病,您怕啥?那就說明堂弟他不是天生就癡傻的,大夫不都說了嘛,是當年二伯娘懷著他的時候出了事兒,才這樣的。”
對此田恬一直抱著疑惑,這堂弟是不是傳說中的淤血壓住了神經,才會這樣的?
“縱使如此,你說哪有好姑娘願意嫁給一個……”
說到這裏,李氏又說不下去了,田恬當即安慰道:“奶,您就別操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這都是命中注定的,更何況,我覺得鬆竹他隻是比同齡的孩子晚開竅而已,並不是真的傻了,最多算是老實了一點兒,實心眼兒而已,其實啊,這樣的小子最得女孩子喜歡了!”
一聽田恬那小嘴裏吐出來的話,李氏覺得有些小孩子家家的不正經,卻還是給逗笑了,她伸手戳了戳田恬的額頭,隨即笑道:“那田恬是喜歡精靈點兒的,還是老實點的?”
田恬不敢保證李氏現在是不是在套她的話,畢竟自己才六歲,於是她幹脆裝傻充愣地說道:“我喜歡在人前精靈,在我麵前老實的,嘿嘿,就像爹那樣的,爹對娘對好啊,而且還孝順您跟爺爺。”
嘿嘿,裝傻的時候,不忘記給咱爹捧上一捧,不然這時間長了,兩老指不定就覺得爹的孝順,爹的好都是理所當然了。
“你這鬼靈精,好了趕緊把豆子拿出去泡起來吧,不然等會兒……”
“她們又要說閑話了!”
田恬吐吐舌,將李氏的話給接了過來順帶吐槽,李氏不但沒有露出什麽不喜的神色,反而笑著起身給她拿了豆子,田恬琢磨著試一試的態度,弄了大概三四斤左右的豆子,擰著便出了李氏的屋子。
將豆子泡好後,田恬用盆子裝著水,跑去棚子裏將那些隔層給淋了水,隔層其實就是用竹匾來做的,隻不過竹匾做了好幾層,中間夾了許多幹草,田恬將水淋上去,幹草潮濕加上底下有爐子的烘烤,自然而然就會升溫保溫。
到時候再將豆子給撒上去,平時再多注意潤水,她相信,就算豆子發出來的豆芽沒有第一次的好,也不會說發不出來豆芽。
而且,速度絕對比第一次要快很多,畢竟,還有皮卡的幫忙呢!
第二天一早,田恬就將豆子給放進了溫室棚子,並吩咐了家裏的人,沒事都不能去打開棚子,大家都對這個不懂,自然也不會去踩雷,田恬見事兒什麽都做得差不多了,天氣又好,就準備去越沐青寒,讓他教自己寫字,卻不想在門口碰見了一個婆子,她麵上笑眯眯的,看起來很有福相,一見田恬就打招呼。
“田丫頭,我找你奶商量點兒事。”
田恬也是第一次見她,不認識隻能站到一旁,隨即朝屋裏喊道:“奶~有人找。”
說完便將婆子帶進了堂屋,並倒了一杯水讓她坐著,李氏出房門看到對方的時候,麵上一怔,對方也瞧見了李氏,當即招手笑著說道:“唉喲田嫂子,你看看你家田丫頭,真是又懂事又貼心,你們田家的丫頭個個都這麽水靈,人見人喜歡換!”
田恬低著頭不說話,見李氏的臉上也蕩起了笑容,田恬一聽對方說話的口氣,她就覺得這人多半是來說媒的,不過肯定不是給自己說,要嘛是大姐,要嘛就是柳兒姐,田恬在心裏偷笑了一下,衝李氏甜甜笑著道:“奶,我先去找沐青寒了,他說今兒個教我寫字。”
“去吧,記得禮貌點兒,別失了禮數。”
“嗯,嬸嬸您喝水,田恬先走了。”
“噯,去吧去吧!”
這婆子姓孔,是這田家村鄰近幾個村子有名的媒婆,一輩子都沒成親,卻是收養了一個兒子,因為嘴巴會說人又長的有福相,讓人覺得容易親近,說的親事也是十分的靠譜,這孔婆子願意到你家裏來說媒,就說明你家的運氣來了。
孔婆子大概也沒想到,田恬臨走還會跟她打招呼,而且口裏叫的還是嬸嬸,這稱呼可把她給樂歪了,那感覺上足足年輕了一個輩分,能不開心嗎?
等田恬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門口,孔婆子的嘴依舊沒合攏,她拉了拉李氏的衣袖說道:“田嫂子,不是我跟你說好聽的話,你家這田恬丫頭,以後定是個有福氣的。”
“是嗎?”
“就憑我做了這麽多年的媒了,這女孩子的麵向和氣質,我一看就中!”
“那就借你吉言了,隻是不知道妹子今天突然過來,是什麽事兒?”
孔婆子衝李氏眨了眨眼睛,那模樣看得李氏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拉著李氏坐了下來,給李氏倒了杯水,儼然自己是一副主人的模樣,李氏也不跟她計較,知道她這人向來熱情又自來熟,否則怎麽可能憑著這麽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走遍了這方圓幾百裏?
“你就別裝矜持了,我吃什麽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實話實說吧,是東頭李家村的屠夫李老二家的那口子,讓我來問問,你家田柔現在訂親了沒?”
田恬躲在門口笑得合不攏嘴,果然是來給大姐說媒的,雖說田柳兒的年紀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不過她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農村裏的風氣又不比得京城那種地方,當個深閨小姐特有名氣,這農村裏的圖的就是會過日子,田柔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媳婦兒人選。
“唉,你也知道去年出的那事兒了,別說訂親了,就連說媒的人都沒。”
“李家村離咱們這邊也不遠,李老二是殺豬的,你也知道他這活計掙錢了,兒子比你家田柔大了兩歲,在他們村也是個香餑餑,但是他娘的眼界高,這婚事才一直耽誤了下來,不過他大概半個月前,路過咱們村頭那河邊的時候,看到你家田柔和田恬在河邊洗衣服,當下就看中了,向人打聽了才知道是你家老三的大閨女,你看看這對方家裏條件在村裏也算得上排前的,田柔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你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