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家的問這些做什麽?趕緊過去吃飯!”

見大姐不肯說,田恬隻能嘟囔一聲,便跟著她一起回到了飯桌,除了爺爺、大伯二伯已經不在之外,其餘人都還坐在原位,田恬發現李氏的臉色比起之前更加難看,連爺爺的臉色都有些僵硬,立刻低下頭挪到了桌邊端起自己剛才的碗:“奶,大伯娘,二伯娘,吃飯。”

老大媳婦兒跟老二媳婦兒見李氏沒有說話,兩人對視一眼後,各自發出了一聲冷哼,田恬便拿起筷子就要夾菜,手卻被田柔給握住阻止了。

田柔雖說平時做事小心翼翼謹慎得很,生怕出了點差錯連累母親遭受那些冷言冷語,現在也舍不得讓田恬吃冷菜冷飯,雖說開春了,可是嚴格說來還是冬天的天氣,這飯菜到現在早就已經涼透了,她握住田恬拿筷子的手說道:“妹,菜有些涼了,我先去給你熱一下再吃。”

“熱什麽熱啊?我們都也都是這樣吃的?田恬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貴了?”

大伯娘的聲音就在自己正前方響起,田恬咬咬牙微微抬起頭來,將大姐握住自己的手輕輕撥開道:“大伯娘說的是,田恬沒這麽嬌貴。”

“知道就好,別說我這個當大伯娘的欺負你們小輩兒,這家裏總得有個規矩,要是個個吃飯的時候不來吃飯,等大家都吃完了才來就不好了。”

田恬捏著筷子的手一緊,抬眼便看到大姐那擔憂的神色,她將咬牙改成咬唇,繼續忍!

要不是為了娘親做完月子的日子好過些,田恬定是寧願不吃飯,也不在這裏受這樣的冷言冷語的!

“大伯娘教訓得是,田恬知道了。”

隻是她的忍耐,似乎成了對方變本加厲的階梯:“知道就好,一次兩次倒沒什麽,要是經常這樣就不好了,總不能浪費本來就剩的不多的柴火吧!”

“可是這大冬天的,飯菜早就涼了,田恬身體本來就不好,吃了會鬧肚子的!”

田柔見狀也忍不住開口反駁,田恬不是沒見識過大姐掘起來的時候,此刻那隻握在自己手上的手還沒放開呢,而李氏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更是助長了一些人囂張跋扈的氣焰,老二媳婦兒此刻也跟著攪和了進來:“這哪裏是冬天,田柔,現在可是開了春了,還有你這當大姐的就應該提點著一點妹妹,怎麽能這麽沒規矩?”

聞言,田恬再也忍不住,平日裏欺負人就算了,一個明著躲懶一個暗地裏偷奸耍滑的也算了,娘親不想一家人不和氣,她忍,可是現在娘親剛生了孩子,沒能生兒子,如了某些人的意,人家就開始變本加厲往自個兒頭上踩了!

田恬將自己的手使勁一抽,掙脫了田柔的束縛後,將筷子放下冷冷地說道:“大姐你就別忙活了,到時候柴火多燒了幾根,我們又得劈一捆了!”

“奶,大伯娘二伯娘你們慢吃,我回去看我娘了。”

說完,田恬就欲起身,老二媳婦兒被田恬那話刺了,自然心裏也不舒服,正想站起身來抓住她,桌子立刻被拍的一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田恬抬眼看去,隻見李氏一手拍在桌上,雙眼帶著怒意地看著她們姐妹和老大媳婦兒以及老二媳婦兒,田恬見奶站出來了,立刻低下頭裝作乖巧的樣子,抬起一點點的屁股也不敢坐下去,就這麽紮著小馬步強撐著。

李氏將視線從田恬的身上移到了老大媳婦兒張氏的身上,又看了一眼老二媳婦兒朱氏道:“說夠了沒?當我死的?孩子心疼她娘這是孝心,難道以後你希望沒辦法下床吃飯的時候,孩子自顧自的在這邊吃飯不管你?”

說完了大的,自然要給她們一些台階下,立刻轉過臉去看向田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要坐就坐好,要站就給我站直!”

田恬立刻一屁股坐了下去,心裏立刻輕鬆地呼出一口氣,剛才那樣的姿勢著實難受得緊,不過李氏卻不給她喘口氣的機會,怒吼就傳了過來:“不管你大伯娘二伯娘說什麽,她們都是長輩,你們都不能出口反駁,既然這麽喜歡劈柴,吃完飯收拾完廚房,立刻去給我劈一捆!”

田恬有些不滿,腿上卻被田柔的手給按住,她知道這是大姐要自己冷靜的意思,也隻能低著頭忍了接受了,反正娘親這次給家裏增加了兩個所謂的負擔,日子也注定了不好過,像打水劈柴生火做飯這樣的活兒,定是要落在自己和大姐的頭上了。

“飯菜涼了,田柔你去給妹妹熱一下再吃,吃完再幹活兒。”

“知道了,奶……”

田柔站起身來,端著剩菜就朝廚房走,田恬其實很想跟上去,知道李氏現在還在火頭上,也不敢隨便起身,隻聽見李氏對張氏和朱氏說道:“這開春了活兒也多了,老三家的生了沒辦法下地,你們跟我過來,重新分配一下你們的活兒。”

說完,李氏就站起身來率先走了出去,老大媳婦兒張氏隨之跟在後麵,老二媳婦兒朱氏最後才慢吞吞地起身,還衝著田恬說了句:“還分什麽分,都躺床上了,那活兒還不都是我們幹?”

田恬沒有理她,假裝沒聽見,等她們都走了之後,這才走到廚房去,見大姐就著剛才煮飯剩下的一點火星子,將灶底中間的火灰掏空後,重新架了些柴火,正歪著頭朝裏麵猛吹氣,田恬笑著走了過去,站在田柔旁邊,牽起自己的粗布裙子攤開,就朝灶口扇火,扇了幾下火星子猛地就竄了起來。

見火已經重新燃起來,田柔便站起身來將位置讓給田恬,自己過去將剩下的雞肉雞湯放進了木櫃子裏,隻給田恬熱了早已經沒有肉沫子的菜心,把菜熱起來裝進盤子,她猶豫了一下又轉過身倒了些雞湯出來,就著剩飯一起加了些水,煮了個湯飯,飯菜也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熱好了。

趁著灶底還有火,田柔又將鍋洗了,加了些水進去煨著,等會兒就有熱水可以洗碗。

“賠錢貨不賠錢就算好了,還吃什麽吃?吃得再多也是賠錢貨!”

田恬就這麽坐在灶頭的小板凳上,吃著大姐給自己熱的飯菜,身後的門口台階處就傳來了這麽一陣冷嘲熱諷,田恬不用回頭去看,隻聞其聲就知道出自誰的口,她本就窩了一肚子的氣,心裏正愁沒地方發泄呢,現在又聽見這樣的話,再能忍耐也給憋出火來了!

她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跟她娘一個德行的田月兒,那是她大伯的大女兒,為人嬌縱野蠻不講理,跟她母親張氏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田恬平時最看不慣她,恨不得在她那胖得都起雙下巴的臉上戳幾個洞出來,恨不得撕爛她的嘴,因為那張嘴說的話實在是太難聽!

“你說誰是賠錢貨?”

“說的就是你,田恬,田柔,你們都是賠錢貨!”

“你有種再說一次試試看!”

田月兒平日裏仗著有她娘張氏撐腰,又仗著田恬兩姐妹有她們娘親壓著,不敢跟自己撒潑,就已經囂張得不行,一有空就拿話酸人,現在知道三伯娘沒有生兒子,自己家裏的威脅不但解除,形勢反而更加有利,自然就拽得上了天,衝田恬吐了吐舌頭辱罵道:“田恬,田柔都是賠錢貨,我娘還說,你們家現在不止兩個賠錢貨,一天之內又多了一雙,田恬家裏都是賠錢貨!”

見田恬氣的端著碗的手都在抖,連平時不怎麽露出喜怒表情的田柔臉色也有些慘白,田月兒更加有了底氣,不但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還在最後加重了語氣,一個字一個字的笑著念出來:“不但是賠錢貨,田柔還是個嫁不出去,被別人退貨的——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