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柔從未用這種語氣在李氏麵前說過話,甚至乎她從來都不曾如此過,此刻頻臨爆發的邊緣,姐妹倆又委屈得抱在一起哭,李氏這個當奶奶的,就算再怎麽不喜她們的娘沒能給家裏添個孫子,這總歸是自己的孫女,又是家裏聽話乖巧的孩子,她又怎麽能不心疼?
而此刻再看看張氏,雖然被李氏嗬斥之後低著頭,可是從她那緊捏的拳頭和眼底裏散發出來的不滿就知道,她是打從心裏依舊不服氣,而最近田恬的母親坐月子,家裏雖然給她和老二家的派了活兒,可是也沒見她們去幹,李氏為了家裏能和氣些,表麵上說是分工,其實坐月子的坐月子,平日裏好吃懶做的照樣好吃懶做,這給地裏除草鬆土的活兒,自然還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今兒個好不容易忙裏偷閑可以休息一下,家裏就又不安生了,三番兩次鬧出幺蛾子的都是這老大媳婦兒,況且現在張氏的態度如此囂張,李氏心頭那窩了很久的怒火,哪裏還能壓製得住?
“月兒!”
李氏心頭的那一把火,雖說燒的旺,卻也知道此刻犯錯的是田月兒,說出那般沒有尊卑的話也是田月兒,雖然張氏的責任必不可少,不過現在田柔針對的,是辱罵她的田月兒。
而李氏這聲怒吼,嚇得田月兒渾身一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李氏見她心虛成這樣,不但沒有心疼,反而更加生氣。
“田柔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當真辱罵她辱罵田恬,連你三嬸兒和剛出生的妹妹都不放過?”
田月兒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本來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在聽見李氏那壓抑不住怒氣的話語時,便明白奶不會跟以前一樣縱容自己了,否則之前也不會讓自己在這裏跪著了,她雖然嬌縱卻也不傻,隻怪這次被田恬給設計了,田月兒趴在地上,沒有出聲,算是默認,心裏卻是將田恬罵了個百萬遍,心頭恨得猶如刀絞。
“你回答不出來就是默認了?”
“如果不是田恬設計讓我在這裏受罰,我不會氣得口無遮攔,如果這樣奶您非得罰我,月兒隻能受了。”
此刻田月兒雖然依舊發抖,大概也是害怕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這般讓人更加氣結,偏偏她的語氣還很平靜很冷淡,別說李氏愣了一下,連田恬也沒想到,她竟然會不求繞,反而幹脆坦白了。
不過轉念間,田恬就明白了,她田月兒打的是什麽主意。
就算死,也要拉我做墊背的是吧?不過……你這算盤似乎打晚了!現在得罪奶的可不是你一個人了,還有你那不知道收斂的娘!如果今兒中午你受罰的時候,有這魄力,說不定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你過了這一關,偏偏……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田月兒,這次你慘了!
“田恬設計?那我問你,是田恬先推你還是先拿話刺你了?”
田恬見李氏如此問道,她便知道自己已經無須再多做任何的事,田月兒已經沒辦法給自己自辯了,她挽著大姐的手,依舊淚眼蒙蒙地看著這一切,心頭突然有些感慨,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麽要窩裏鬥呢?
以前她看那些個小說裏寫的一家人鬥得死去活來,但凡還能理解一點兒,畢竟那都是大戶人家大宅子裏的事兒,為了那什麽權利和財產,自然得鬥上一鬥,可是家裏明明就隻有這麽個狀況,不是應該全家人一起努力奔小康嗎?
果然……神馬溫馨種田文都是騙人坑爹的,小家小戶也一樣會雞飛狗跳,生活的各種瑣事都會延伸成戰鬥,就好比現在……
田恬討厭張氏母女嗎?她捫心自問,其實談不上,隻是她的性格使然,別人敬了一尺她便還上一丈,要說真的有多討厭多恨她們,還真的談不上,她不過是在維護自己和家人的利益而已。
“那瞧不起種地人的話是她逼你說的了?還是田恬她真的那麽傻,要送上來給你欺負?”
說到這裏,李氏便拿起田恬的手伸到田月兒的麵前,憤憤地道:“你自己看看,這手上的傷是假的?還是你覺得我這雙眼睛是瞎的?我看不到你用力推嚷田恬?”
“奶,您不能這麽偏心,那天晚上田恬險些將我毀容,您卻隻是讓她們姐妹倆做一個月的飯,我不傻,我知道您是擔心這家務事落在了娘或者二嬸兒的頭上,給了三嬸兒月子上什麽克扣,才故意借口懲罰讓她們姐妹包攬這一個月的夥食,而我卻要頂著這牙印去鎮上,您又可知安子銳見到我這樣貌時的表情?”
聞言,李氏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被氣的綠了!
而田恬震驚田月兒看得如此通透的同時,也有些驚訝她竟然可以和安子銳見麵,這古代男女之間的限製不是很多嗎?田恬搜索了腦子裏極少的信息量,卻也知道,似乎在古代的時候,男女見麵似乎就可以相一次,訂婚後結婚前,過節過年的送禮,都是通過媒婆的,她之前聽說張氏要帶月兒去鎮上夫家那邊的時候,因為當時情況的關係,她一時間也沒想太多,現在聽起來才發覺到這些不一樣,難不成……這瑞國男女之間的禮儀,其實沒那麽嚴格?
“你以為她們姐妹倆就隻是做飯?家裏的活兒不都是她們幹?我可有幫襯上一點兒?連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她們洗的!你呢?回來之後我可有罰你?你這門親事訂的好,以後嫁過去不愁吃穿就可以不管家裏了?別說你現在還沒嫁過去,就算嫁過去了,你也要向田柔學學怎麽做一個賢惠的媳婦兒,向柳兒學學怎麽做一個閨秀,成天就知道惹事鬧事,你婆家會喜歡?”
田月兒撇撇嘴,想起那日去鎮上的時候,安子銳他娘看向她的眼神裏,依舊有著毫不掩飾的嫌棄,田月兒心頭就更加窩火,於是,沒等李氏繼續教訓,她便不服氣地應聲:“那田柔這麽賢惠,不照樣被人退貨?柳兒她那麽閨秀,不一樣到現在還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