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

阮夢雪無語地看著田恬瞪大了眼睛,而眼淚還在她眼眶裏打轉的樣子,她不明白,剛剛還拍手叫好叫得比誰都大聲的田恬,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怎麽就變成了悲情戲的女主角?不對,人家演戲的人都沒她的表情生動。

於是,在田恬的眼淚即將奪眶而出的時候,她發現有隻白嫩的芊芊玉手在自己眼前晃動,她有些不耐煩地拍開,對方卻不依不饒,她怒斥一聲轉過頭來,對上的便是阮夢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哎喲!!!”

田恬抱怨地看著阮夢雪,不由得嗔道:“阿雪你幹嘛打斷我的情緒啊!我正在感動呢!”

“不過是一出戲而已,你犯得著嗎?”

“雖說是一出戲,可是也要有感情才能演出來打動人心……這說明他們演得好。”

阮夢雪噗哧一聲笑出來:“再好都沒你那模樣表現得好,對吧喜兒?”

喜兒立刻點頭如搗蒜:“小姐說的是!”

“哼!才不跟你計較,我吃東西!”

“難得你還記得要吃東西啊?”

阮夢雪的話音剛落,小二就端著盤子上菜來了,之前先是上了幾樣小菜,香酥雞則是現做,於是這會兒才送來,小二揮舞著亮澄澄的刀子,互相摩、擦了一下之後問道:“兩位小姐,需要將香酥雞削成片兒不?”

“好……”

“別削!”

阮夢雪的好字還沒說出來,就被田恬打斷了,她看向阮夢雪說道:“這雞鴨啊,可不同於其他的肉類,你要是真的把它削成片兒了,那味兒就不對了。”

那小二聞言有些尷尬,朝田恬笑了笑解釋道:“姑娘大可放心,咱們這香酥雞可不比一般的烤鴨烤雞,經過了刀口子就變味兒了……”

“不也一樣是雞嗎?當然,我不是說你們的刀法不好也不是說你們的刀不幹淨,這個純粹是我個人的喜好而已。小二哥別介意,我就是覺得,這些東西就是要原滋原味的才美味,我啊……”

說到這裏,田恬便伸手從香酥雞上掰下來一隻雞腿,啃了一口讚道:“真香!呶,我就喜歡這樣吃雞腿。如若雞腿都不能啃,這香酥雞吃起來跟普通的肉片有什麽差別呢?”

那小二也沒有多心,見田恬的隨性模樣,也就收了收自己的刀,將那盤香酥雞朝桌子的中間推了推,說了句慢用就離開了。阮夢雪見田恬擰著雞腿啃得很嗨皮,也有些蠢蠢欲動,田恬將自己的雞腿丟在碗裏,擦了擦手後又掰下另外一隻,遞給了阮夢雪:“給!你試試,這樣吃雞腿很爽的,在家沒這麽吃過吧?”

阮夢雪看了看四周,立刻被田恬的聲音打斷了:“人呐是為自己活的,自己能在不傷害別人的利益的條件下,開心的吃自己的東西,做自己的事,幹嘛要約束自己?來!拿著,你吃你的雞腿,難不成還有人敢說你不成?”

“別人哪……肯定會說,看……那兩個姑娘吃東西可真沒有吃相,大庭廣眾之下……”

“說就說唄,誰規定大庭廣眾之下不能手拿雞腿了?再說了,我又沒叫他看,自己要看關我什麽事?”

聞言,阮夢雪也接過雞腿,咬了一口笑道:“果然比較有味兒。”

兩人啃了雞腿又吃了不少的菜,聊天聊得喜兒也漸漸放鬆下來,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大漢的嗬斥:“走開走開,大爺我不聽你們這老掉牙的小曲兒。”

田恬扭過頭看去,隻見自己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那桌,有個老漢跟小姑娘,老漢拿著二胡,小姑娘則拿著一小鼓,小心翼翼地遊走在吃客們的桌子邊緣,希望能贏得吃客們的注意,點上那麽一首曲兒,獲得自己應有的酬勞。

大多時候還是會有有雅興的公子哥兒點上那麽幾首,也有少數時候會遇上現在這樣的情況,田恬恰巧現在的興致不錯,當即就朝老漢的方向喊了一聲:“這位老伯……”

老漢並沒有聽見田恬的呼喊,朝著旁邊的桌子走去,田恬又喚了聲:“老伯?”

阮夢雪笑了出來,她衝喜兒說道:“將那拉曲兒的叫過來。”

喜兒便起身過去,將老漢兒帶了過來,阮夢雪一邊解釋道:“這京城裏,有錢才是大爺,你對叫他老伯,他壓根意識不到是喊他,你得喊拉曲兒的,他肯定就轉過頭來了。”

田恬撇撇嘴,心頭感歎這世道的淒涼。不過,老漢一過來就問她們,需要聽什麽曲子,田恬也不知道這京城裏流行什麽曲子,就讓老漢拉他最拿手的,於是,兩爺孫就一拉一唱了起來。

聽完兩首後,田恬嗓子也有些癢,她向老漢借了二胡,試著拉了幾下調了一下音色,隨即拉了幾下,點點頭後對阮夢雪說道:“為了慶祝咱們倆摒棄前嫌成為朋友,我唱首歌送你。”

“你還會拉曲兒?”

“呃……以前學過一點兒,我也就會拉那麽幾首曲兒而已。”

阮夢雪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她在心中不由得有些嫉妒起來,也就這樣的女子,才配站在表哥身邊吧?她會種菜,會養家,會種果園,會種蓮藕,卻又不隻是農家女,她還會設計衣服,會畫圖紙,會做點心,現在還會拉曲兒唱曲兒,她……究竟有什麽是她不會的?

在阮夢雪心思神遊的時候,田恬拉著二胡也開始走她的音樂,她拉的是一首對她而言比較簡單的曲子,旋律一出,周圍慢慢的就安靜了下來,畢竟,這個曲子是他們所不熟悉,卻很好聽的。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愛呀愛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愛呀愛呀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愛呀愛呀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一曲唱罷,田恬才察覺到周圍寂靜一片,她驚覺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立刻將二胡還給老漢,朝桌前一趴,對阮夢雪說道:“早知道還是該坐廂房了。”

“你剛唱的是什麽曲子?我怎麽以前從來沒聽過?”

“唔……我就隨便拉拉唱唱了,又唱的不好。”

“誰說的,這曲子聽起來簡單卻很耐聽,姑娘,請問這曲子是誰作的?”

接話的是老漢,田恬囧了個大囧,誰說穿越過來之後引用古人名言名詩名曲就會有好運降臨的?田恬有些尷尬,她朝老漢笑了笑之後說道:“這個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所作,至於是誰我無可奉告,老伯要是喜歡,我可以將詞曲寫下來贈送與你。”

語畢,田恬又在心裏默念:賀綠汀大大,委屈您了!

“既然小姑娘不方便透露就罷了,我也不奪人所好,請問還需要我們唱曲麽?”

田恬想了想,找來小二要了紙筆,問了老漢這個時代的音符是怎麽寫的,隨即便將《天涯歌女》的曲子寫給了他,老漢見狀說什麽都不要,田恬笑著說:“那您可不可以拿這個抵剛剛唱曲兒的錢?”

老漢知她是有心贈送,也就不再推辭,隻道了聲多謝,便帶著孫女離開了,田恬卻不知道,老漢因為這曲子,確實是唱紅了京城很長時間,不過她都不在意,反正她向來都不想做名人。

美美地飽餐了一頓,田恬又和阮夢雪結伴去了京城著名的望歸亭遊玩,整個下午兩人都膩在一起,沐青寒去阮家鋪子找田恬的時候,得知她與阮夢雪一起出去,心頭還小小的擔心了一下。結果在聽到丫頭們說起當時的情況,他便放下心來,去高師傅那邊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