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大家都其樂融融的，畢竟沐青寒已經兩年沒回來，這一回來就往田家老宅子裏來串門，這田家村裏的人自然也明白，這田家跟沐家的關係，是好的不行了。

當然，田家的人倒是沒有在意這個，而著實隻是簡單的因為沐青寒的回來而高興。

等田老頭兒和田興盛兩父子酒過三杯後，沐青寒與田恬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是時候了，於是，沐青寒便站起身來替田老頭兒和田興盛各自盛了一碗湯道：“田爺爺，田叔叔，這冬天喝酒是為了暖身，可不能貪杯，這酒啊，還是先放著，喝點兒湯暖暖胃吧。”

“還是沐小少爺會說話，平時我就算拚了老命叫他少喝點兒，他還跟我吹鼻子瞪眼的。”

李氏見沐青寒一直以來都不把他們這些窮苦人家當外人，還處處幫襯，現在看到他回來，又長的比以前更加俊俏，臉上的稚嫩褪去大半，在京城鋪子裏兩年多的曆練，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沉穩又不失年輕人的活力，讓她這個做長輩的也越發喜歡。

“田奶奶言重了。”

話說到這裏，沐青寒突然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了，他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田恬，兩人因為是挨著坐的關係，田恬忍不住恰了他的手臂一下，這才說道：“其實，本來應該是我去看秦外婆的，不過想想把外婆您請過來，一家人人多熱鬧。”

“都是自己人，無所謂誰看誰，反正我這孫兒回來看我，我就滿足咯！”

說罷，還像多年前那般，在沐青寒的後腦勺上使勁的揉，沐青寒也不在意，笑得十分坦然，好歹田恬給他開了個頭，他身為男人，定是要主動將這事提出的，於是他幹咳了一聲，站起身來對著家裏的長輩一一傾身行禮，弄得大夥兒有些不明所以，李氏問他：“這……這是幹什麽？”

秦氏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孫兒回家和自己說了一些體己話，又問自己對田恬的看法，再看看現在的情形，她笑了笑，並沒有多任何言語。

“田爺爺，奶奶，還有叔叔，嬸子，小姑姑……有件事我想先得到你們的諒解，再征求你們的同意。”

田家人被他的舉動弄得更加迷糊，也更加緊張了，李氏看了看秦氏，見她一臉笑意，也摸不準到底是啥情況，就輕聲問道：“孩子，咋了？”

“兩年前在離開田家村的時候，我和田恬的感情就已經很好，我們約定……她在田家村等我回來。卻沒想到，我這一走就是兩年多，當初就應該跟你們說清楚，我對田恬的喜歡，不是小孩子的那種，而是想要跟她一直在一起，成親，生子……”

說到這裏，沐青寒停了停話語接著說道：“我知道當時我們都還小，可能讓你們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彼此相處了那麽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玩伴，我分的很清楚，讓我沒想到的是，田恬答應了。我們之所以瞞著，就是因為覺得年紀太小，你們可能不容易接受，希望爺爺奶奶叔叔嬸子你們能原諒我的不懂事。”

沐青寒的一席話，田家人不震驚是不可能的，雖說一直以來看著兩個孩子感情要好，可是誰都沒往那處想，畢竟兩孩子都還小，壓根就沒到說親的年紀，平日裏看起來又一直是吵吵鬧鬧的狀態，誰都以為他們是玩伴。

可是現在沐青寒這麽一說，田恬也紅著臉沒有反駁，這事兒就十成十是真的了，但是……似乎誰都沒辦法生氣，就好像兩個孩子是玩伴也好，是……決定以後要在一起也好，都很自然一般，沒啥好矛盾的。

“那……沐小少爺你現在跟我們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我爹娘他們在京裏已經有意思要給我訂親了，但是我不願意，所以……趁著有機會溜回來，希望得到你們的諒解後，能答應讓田恬跟我訂親。”

“……”

沐青寒的話，可是重重的敲在了田家人的心頭上，一下子這兩個孩子要訂親，說不出來有什麽不妥，可是又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李氏微微蹙眉，看向何氏，畢竟，田恬的婚姻大事，還是要看他們父母的直接表態的。

何氏心裏也正打著鼓，這誰都希望女兒嫁得好，可是真正等女兒找到一個身世條件都十分優秀的男人的時候，這當爹娘的不免又要擔心了，這大戶人家是不是真的能瞧上咱們這等窮鄉僻壤的農村人？就算沐青寒真心喜歡田恬，可是他爹娘呢？秦氏喜歡田恬，可是他爹娘呢？畢竟，秦氏當初是土生土長的田家人，自然對田家村的人有感情。

可是……沐青寒的爹娘不一樣，他們是在秦氏和丈夫出門闖蕩後，在京裏養大的孩子，從小見的世麵都不一樣，這階級觀念定也是不一樣的。何氏希望女兒嫁得好，可是，更不希望田恬以後真要嫁去了京城，受委屈。

見何氏遲遲不說話，李氏這些年也想明白了，不然早逼著田秀嫁人去了，哪裏會落得這麽清閑，便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氛：“老三家的，你咋看？”

何氏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田興盛也是皺著眉頭思索，她便看向田恬問道：“田恬，你們這算是私定了情意了是嗎？”

田恬沒想到母親會突然這麽問自己，當下有些躊躇，這該怎麽回答？不過轉頭想到這裏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麽好含蓄的，於是點點頭：“嗯，兩年前是我不讓他來跟你們說的，我覺得我還小，再說那時候咱家日子還不好過，他家裏……畢竟是比我們好上許多的，我也不好高攀。所以，就琢磨著等彼此長大了一些，再想清楚。”

“嬸子，叔……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我爹娘那邊，自由我去說道，你們若是放心把田恬交給我，我定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我若是有門底之見，就不會專程從京裏趕過來，就隻為見田恬一麵，安她的心，也給她一個交代。”

“我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的，隻是這……就怕沐老爺跟沐夫人……”

“怕啥？我這把老骨頭還活著呢，他們還敢不讓我孫子娶媳婦兒？”

一直坐在那看著田家人糾結來糾結去，卻始終沒有開口答應把田恬拿來給自己當外孫媳婦兒的秦氏，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她的一句話，頓時讓李氏忍不住笑了出來，連一直蹙眉擔憂的何氏，也稍微露出了一些輕鬆的神色。

“外婆您這是同意了？”

“你一回家就逮著我說田恬這兒好那好，我還看不出來你拉著我來是想跟人家提親，把田恬弄到咱們家姓沐，我這輩子就算白活了。”

“謝謝外婆。”

“放心吧，你爹向來聽你娘的，你娘……向來都是聽我的，我說這個孫媳婦好，他們敢說個不字？”

好吧……看著秦氏難得出現的驕傲神色，田恬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