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出去,也是我跟你爹出去,你跟田柔還是得呆在這邊兒的。”
“娘……您想想,既然你們都提出來分家了,您跟爹都走了,我跟大姐還有立足之地麽?就算爺奶不說什麽,難道您跟爹忍心讓我跟大姐呆在這邊,受委屈?”
說完話,田恬還特意指了指窗外,外麵有人影晃動,正是輪到打掃院落的朱氏因為要早起,來回踱步又碎碎念的身影,何氏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用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的語氣說道:“她爭對的是我跟你爹,我們都走了,她也不至於對你們這些孩子壞到哪裏去吧?”
田恬撇撇嘴,有些無語地扭過頭看向明顯有些心虛的母親道:“娘,您就別自欺欺人了。”
說罷,還伸手輕輕地覆蓋到何氏的小腹上,輕聲問:“肚子還疼嗎?她明明知道您身體不好,此刻又懷有身孕,還對您下這樣的重手,您覺得她會對我們好到哪裏去?反正不管怎麽樣,要是爺奶真的不同意分家,說什麽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田恬此番話說得語調雖輕,可是卻有著無比堅定的力量,讓何氏無法說出拒絕的話,更何況,她的心裏又何曾會想要跟孩子們分離,隻得麵露難色:“這個……我跟你爹也是回你外婆那邊去,本來就會打攪你舅舅舅母,再帶上你們……”
“娘,您就別勸我了,我跟大姐昨晚已經商量好了,你們走,我們也會跟著,我們有手有腳,去外婆家也隻是暫住而已,我手上不是還有第一樓跟明月樓的生意嗎?怕什麽?隻有懶死的,還真沒有餓死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
“既然娘您也這麽覺得,那麽就這麽說定了,爹那邊就交給您啦,我出去幫忙了。”
說完,田恬便起身跑了出去,何氏伸手想攔都沒能攔得住,隻得無奈地搖搖頭,又笑了出來,既然孩子們願意跟著他們這對沒用的父母一起受苦,自己應該感到高興不是?
田恬出去便看見田柔已經穿戴整齊,對著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田柔有些疑惑,田恬就笑得樂不可支,指了指裏屋,小聲道:“娘答應帶我們一起走啦!”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沐青寒自然也是多多少少有些知道內情的,隻是田恬沒有跟他細說,他也一直沒有開口問,可是現在的事態發展,很可能會分家,自家也很可能會被掃地出門,回到外婆家去暫住的話,以後就真的很可能見不著這臭小子了。
想到這裏,田恬突然覺得挺傷感的,心裏對這家夥已經有了依賴和她自個兒也明白的喜歡,隻是因為心裏年齡的差距,讓她一直有些接受不了,可是真正要麵臨分別的時候,田恬突然覺得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麵前這個人,你想不想要跟他說一聲,再見。
悶沉沉的吃過早飯,沒有等到田興盛從李氏他們的屋子裏出來,田恬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出了門,直接奔向沐青寒的家裏,先是故作輕鬆地跟秦氏打了招呼,接著便去了書房找沐青寒,沐青寒有個習慣,早上一定會在書房裏練字,一練至少是半個時辰,好些時候田恬沒事兒了,還早的話就會跑到他這邊來,一起練。
想到從前的那些輕鬆又快樂的時光,以後或許再也不會有了,田恬心頭又湧起一股酸澀,她揉揉自己的鼻子,將心頭的苦澀壓了壓,這才敲了敲書房的房門。
書房門並沒有關,而是大大的開著,因為沐青寒知道,田恬已經成了家裏的常客,她可能隨時會過來,幹脆也不虛掩著門了,大大的開著,就像她說的,窗戶房門開著,空氣也變得新鮮了。
沐青寒抬眼,見是田恬,便笑了笑又低下頭去說道:“你坐一會兒,我就快好了。”
“沐青寒,我有話跟你說。”
“嗯?什麽事兒?你說吧,我聽著。”
見他跟自己說話也不看著自己,還隻顧著書寫畫畫,田恬的心裏莫名地覺得有些窩火,語氣也就變得有些不太好:“你能不能有點兒禮貌,跟我說話的時候就專心的跟我說話?”
一聽這話,沐青寒便知道,今天這丫頭估計又在家裏受氣了,看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他便搖搖頭放下手中的毛筆,將紙張挪到一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笑道:“怎麽了我的大小姐,又是哪個不知道好歹的惹您生氣了?”
田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貧吧你!”
“怎麽了?還為家裏的事鬧心?”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我們一家人很可能會離開田家村了。”
“離開?”
聞言,沐青寒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特別嚴肅,人也從書桌邊快速地走到了她的麵前,十分緊張地看著她:“去哪兒?”
“我娘說,這次鬧得這麽僵,就算大家以後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這心裏的疙瘩始終都還在,於是,她跟我爹商量了,直接跟爺奶提出分家。”
見沐青寒的反應這麽大,田恬心裏才稍微好受了些,見他眉頭緊緊地蹙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似無所謂地安慰道:“瞧你這樣兒,又不是你要被趕出家門了。”
“那分家的事情要是協商不好,你們要去哪兒?”
“回何家村唄,反正離田家村也就兩三個時辰的路,這麽長時間沒見外婆,我還怪掛念她老人家的呢!”
“那以後我們……”
說到這裏,沐青寒便把話頭給截止住了,田恬心頭也微微一緊,心裏有些氣憤他為啥不把話說完,而沐青寒隻是沉默了片刻,便轉過身走回書桌,似是做了個深呼吸,便拿起毛筆繼續在紙張上描繪,看得田恬一邊是疑惑,另一邊又有些著急,這家夥到底想幹嘛?
“喂!我都要走了,不說點兒祝福的話嗎?”
“等我一會兒,先別吵!”
沐青寒抬眼的瞬間,田恬清楚地瞧見了他眼底裏的悲傷,心頭一震,還真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隻得緩緩地坐下,看著他埋頭專注,心頭也泛疼,真正要說起來,這沐青寒雖然是個小屁孩兒,可是好歹也是她活了這麽多年來,第一個喜歡上的異性,未來要麵對的很可能是再也不見,這換誰都會舍不得,這心裏都堵得慌。
於是,田恬扭過頭,將有些濕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門外,另一邊在心裏喊了聲‘皮卡’,讓皮卡圓潤地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