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抱大腿
林安兒站在山頂上大喊,喊完了,她哭了,哭得聲嘶力竭、嘶心裂肺。大哭包林安兒近兩年已經沒有這樣哭過了,大多時候她都是裝哭嚇金玖的。
可是現在她就是想要哭出來,她早就想哭了,在安州時想哭,來到五嶽書院後也想哭,可她強忍著沒有哭出來。不論是孔七,還是玉娘和張大虎他們,都是為了她才來到這裏的,她是他們的主心骨,所以她不能有一點點脆弱。
這裏除了遠處的群嵐,沒有一個人影,她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她的哭聲在空曠的山間回蕩,傳出去很遠。
張大虎、劉大、何以和蕭默正在揮汗如雨,剛剛爬到半山腰,便聽到隱隱約約山頂上有女子的哭聲傳過來。
四人一驚,大少奶奶這個時候應已到山頂了,她不會是出事了吧。
他們的輕功比起林安兒差了一截,但這時不能再耽擱,四個人使出吃奶的勁往山頂爬,還沒有登頂,就看到林安兒正在下山。
“咦,你們好慢啊,我都要下山了,你們才上來。”
林安兒的臉上還有淚痕,一雙大眼睛水淋淋的,還帶著紅腫,但她的臉上卻是一派輕鬆,如同清晨山間綻放的小花,輕爽嬌豔,自然天成。
“大少奶奶,您沒事吧?”張大虎試探地問道。
林安兒嘻嘻一笑:“現在沒事啦,咱們回去吧,晚上玉娘包餃子,大家一起來吃啊。”
林安兒說完便向著山下跑去了,她的腳步輕盈,蹦蹦跳跳。看她的背影就像是山間玩耍的小女娃,正在等待著鄰村哥哥來提親。
“張頭兒,大少奶奶該不會是躲到山上哭了吧?”何以怔怔問道。
張大虎歎口氣,娘家出了事,婆家也不穩當,換作別的小姑娘,早就哭得死去活來了。大少奶奶能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一一一一
京城,抱月樓。
金玖獨自坐在抱月樓最精致的房間裏,坐在他身邊的是抱月樓最紅的姑娘明月。
這裏是明月姑娘的房間。卻並非隻有他們兩個人。方姨娘就坐在他們對麵,柳眉蹙起看向妖嬈多姿的明月:“你坐在他旁邊也沒有用,他家娘子沒有答應,他不敢碰你一手指頭。”
明月含怨帶恨地瞟一眼金玖。見金玖竟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甩羅袖離了金玖身邊。坐在方姨娘的下首。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明月姑娘的那一眼雖然看似哀怨,實則就是青樓女子慣用的小眼神,這副眼神每日不知道用上幾次。這裏的姑娘都要見過世麵的。什麽人能勾搭,什麽人不能勾搭,她們心裏都有一杆秤。隻是這金大少的顏值太高。能吃吃豆腐也不錯。
“金公子啊,奴家為了給您打探消息。可沒少讓那個閹人沾便宜,惡心死了,金公子您可不能忘了奴家。”
抱月樓的姑娘都是來自江南,一口帶著吳儂軟語的京腔說不出的嬌媚動人,騷到骨頭裏。
金玖的唇邊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容,修長的手指拈起白玉碟裏的一顆花生放到嘴裏慢慢咀嚼,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明月見金玖沒理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是抱月樓排在第一位的姑娘,她睡過的王孫公子達官貴人能圍著抱月樓繞三圈,還沒有一個像金玖這樣對她視若無睹的。可他那副懶得理她的模樣,偏就讓她打心眼裏癢出來。
方姨娘冷哼一聲,道:“行了,你就別**了,有話快說,金公子高興了說不定給你贖身,讓你給他當小老婆呢。”
明月眼睛一亮,使勁眨巴了幾下濃密的睫毛,追問道:“是真的嗎?”
方姨娘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金家多個人如同多一雙筷子,這又有何不能。隻是金家大少奶奶一身的武功,揍起人來不分青紅皂白,恐怕不是好服侍的。”
明月啐了一口,金大少奶奶是何方神聖她一早就知道,那樣的將門虎女眼裏不容沙子,傻子才會去給金家做小,方才一時色迷心竅,倒是忘了這一檔子事了。
“奴家問過那個閹貨了,他說那幾道折子就擺在龍案上,皇上眼下就沒有再提起林家的事,像是在等著什麽人。那閹貨服侍皇上幾十年,這些事還是能看出來的。”
金玖終於收起那副該死的微笑,水墨畫般的雙眉微微蹙起,似是在回味明月的這番話。
稍頃,他轉過頭來,桃花眼裏似有濃情蜜意,好在明月已經斂住心神,沒讓自己的魂魄被這位貌美多金的闊少爺勾走。
“在下已在江南買下一座五進的宅子,連同一艘畫舫,這些隨時都能變更到姑娘名下。”
明月眼前一亮,金銀珠寶她見得多了,想送她宅子的人也有,但是誰也不如金大少貼心,她做夢都盼著能回到江南,一座五進的宅子,一艘畫舫,她可以如這抱月樓的幕後老板一樣,不用自己披掛上陣,也能賺個杯滿缽溢。
金玖開出的條件太透人,明月站起身來,衝著金玖福福身子:“公子放心,奴家拚了這個身子,也會把這件事打探清楚。”
金玖的唇邊溢起一朵豔若桃花的微笑,起身離座,走出房門。
方姨娘嗑門瓜子,頭也沒抬,對明月道:“別看了,人已經走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帥哥有什麽可看的,抓住銀子才是正事。”
明月一甩手裏灑了香花水的羅帕,賭氣道:“是啊,有什麽可看的,等到老娘回到江南,就包上幾個長得像金公子的小白臉,從早弄到晚,哼。”
明月扭著纖腰,風擺楊柳般的走了出去,方姨娘衝著她的背影做個鬼臉,這姑娘真有誌向。
金玖回到老宅,破天荒地看到三嬸汪氏和六嬸陶氏都在金滿園裏等著他。
林安兒不在。金玖雖然常回金滿園,卻並不在此過夜,也很少在金老太太麵前晃蕩,免得她打聽林安兒的事。
難得今天汪氏和陶氏來見他,這事有些不合規矩,金玖知道,定是老太太有事找他了。
“兩位嬸娘。您二位有什麽事嗎?”
汪氏未語先笑:“老太太想安丫頭了。讓我們來找你問問,安丫頭何時回來啊?”
金玖早有準備,非常淡定:“圓房之前接她回來便是了。不用急的。”
汪氏聞言又笑了:“早就猜到玖哥兒會這樣說,咱們也隻是遵老太太的話來問問,隻是玖哥兒啊,眼下林家出了事。安丫頭又不在,老太太多想一些也是應該的。嬸娘也隻是給你提個醒,這幾日怕是族裏的長輩們也要找你了。”
汪氏提醒他的,金玖早就想到了,他恭恭敬敬給汪氏行了禮。送她們二人出去。
陶氏來到京城也有大半年了,金老太太想培養她來對付汪氏,汪氏去哪裏都要讓陶氏跟在身邊。可方才汪氏對金玖說那幾句話時,卻找個借口把陶氏打發到一邊去了。
回到福滿園。金老太太讓汪氏先回去,轉身問陶氏:“你三嫂和玖哥兒都說了些什麽?”
陶氏一愣,她還真沒留意汪氏說些什麽,她不是頭一回來金滿園,卻是頭一回走進金玖住的金滿堂,她一進去眼睛就不夠用了,左看右看,到處都是沒見過的物件兒。
“兒媳在玖哥兒那裏看到一扇玻璃屏風,真是好看,都能當鏡子照到人影兒,便就多看了幾眼,也沒留意三嫂和玖哥兒說些什麽,想來就是打聽大少奶奶的事吧。”
金老太太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狠狠剜了陶氏一眼,又問道:“璿姐兒不是說要在她自己房裏抄佛經嗎?抄得怎樣了?”
金璿一直跟在金老太太身邊學規矩,三天兩頭地挨罵挨罰,慢慢地也學乖了,謊稱要為金老太太抄經,等到觀音誕時到家庵裏焚了祈福,便連著幾日沒到春暉堂來。
陶氏以前還以為女兒跟在老太太身邊是好事,看到女兒動輒哭天抹淚,也就明白了幾分,女兒找了借口不來了,她這個當娘的自是要幫女兒圓謊。
“璿姐兒如今的字是越寫越好了,抄的佛經可好看了。”
金老太太氣得把手裏杯盞重重放在案上,怒道:“佛經要的是抄經之人要心誠,心不誠抄得再好看又有何用,真沒見過比你更糊塗的娘,炳路找了你真是倒黴,不但幫不上他,就連管教子女都不會。”
陶氏莫名其妙挨了一番搶白,含著眼淚回到自家住的院子裏,拿著繡花繃子怔怔發呆。
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問身邊的丫頭春桃:“六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可”春桃是跟著陶氏從獻縣來的丫頭,以前就是家裏幫著做家事的粗使丫頭,來到金家後,提了二等丫鬟,也是陶氏唯一的心腹。
“可是什麽?”陶氏問道。
春桃看看自家太太的臉,咬咬牙說道:“六爺一回來,衣裳都沒換就進了萍姑娘房裏,這會子在沒出來呢。”
陶氏聞言氣得緊緊咬住嘴唇,拿著繡繃子的粗糙手指微微發抖。
他們一家剛回到京城不到一個月,金老太太便給了金炳路兩名通房,說是六房隻有兩子一女,人丁不旺,要多幾個人添丁加口才好。
這兩名通房都是金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一個叫綠萍,一個叫紅菱,被金老太太調養得水蔥似的,不像丫鬟倒像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小姐。
金炳路和粗粗笨笨的陶氏過了大半輩子,如今身邊多了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三魂六魄都被勾走了,不到三個月,紅菱的肚子就大了。綠萍見紅菱先自己懷上六爺骨肉,自是不依,趁著紅菱懷孕便整日價纏著金炳路,就連初一十五,金炳路也沒回過陶氏的房裏。
“太太,菱姑娘若是生下位哥兒,老太太十有八九要讓六爺給她抬姨娘了,您要提前想法子才行啊。”
陶氏愣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我能想出什麽法子。哭也哭過鬧也鬧過,可六爺還是不回咱們屋裏,上次老太太已經說了,若是我再鬧就要用七出之條來整治我了。”
紅菱剛懷孕時,陶氏把紅菱屋裏的東西砸了稀巴爛,把紅菱的臉也抓破了,她是鄉下女子。撒起潑來沒人能攔得住。紅菱弱質纖纖,哪是她的對手。
她抓破了紅菱的臉,紅菱就勢倒在地上動了胎氣。金炳路趕回來,抱著紅菱心肝肉兒地親了又親,然後朝著陶氏就是幾巴掌。
金老太太聞訊,幹脆讓幾個婆子把陶氏架到春暉堂。啐了她滿臉唾沫,告訴她再有下一次。就按照七出之條來整治她,隻是一條善妒,金家就能把她休了。
金老太太送出去的通房多了,哪個媳婦也沒像陶氏這樣撒潑的。就連林安兒那個小魔星,也沒敢違抗她,當年了。金玖把通房送回來那是他的事,最起碼沒像陶氏這樣連臉都不要了吧。
那次大鬧的結果就是金炳路從此名正言順不進陶氏的門了。就連兩個兒媳婦也見風使舵,不把陶氏這個婆婆放在眼裏,反而轉去巴結那兩個丫頭出身的通房。
“太太啊,您看看三奶奶,那才叫威風,老太太器重她,三爺在外麵做生意賺大錢,幾個兒女全都對她孝順,身邊沒有妾室也沒通房,幹幹淨淨多痛快啊,您要學學她啊。”
陶氏雖然不通文墨也沒見過世麵,但她並不傻,她又歎了口氣,對春桃道:“人和人不能比,三嫂的娘家是大商家,你沒見就連老太太身邊的人,哪個沒從三嫂那裏拿好處,上次三嫂從娘家回來,光是上好料子和補品就帶回來滿滿兩擔子,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就連老太太也要給她麵子啊。”
春桃看看四下無人,又去關了房門,這才重又回到陶氏身邊,低聲道:“太太,奴婢打聽到一件事,三奶奶院子裏的丫頭說,三爺和三奶奶以前在咱們府裏過得也並不好,可三奶奶聰明,她不顧身份,放下身段巴結上了大少和大少奶奶,這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陶氏想起今日和汪氏一起去金滿園的情景,難怪老太太要疑心,現在想起來,那汪氏確實是和大少嘀咕了些什麽。以前她怎麽沒有想到啊,汪氏竟然是大少的人。
陶氏來到京城的第二天就已經知道,別看金玖隻是小輩,可他的地位就連金老太太也不能捍動。那日她帶著兒女們認親,金玖一到,那些親戚們就如眾星捧月一般,還有大少奶奶送給璿姐兒的金項圈,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可我聽說大少奶奶娘家攤了事,怕是要吃官司了,我瞅著老太太的意思,像是要找大少奶奶的麻煩了。”
春桃笑道:“我的好太太啊,您就是這麽實心眼,奴婢早就幫您打聽清楚了,老太太找了大少奶奶十多年的麻煩,也沒能把她怎麽樣,聽說大少奶奶來給老太太請一次安,老太太就氣得一整天吃不下飯。再說了,林家是攤了事,可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金家都不怕連坐,您又怕什麽。”
陶氏聞言若有所思,心裏七上八下,春桃是一片好心,她也不想看到自家太太受苦,可春桃隻是丫頭,又是初來乍到,在府裏沒有人脈,她能幫忙的也不多。
陶氏很想找個人商量,可兩個兒媳早就不把她放在眼裏了,金炳路又連正眼都不看她,兩個兒子都在族學裏突擊念書,她能說說心裏話的也就隻有女兒璿姐兒了。
她來到女兒的房間,原以為金璿正在抄經,沒想到一進去就看到金璿正在抹眼淚,看到她進來,金璿哇的一聲撲進她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閨女,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自從來到京城,過上這錦衣玉食的日子,母女兩個卻沒少受委屈,金家其他房裏的那些沒出閣的閨秀們,嫌她土氣,誰也不願意搭理璿姐兒,這當中就是以三房的金瑤為首的,金瑤仗著母親汪氏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身邊圍了一群堂姐堂妹,想方設法奚落金璿。
“今天瑤姐兒來我房裏,說要借大少奶奶送我的那隻金項圈戴著出場麵,女兒也沒說不借給她。隻是有幾分舍不得,她便說我小氣,還說林家出了事,大家躲還來不及,偏就是我還拿著林安兒的東西當寶貝,硬生生把那隻金項圈給搶走了。”
陶氏知道璿姐兒把那隻金項圈當成寶貝,自己都舍不得拿出來戴。沒想到竟被金瑤給硬搶了去。氣得她火冒三丈,在女兒房裏便跳著腳罵金瑤:“那個小浪蹄子,真是仗著有她娘撐腰。就欺負到咱娘倆頭上了,她以前不是整日顯擺她和大少奶奶交好嗎?如今看林家倒了,便說出這樣的話,閨女你別著急。咱們把她說的話告訴玖哥兒,看玖哥兒還怎麽護著她。她是玖哥兒的堂妹,你也是。”
在此之前,陶氏原本還在猶豫,眼下看到女兒被金瑤欺負成這副模樣。她是鐵了心思要去投靠金玖。
可話雖然是這樣說,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抱大腿。
她沒抱過,也沒有人教給她。
“娘。我以前常聽瑤姐兒顯擺,她到紅顏閣不用排隊。那紅顏閣的夥計都認識她,因為她常陪林安兒去逛街;她還說她頭上的佛手金簪子也是林安兒送的,依我看,說不定當初她們母女就是通過林安兒才抱上大堂兄的。”
這一點陶氏也想到了,可是眼下這條路走不通,林安兒不在!
玖哥兒沒有妾室,連個通房也沒有,除了林安兒,也沒有人能幫自己搭上金玖了。
原本她的兩個兒子倒也聰明伶俐,隻是他們讀書不多,金家子弟雖然不一定要去考功名,但識文斷字也是必須的,不會看帳本怎麽能做生意,因此回到京城沒幾日,金玟和金璉便去族學念書了,每日早出晚歸,她這個當娘的都很少看到他們。更無法指望他們兩個和金玖走得近些了。聽人說這些富家公子整日湊在一起聽曲兒喝酒,指望兒子們能和金玖玩在一起,也要等他們離開族學正常進鋪子學做生意才行。
陶氏既然心裏打定主意了,平日裏也就多長了幾個心眼。不過兩日,她便在老太太那裏見到了金玖。
聽說大少給老太太請安來了,陶氏連忙拉著金璿來到春暉堂,想在金玖麵前混個臉熟。
噗,金玖對這對母女還真的沒有什麽印像,若是不在金家,走在大街上或許就認不出她們了。
剛剛走進春暉堂,就聽到金老太太正在發火:“你是想把整個金家都給那個小丫頭賠進去啊,你是讓豬油蒙了心吧,還是中了她的美人計,我告訴你,馬上去林家把這門親事退了,否則長輩們開祠堂時,別怪祖母不護著你!”
陶氏雖然腦子不夠用,可也能聽出來,金老太太口中的小丫頭就是指的林安兒,想來是眼下林家出了事,老太太擔心金家會受牽連,逼著玖哥兒去退親呢。
金玖站得筆直,聲音冰冰冷冷:“若是沒有安兒,金家也做不成皇商,孫兒和她的親事是父親在時定下的,父命難違,孫兒無法遵循祖母的教導,若是林家的案子定下來,不用長輩們開祠堂,孫兒也會請求各位長輩,把孫兒逐出門牆,和金家再無幹係。眼下林家也隻是收監而已,能否定案還要看聖上旨意,祖母身體不好,還是養命要緊,這等揣摩聖心的事情,還是交給朝中重臣吧。”
話外音:退婚?沒門!您老省省吧,少管閑事還能多活幾年。
金老太太焉能聽不出這番話的輕重,金玖的話說得已經很重了,甚至可說是對她這個祖母甚是不敬。
金老太太用拐杖使勁戳地,哭了起來:“老太爺啊,您睜開眼看看啊,這就是您的長房長孫,他不但對我這個祖母不敬不孝,還要把金家毀掉啊,老身不活了,老太爺啊,老身去找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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