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驚變(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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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帝雖沒有先帝天慶帝英宗風|流,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妃嬪雖多,但沒有一人能寵冠後|宮。
身邊美人頻頻更換,每一個都不長久,當真是真愛像草原一般廣闊,任他馳騁。
承恩殿是皇帝寵幸低階嬪妃之地,也是崇文帝近年最常駐足之地。
“阿渡,今日可是你主動找朕下棋的,卻又心不在焉,倒像是朕逼著你陪著老人家。”
崇文帝自稱老人家,可他看上去並不老。
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男神,崇文帝做了一輩子男神,如今六十開外,依然美得冒泡,美得掉渣,堪稱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第一美老伯。
阿渡的手裏把玩著棋子,玉石棋子發出叮咚碰撞聲,甚是悅耳。
崇文帝卻蹙起精致的眉峰,阿渡年少氣盛,但宮中長大的孩子自有同齡人所沒有的沉穩。
弈棋如同作戰,任何一方都不能令對方看出不安和煩燥,否則必敗。
阿渡不但學棋,更學兵法,這樣的小動作不應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有心事,令他煩惱的心事。
“可是為了北地總督之事?”知子莫若父,崇文帝與阿渡雖是叔侄,卻情如父子,十五歲的少年晴朗得如同春日的天空,藍天白雲一覽無餘。
“才不是,那樣的肥缺,皇伯父認為會有人把關係托到我這裏嗎?”子未落,阿渡還在玩著棋子。
棋案一側,有一張小幾,上麵擺放著茶點瓜果,崇文帝隨手拈起顆桂圓向阿渡扔過去,桂圓落到棋案上又彈起來,阿渡伸手接住,卻沒有剝來吃,而是和棋子一起捏在手裏。
崇文帝冷哼一聲,這小子還說沒事?從未見他這樣緊張。
“若是有人想通過你攀龍附鳳,那就是打錯算盤了。”崇文帝不希望阿渡有任何汙點,但凡是想利用阿渡的人和事,都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沒有啦,人家根本不知道。”阿渡的聲音帶了幾分賭氣。
“哼,京城這麽多閨秀,為何偏偏是她?”
“不為什麽,就是喜歡。”
阿渡回答得幹脆,方才的緊張全不見了,年輕的臉上泛起光輝。
看著麵前英挺的少年,崇文帝有些感動,曾經他也這樣年輕過,鳳凰山裏那個美麗又野性的少女,不為什麽,就是喜歡。
“你認為朕會遣林劍雲出任北地總督,讓林家出京?”
“對。林家兩代人均在北地立功建業,朝中再無人出其左右。”
“阿渡也認為此舉可行?”
“不,請皇伯父令提拔他人?”
崇文帝饒有興味地看著阿渡,他確有此意,讓林家出京,不但能震懾北地十六州,也能斷了阿渡的心思。
林安兒雖不會一起去北地,但林家必然會在臨走前讓金林兩家正式完婚。
“北地總督一職官居一品,位高權重,林劍雲不配嗎?”
“北地十六州遠離帝京,民風彪悍,又由偽帝吳奔統治多年,而林家在北地威名赫赫,據聞當地百姓聞林色變,林家若去北地,必是以暴製暴,雖能彰顯大成神威,但日久天長,難免擁兵自重。”
崇文帝興致更濃,他倒要聽聽這小子是如何幫林家留在京城。
“既是如此,阿渡有何見解?”
“依臣愚見,萬歲可派文官出任總督統領全局,再由林家子弟出任總兵掌控兵權,既能倚仗林家在北地的威望行以暴製暴之舉,又能與總督相互牽製,互為製約。”
阿渡自稱臣,沒有稱呼崇文帝皇伯父,而是尊稱萬歲,可見鄭重。這些話顯然斟酌良久,這才是他找崇文帝下棋的真正目的。
崇文帝冷笑,臭小子,才十五就會算計朕,你不像朕的侄子,倒像朕的兒子。
“是啊,這樣一來,林家子弟隻要有一出類拔萃之人出任總兵,不必動到林劍雲,林家也就不用出京,舉家遷往北地嚴寒之地,林安兒年紀尚幼,既不用遠離親人,又不用急於成親。”
崇文帝目光炯炯,注視著阿渡。
你小子計劃得挺周全,明著是讓林劍雲失去官居一品的機會,暗裏卻令林家繼續留在帝京繁華之地,你又能繼續泡妞,勾搭林家姑娘。
“萬歲明鑒,臣正是此意。”
噗,他倒是誠實!
阿渡從不會對崇文帝說謊,除了小時候喜歡某位小姑娘死不承認以外。
“阿渡,你給朕聽著,朕可以不讓林家出京,但你從此不能再與林家女兒有任何瓜葛。你可願否?”
薑還是老的辣,阿渡是崇文帝教出來的,他就是裝,也要讓崇文帝知道,他這個小猴子跳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於是阿渡果斷回答:“萬歲聖明,臣恕難從命。”
噗,他永遠這麽誠實!
“那就讓林家出京!”
“萬歲是明君,定不會罔顧社稷,臣之事隻是小事,不可與江山社稷相提並論。”
崇文帝終於樂了,氣樂了。
“朕倒覺得這個輔佐北地總督的總兵不應是林家人,有一人也很合適。”
“是誰?”
“你!”
陳親王幼子邱雲渡雖自幼長在宮中,由崇文帝親自教養,但他沒有世襲爵位,日後之路要靠帝寵和自己建功立業。
崇文帝雖是不舍,但趁此良機讓他在北地曆練,既能堵上朝臣悠悠眾口,過個兩三年回京委以重任,又能斬斷他和林安兒的情愫。
小兒女的情情愛愛,是可以隨著時間而改變的。
想當年朕的親弟弟賀親王也和阿渡一個年紀,都是十五歲,為了青梅竹馬的表妹違抗聖旨,私自出京,鬧得天翻地覆,到後來還是塵歸塵土歸土,另娶他人。
崇文帝有信心,他苦心栽培的阿渡也一定能忘記早就訂親的林安兒的。
這一次,阿渡真的傻了,他明白了,崇文帝這條老狐狸挖了一個大坑,等著他這隻小刺蝟主動跳進去。
而他真的跳進去了。
“臣可以去,但臣還要回來。”
“三年任期一滿,便調你回京!”
這個差事不好幹,總督和總兵相互牽製,當中難免爾虞我詐,邱雲渡聖寵在身,比起旁人多了兩成勝算。
當然,這事還要精心籌劃。先是首輔大人親自上奏,提議邱雲渡出任北地總兵,反對之聲震耳欲聾,北地總兵雖然隻是從三品,但身居要位不可等閑視之,邱雲渡年方十五,怎堪重任?
首輔帶著他的子弟兵上演了一場撞柱子死諫的大戲,崇文帝終於忍痛割愛,讓心愛的小侄子去北地嚴寒之地受苦了。
接著,崇文帝便開始幫邱雲渡安排輔佐之人,這遠比和首輔合演忠臣勸明君的戲碼更重要。
還有三個月阿渡就要去北地赴任,崇文帝要在三個月內幫阿渡選出最可用之人。
剛開始,崇文帝的決定對阿渡來說如晴天霹靂,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隻有三年而已,林安兒三年後也隻有十五歲,剛剛及笄,隻要她未嫁,他就還有希望。
他要利用最後三個月多見她幾次,把他想說的話全都告訴她,她雖然還小,但她一定懂的。
一一一
宮牆外的林安兒並不知道這一切,她和金玖從高家莊回到京城便忙碌起來。
大宅門裏每到年節事情就格外多,雖說如今內宅還是金老太太掌家,但林安兒做為大少奶奶,也不能什麽都不做。以前她是小孩,如今過了年她已經十二歲,按規矩應該跟在金老太太身邊學習持家之道。
林安兒不願意和金老太太打交道,金玖當然不會強迫她,更何況他也擔心自己稍不留神,林安兒就被金老太太和她的子女坑害,再有上次林安兒遇到的那兩個奇怪的人也讓他放心不下,所以他索性讓林安兒跟著自己出出進進。
他去鋪子裏談事,林安兒就在店麵裏東張西望;他去酒樓談生意,林安兒就在另一間雅間內胡吃海塞。
總之,兩個人都很忙,但林安兒挺開心的。
爹爹已經自由,哥哥雖然不在,可她也知道哥哥是去做事了,假以時日,一家人總能團聚。經過上次,她和金玖之間似乎又恢複了當年的默契,所以她的心情很好。
“安兒,起床了。”
林安兒揉揉眼睛,見金玖已經坐在床頭,他穿著湖藍的錦袍,黑亮的頭發梳著一絲不亂,整個人都散發著清爽的氣息。
林安兒伸個大大的懶腰,問道:“今天去哪兒?”
“先到翁記茶樓吃早茶,再到老宅去一下,昨日祖母讓人帶話,過幾日便是觀音誕,祖母讓我回去商議家庵法會之事。”
“好吧。”林安兒老大不樂意,小臉皺在一起,懶洋洋地坐起身。
金玖揉揉她那睡成亂雞窩的腦袋,柔聲道:“往年家庵觀音誕之事都是族中長輩中的女眷定下來,說於我知便可,下午閑下來,我帶你去看望伊姑娘。”
“好啊好啊。”林安兒精神頭來了,話說自從過年回來,她還沒見過伊亭呢,隻是讓紅豆去給送過年糕什麽的,沒辦法,她現在身不由己,不能像以往那樣放羊了。
翁記茶樓吃過早茶,金玖便帶著林安兒去了金家老宅。到了老宅大門口,金玖就有些奇怪。
正像他所說,觀音誕雖是大日子,但從金老太爺在時就全權交給族中女眷操持,隻是在臨近正日子時,請族長過來共同商議走個形式而已。
可今日在金家老宅大門口,卻停了十幾駕馬車,其中有幾駕馬車金玖很熟悉,並非是那些長輩女眷的,而是金家那幾位老不休的。
他又問下門口家丁,果然如此,不止是這些長輩女眷來了,族中那幾位老不休也來了,東西兩府更是傾巢而出!
金玖詫異,這些人來這裏做什麽?若是金老太太又要掀起風浪,為何他事先沒有得到一點風聲?
他下意識緊緊拉住林安兒的手,就像是怕林安兒又在他身邊消失。
金家老宅的大堂之內早已坐滿了人,他們都是金玖的長輩,有金老太爺這一房,也有其他房的。
金玖帶著林安兒給眾人見了禮,便問金老太太:“祖母,為何今年觀音誕把族中長輩全都請來了?”
金老太太笑得不陰不陽,一雙鋒利的眼睛卻看向林安兒:“觀音誕是大日子,關係到金家一族的興旺,自是馬虎不得。因此在觀音誕之前,先要辦一件大事。”
說著,她對身旁的周氏使個眼色,周氏便對婆子道:“把那兩個人帶上來。”
林安兒一頭霧水,自從她從娘家回來,也隻來過老宅兩回,和以往一樣,並沒有什麽特別啊。怎麽今天看金老太太的眼神,倒好像是要針對她一樣。
她悄悄拽拽金玖的衣角,金玖重又握住她的手,手上緊了緊,似是告訴她不要怕。
林安兒當然不會怕,五歲來到金家,經曆過那麽多事,她還有什麽可怕的。
可是當她看到婆子帶上來的那兩個人,她的臉色驟然變了。
一看身形,她就認出這就是先後兩次遇到的那兩個人,前兩次這二人都戴著大鬥笠,她看不到他們的臉,這一次,他們摘去鬥笠,林安兒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們的麵孔!
叔叔司空南和嬸嬸刁氏!
難怪她和伊亭都覺得這兩人的身形熟悉,她們隻想到光複門,卻忘記她們還有兩個共同認識的人,那就是司空南夫婦。
隻是時隔太久,這兩人又被關進衙門,更何況經曆那場變故時,她們隻有五歲。因此她們兩個都沒有聯想到他們身上。
但現在,司空南夫婦就站在林安兒麵前,他們看著她,臉上笑得詭異。
“小妹,幾年沒見,長高了,也漂亮了,叔叔嬸嬸差點認不出你了。”
林安兒呆住了,這兩個人已經在她的記憶中消失很久,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她的童年陰影、大灰狼、魔鬼、狼外婆!
“放肆,哪裏來的下賤東西,跑來和大少奶奶攀親戚,瞎了你們的狗眼!”
沒等林安兒反應過來,金玖已經開口了。
隻有他知道林安兒就是小妹,這兩人既然自稱是她的叔叔嬸嬸,那麽十有八九就是金老太太找來拆台的。
“玖哥兒,正主兒還沒有說話,你急什麽,問問安兒認不認識她的叔叔嬸嬸吧。”
整個大堂鴉雀無聲,一片寂靜,金老太太的聲音如同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林安兒終於驚醒,她明白了,她已身處險地。
“我不認識他們,我有親叔堂叔十幾位,有的在驍勇侯府,還有的在外地做官,但我全都見過,這個人不是我們林家的人!”
金玖暗暗鬆口氣,小東西沒有自亂陣腳。
“不隻安兒見過,嶽家的親戚我也全都見過,但從未見過這兩位。”
“金大少,您讓她騙了,您真當她是驍勇侯府的千金小姐啊,她是我們司空家的人,我們家世代為賊,她爹就是偷了你家金剛經的司空星!在下不才,名叫司空南,是她的親叔叔。”
滿場嘩然,這個消息太令人震驚了。
雖然金家族人也曾對天上掉下的林安兒表示懷疑,但隨著林家的認可和時間推移,金家人早已接受這個事實了,人家娘家人都認了,又幾次三番進宮見過皇後,誰再懷疑純屬和林家過不去。
但現在此事不但被人舊事重提,還有了人證,這個在金家住了六七年的大少奶奶,竟然是司空星的女兒。
但凡是個金家會喘氣的都知道,林安兒是金玖弄丟的,她又是金玖帶回來的。
但凡是個金家會喘氣的也知道,司空星偷了金剛經,金玖卻又私下裏撤了狀子,放走了司空星。
金玖從十歲就懂得裝傻,瞞過金家一幹人,他在十三歲那年找個小丫頭冒充丟失兩年的林安兒又有何難?
難怪司空星拒不交待金剛經的下落,難怪身為族長的金玖會私下裏放走金剛經。
這個小丫頭長得不醜,但年紀太小,離歡好還遠著呢。誰也不信金玖是為了女色才做出引賊入室的事,他為了壓下放走司空星的事,甚至不惜把金礦的股份分給族人。
這一切表明,他這樣做,隻是因為這一切的利益遠遠高於那座金礦,甚至有可能,他早就找到金剛經,他想私吞金剛經裏藏著的大秘密!
那是整個金家的秘密,曆代族長心口相傳,保守了三百年的秘密!
“玖哥兒,你要給大家一個交待!”
“這丫頭真若是司空星的賤種,絕不能放過!”
“報官,去報官。不對,把林家人也叫過來,當場指認!”
金老太太卻沒有說話,她還是那個表情,似笑非笑,淩厲的目光在金玖和林安兒臉上掃過。
隔了六七年,司空南和刁氏還是那麽人憎鬼厭,林安兒腦海裏浮現出當年他們欺負小孩的凶狠樣子,被金玖握在手裏的小手頓時冰冷。
金玖感覺到她的變化,他最擔心的事終於來了。
“你叫司空南是吧,你好大的膽子,是誰讓你來胡說八道,指鹿為馬的?林安兒是在下發妻,驍勇侯府自可作證!”
“哈哈哈,金大少,枉你聰明一世,還是讓個小丫頭給騙了。怕是驍勇侯府也讓她給騙了吧。林家大小姐的確是您的發妻,但她不是,她隻是冒充林小姐的假貨,一個貨真價實的賊坯子,小騙子!”
金玖勃然大怒,對站在身後的刀子道:“把這個騙子拿下!”
金玖話音剛落,刀子的長鞭已經出手,淩厲的鞭子如同一條長蛇,飛向司空南!
司空南身為司空家族子弟,輕功雖然比不上兄長司空星,但他的身手也甚是了得。
眼看刀子的長鞭卷過來,司空南一個旱地拔蔥,身子飛了起來,他身邊的刁氏則一掌攻向那條長鞭。
但鞭子卻像長了眼睛,瞬間躲過刁氏的掌鋒,將司空南的一條腿牢牢卷住。
這一切都是一刹間發生的,大堂內的眾人也隻是看到眼前一花,司空南就被站在金玖身後那個標槍似的人綁住了。
“玖哥兒,讓他住手!”金老太太聲嘶力竭,“你這是要做什麽,沒有問清楚,你就要把人證打死嗎?”
金老太太煸風,立刻就有一堆點火的,金家這些老太爺老太太,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全都噴向金玖。
金玖咬咬牙,對刀子道:“先放開他,他若再敢胡說八道,再拿下他不遲。”
長鞭攸的收回,司空南隻覺腿上一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三老太爺終於開口了,他指向司空南:“你既然說林家丫頭是假的,你可有憑證?”
“是啊,既然是認親就要有證據,不論是金家還是林家,都是大戶人家,每年來認親戚攀關係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或許你們也是呢。”夫唱婦隨,明氏的話茬子從來就不仁慈。
“我們夫婦既然能站在這裏,當然是有了證據。這可不是胎記之類從個丫鬟奶娘那裏就能買到的尋常證據,再說我們夫婦隻是她的叔嬸,不是她的親生爹娘,侄女的這種事咱們也不知道。在下今天帶來的,並非這種物證,而是活生生的人證,真正的林大小姐林安兒!”
自從司空南和刁氏出現,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令人震驚,但還是比不上這最後一句話。
真正的林安兒就在這裏!
還有什麽比真假對證更熱鬧,那出真假美猴王的戲碼長演不怠。
最震撼的還是金玖,在此之前,他已經相信了司空天野告訴他的那件事,雖然司空天野當年還小,這件事也不敢完全肯定,但金玖已經願意相信了,他甚至停止了一切調查。
但現在,司空南說真正的林安兒就在這裏,他的心裏如同打翻五味瓶,萬般滋味在其中,原本緊握著林安兒的手也鬆開了。
林安兒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金玖,前世今生,她扮演過無數次別人的替身,她也習慣了在銀幕上做別人,但她卻從沒有麵對過今天這樣的事,她不知所措!
她看向金玖,她想問問他,她該怎麽辦?
可她從金玖眼裏看到的卻是驚訝和置疑。
那不僅是對司空星的置疑,也是對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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