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懲罰

轉眼進了臘月,天氣越發冷了,別館的臘梅開了,紅的白的,冷香陣陣,寒風拂過,吹起片片花瓣,如同彩蝶漫天飛舞,又如香雪迎風而落。

秦夫人正在采摘花瓣,她是風雅之人,用梅花製成梅花茶,清茶幽然。

林安兒穿著猩紅的鬥篷,蹲在一旁正在撿拾零落的花瓣。秦夫人采梅製茶,她沒有那麽高雅,她是個會過日子的,把滿地落英收擷起來,製成香囊花枕。

“秦夫人,等我繡個香囊,裝上花瓣送給您啊。”

秦夫人輕笑:“上一次見你繡荷包,繡好了嗎?”

“我一定能繡好的,您別催我啦。”

林安兒沒有再繡荷包,她正在給爹爹趕製衣裳。

街上有賣衣裳的,別館裏也有專做針線的繡娘,可她隻是想親手給爹爹縫兩套衣裳,她想讓爹爹知道,小妹長大了,已經會做針線啦。

她不敢在別館內縫男人衣裳,就買了布料偷偷溜到伊亭那裏,給爹爹縫衣裳。

衣裳是伊亭幫她裁剪的,她用了七八天才縫好,一件醬紫一件寶藍。今天把兩套衣裳熨燙後疊得整整齊齊,林安兒拿著衣裳高高興興告別伊亭回家去。

自從上次在小飯館裏遇到那兩個奇怪的人後,金玖就不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了。

她拿著裝著衣裳的小包袱蹦蹦跳跳走在前麵,兩名隨從在後麵遠遠跟著。

林安兒是個謹慎的小姑娘,給爹爹做衣裳是保密的事,她來伊亭這裏連丫鬟都不帶。

她今天心情很好,這是她兩輩子第一次親手縫衣裳。雖然做工粗糙一些。但爹爹一定不會嫌棄的。小妹會縫衣衫了,是個大姑娘了。

冬日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林安兒的心裏也是暖洋洋。

一輛馬上在她身邊停下,車簾一掀,娉娉婷婷走下一位麗人。

“林家妹妹,好久沒見啊。”

美人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林安兒的骨頭都麻了。她縮縮脖子。對眼前的美人禮貌地笑笑:“楊姐姐你好。”

其實吧。她挺佩服楊夢旖的,上次打馬球,她給了楊夢旖一個威風凜凜的下馬威。還以為從此再也看不到楊大美人的攝魂銷骨的笑容了呢。

事實證明,她和楊夢旖比起來,還真的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吃貨。

看到挎著小包袱的林安兒,楊夢旖對那日周氏的話又信了幾分。以往林安兒身嬌肉貴。身邊總有幾個丫鬟服侍,就連她的馬車也是嶄新鋥亮。掛著織綿簾子。

眼下卻是孤身一人,穿得也素淨,頭上除了兩條絲帶沒有任何裝飾,如果不是那副耳環。還以為是小家碧玉。

若是你以為楊夢旖會趁林安兒“失寵”就狂打落水狗,那你就太小看楊大美人的智慧了。

她伸出潔白如玉的纖手,關切地說:“這大冷的天。林妹妹就這樣在外麵,會凍著的。還是上我的馬車。我送你回去吧。”

林安兒抱著小包袱,一副受寵若驚的小模樣:“謝謝楊姐姐,今天太陽很暖和,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啦。”

楊夢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她還想從林安兒嘴裏套些話呢。

“哎呀,林妹妹快別客氣了,上車吧。”

說著,她便伸手拉林安兒,林安兒對她早就沒好感了,當然不肯上她的馬車。

楊夢旖來拉,林安兒便掙紮,就這樣一拉一拽,一掙一紮之間,她懷裏的小包袱掉到地上。

包袱散開,兩件衣裳露了出來。

楊夢旖眼明手快,彎腰拿了起來,林安兒再想搶過來已經晚了。

“原來林妹妹當寶貝一樣抱著的,是兩件新衣裳啊,咦,這是男子穿的啊,莫非是給金公子買的?”

林安兒匆忙點頭:“是啊,就是買給金哥哥的。”

“玖哥兒才不會穿這樣的貨色!”隨著聲音,又有一位麗人從馬車裏走出來,林安兒這才知道,原來車上還有一個人。

金明珠!

金明珠冷笑著從楊夢旖手中拿過衣裳,抖開看看,鄙夷道:“不知這是哪家鋪子做的,做工粗糙,料子也普通,玖哥兒怎麽會穿這樣的東西。”

見她這樣挖苦自己的傑作,林安兒的火氣騰的一下竄到腦門,人最怕生氣,一生氣就會口不擇言。

“這是我親手縫的,雖然比不上大鋪子裏的,可金哥哥不會嫌棄的。”

“你縫的?”金明珠上下打量著林安兒,又煞有介事向四周看看,“這明明是回你們別館的路,莫非是你在外麵縫好拿回去?既是給玖哥兒縫的,為何不敢正大光明在府裏縫,還要偷偷摸摸跑到外麵做衣裳?依我看,這衣裳裏有鬼!”

“你胡說八道!”

對於金明珠,林安兒不會屈服,自從她五歲進金家,和金明珠大小戰役無數,林安兒就沒有打敗過。

“林妹妹,這就是你不對了,你不能頂撞長輩啊。金四小姐雖然隻是你夫家的姑姑,可也是你的長輩啊,驍勇侯府是親戚,金家也是親戚。”

世上最難抵擋的刀法叫做笑裏藏刀,世上最防不勝防的暗器就是綿裏藏針。

世上還有一種人,我們常叫做攪屎棒子。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煽風點火。

楊夢旖就是笑裏藏刀、綿裏藏針、煽門點火的攪屎棒子。

林安兒和金明珠的怒火被她扇得又大又旺,別看這裏是大街上,她們兩人隨時會揪頭發撕衣裳打作一團。

楊夢旖早就知道這姑侄兩個關係緊張,可今天才是頭一回見到。

難怪金明珠這樣支持自己,原來她和林安兒的積怨已經這樣深了。

“我胡說,哈哈,我還真是說錯了,有鬼的不是衣裳。是你這個人。玖哥兒穿衣素來講究,這樣的貨色就連他身邊的小廝都不會穿,你還說是做給玖哥兒的,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

林安兒氣得火冒三丈,指著金明珠的鼻子吼道:“金哥哥就是喜歡穿我縫的衣裳,你管得著嗎?快把衣裳還給我,別用你的臭手摸髒了。”

“你還敢說是給玖哥兒縫的。依我看。這是你瞞著玖哥兒縫給野漢子的吧。”

“呸!”林安兒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搶衣裳,胳膊卻被人死死扯住。

扯住她的是楊夢旖,楊夢旖滿臉都是關切和擔憂。

“林妹妹。姐姐知道你武藝高強,可金四小姐弱不禁風,承受不了你這一拳頭的。”

林安兒怒視她,誰說我要打她。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可金明珠已經心領神會,把那兩件衣裳死死抱到懷裏。喊道:“侄媳婦打姑姑,天打雷劈,大哥啊,你在天之靈看看你給玖哥兒選的這媳婦。不守婦道還要打姑姑啊。”

三位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早就吸引了過路行人,已有些人指指點點,楊夢旖鐵下心來想讓林安兒當街出醜。便又勸道:“金四姐姐你別傷心了,安兒妹妹年輕不懂事。才會做下這樣的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這兩件衣裳萬萬不能讓人看到,否則金家的臉麵全沒了。”

金明珠緊抱著衣裳轉身就往馬車裏走,林安兒被楊夢旖拽住,一時掙紮不開,她知道楊夢旖就是想讓她出重手,到時楊大美人嬌弱的身子被她打倒在地,那她悍婦之名便功成名就。

林安兒隻有十一歲,但她有前世記憶,雖然前世她隻是不足二十歲的小吃貨,可也算見多識廣,她不會上當!

所以她果斷哭起來了:“楊姐姐,你把我胳膊扯斷了,好疼啊。”

林安兒不是一向好勇鬥狠的嗎?怎麽忽然變成小可憐兒了?

楊夢旖呆了一下,林安兒的哭訴對像又變了:“姑姑搶了我的衣裳,姑姑搶了我的衣裳。”

方才還大義凜然的金家法紀維護人金明珠瞬間變成搶劫犯!

金明珠的人還沒有上馬車呢,就聽到林安兒指鹿為馬,金四小姐的脾氣一向不好,她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對林安兒更加是無需忍耐。

“這衣裳是證據,待我把這衣裳交給玖哥兒,讓他看看他的好媳婦是如何不守婦道。”

“那多謝姑姑了,讓我看到你是如何欺壓侄媳的!”

驀地裏傳來一個聲音,把金明珠嚇了一跳,轉身一看,金玖已站在她的身後。

正在扮演小白花的林安兒索性擤擤鼻涕,就勢把沾了鼻涕的小爪子在楊大美人衣袖上抹了抹,誰讓她還拽著自己呢,有鼻涕當然要送給她了。

楊夢旖沒想到金玖會出現,她呆了一下,連忙鬆開扯著林安兒胳膊的玉手,羞答答衝著金玖施了禮。

金玖的眼睛從她和林安兒身上掃過,最後落到金明珠懷裏緊抱著的那兩件衣裳上麵。

“姑姑,這就是你說的證據,拿來給我看看。”

自從那年在教習嬤嬤那裏,金玖戲弄了金明珠,金明珠對這個侄兒便多了幾分忌憚,如果還像最早時那樣想打就打,她也不會想到利用楊夢旖使美人計了。

“林丫頭瞞著你偷偷在外麵給男人縫衣裳,她定是不守婦道,有了別人......”金明珠的眼睛正和金玖對上,她不由得心裏一突,方才還理直氣壯,現在卻沒了底氣。

金玖接過衣裳看了一眼,冷聲道:“這衣裳是我讓安兒給我縫的,她拿到府外去做隻是怕我笑她針線活不好,其實我怎會笑她,隻要是安兒親手縫的,我都會當成寶貝。”

說著,他看都沒看一旁驚愕的金明珠和楊夢旖,徑自走到林安兒麵前,掏出帕子給她仔細擦幹臉上的眼淚,牽起她的手,扶她上了他的馬車,然後他轉過身來,聲音冷厲得如同萬丈寒冰:“四姑姑,如果你想當街丟盡金家的臉,那我成全你,明日便送你進家庵。”

說完,他便也上了馬車。和林安兒揚長而去,隻留下目瞪口呆的楊夢旖和麵紅耳赤咬牙切齒的金明珠。

楊夢旖連忙走上一步,扶住險些氣昏的金四小姐:“金四姐姐,你莫要氣壞身子。”

“他......他竟然要送我去家庵,他膽敢送姑姑去家庵啊,就是為了那小蹄子?”

“那倒不是,金四姐姐錯會了金公子之意。依夢旖來看。金公子隻是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事,這裏是大街之上。我這就送金四姐姐回去,免得讓人說三道四。也免得讓金公子誤會姐姐。”

倍受打擊的金明珠緊緊握住楊夢旖的手,她忽然覺得,多虧有楊夢旖這個善解人意的閨蜜,否則她不知該如何去做。

“夢旖。以後你不要再叫我姐姐,就和玖哥兒一樣。叫我姑姑吧。”

楊夢旖心裏一喜,忙道:“多謝姑姑厚愛。”

“玖哥兒雖然不把我這個姑姑放在眼裏,可我畢竟是長房嫡女,和他爹是一父所生。族中長輩不給我麵子,也要給我娘幾分薄麵,玖哥兒雖是族長。可也隻是小輩,我的話他能不聽。族中長輩的話他卻不敢不聽。”

楊夢旖眼中噙淚,目光中滿是對金明珠的崇敬:“夢旖自幼失怙,在外家又是寄人籬下,直到遇到姑姑,才感覺到親情,從今以後,姑姑就是夢旖的親人,今生今世,夢旖都會孝敬姑姑,如果姑姑不嫌棄,夢旖願意永遠陪在姑姑身邊。”

金明珠剛被林安兒和金玖氣得七竅生煙,這會兒聽到楊夢旖這樣暖心窩子的話,又看到眼前這張滿含真情的容顏,金明珠百感交集,隻覺得天大地大,懂她的就隻有楊夢旖一人。

這也不難理解,金明珠雖然隻有十九歲,但在大成早已是剩女一枚,眼看比她年輕的閨秀們一撥撥全都嫁了,而她卻仍是高不成低不就,她的性情也越發怪戾,常常自怨自艾,若她一直嫁不出去,待到母親百年之後,她就是孤家寡人,鬱鬱而終。

如今有了這麽一個善解人意的楊夢旖,她真是相見恨晚。

經過今日這件事,金明珠和楊夢旖的關係又進一步,從閨蜜到一家人,金明珠拿她當侄媳婦來看了。

“金哥哥你怎麽來得這麽巧?”坐在馬車上,林安兒問金玖。

金玖當然不是恰好經過,跟在林安兒身後的親隨見出了狀況,便飛奔著給金玖報了信,這裏距老號並不遠,金玖立刻趕來了。

他看看手裏的衣裳,心裏有點酸,能令林安兒親手縫衣裳的人,竟然不是他。

“給你爹縫的?”

“嗯”,林安兒看看那大小不一的針腳和一長一短的袖子,有些臉紅,低聲道,“爹爹不會嫌棄的,金哥哥勞煩你讓人帶給他。”

林安兒的小臉上還有淚痕,雖然是假的,可眼淚卻真的是從她眼睛裏流出來的。

金玖伸出手指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厚著臉皮說道:“你把這兩件送給我吧,我穿著回老宅走上一圈,也正好堵住那些人的悠悠之口。你出錢買衣料,你再另外縫兩件送給爹爹,或許再縫的比這兩件還要好呢。”

你想讓人家姑娘給你做衣裳,就明說嘛,還要編出一堆理由騙小孩。

不過如果他明說,林安兒還真的不會給他。

金玖言之有理,林安兒心動了,她有信心可以把衣裳縫得更好一些。

於是兩日後,金玖就穿著林安兒縫的衣裳帶著她回老宅給金老太太請安。

包括金明珠在內的所有人全都跌破了眼珠子。

一向錦衣華服的金大少穿著做工粗糙的衣裳,可臉上卻是一派從容。他是天生的衣裳架子,這身並不合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反而襯得他多了幾分不羈的灑脫。

“玖哥兒,聽說你姑姑不過訓斥安丫頭幾句,你就要罰她去家庵?”金明珠早已把那日的事向金老太太哭訴過了,被親侄子當街斥責,還有什麽比這更丟人的?

“姑姑不但當街搶了安兒縫給我的衣裳,還當眾羞辱於她,安兒是我發妻,她欺負安兒就是打我的臉,姑姑身為長房之女,本應給金家女子做模樣。若是這些女子都認為日後可嫁入高門,就可對金家族長和族長之妻無禮,那列祖列宗和祖母也不會等閑視之。”

金玖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金老太太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可卻無法當眾駁斥。

“話雖如此,你姑姑雖然有錯。但安丫頭當眾謾罵。對長輩大不敬也是事實,玖哥兒既然要罰,就要公平。她們都是女眷,這後宅之事,就不必為難你這個族長了。”

“那祖母認為該如何處罰?”

金老太太冷笑,你金玖雖然是當家。可這後宅還是我說了算,你臉皮再厚。也不能插手內宅之事。

“四丫頭誤以為那衣裳是安丫頭做給別人的,也是出於對你的維護,隻是她處事不當,這也該罰。但安丫頭對長輩無禮也是事實,依我看就罰她們抄寫孝經一百遍,修心養性。”

金老太太話音剛落。金明珠就不高興了:“母親,我是長輩。為何讓我和她一起受罰,女兒不依。”

林安兒當然也不服,這件事明明是金明珠挑畔在先,憑什麽要罰她,再說林大小姐最怕寫字了,抄經一百遍,能要了她的小命。

金玖卻一點幫她出頭的意思也沒有,反而頜首:“祖母公道,就要過年了,屆時就將這孝經祭祖。”

金玖是一宗之主,既然他首肯了,那這事就是板上釘釘,誰也不能更改。

每年年底,林家都會派人來接林安兒回去過年,今年也不會例外,一早已經讓人帶話過來,臘月二十五便來接她。

所以林安兒要在臘月二十五之前把一百遍孝經寫完,她哭喪著臉坐在書案前,孝經相傳出自衍聖公府,共十八章,林安兒抄了整整一上午,也隻寫了十章,別說一百遍,她連一遍都沒有抄完。

這真是坑爹的處罰,臘月二十五之前,她除了抄經就隻有抄經了,不但不能找伊亭去玩,甚至沒有時間給爹爹縫衣裳了。

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金玖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陌生的少年。

金玖拿起林安兒抄得滿滿的紙,對那兩個少年道:“可能仿來?”

少年看了看,提筆在空白紙上寫了幾個字,金玖拿起看看,微笑著遞給林安兒。

林安兒詫異地接過來,頓時呆住,這上麵的字和她自己寫的如出一轍,幾可亂真。

她明白了,這兩人是金玖給她找來的!

“臘月二十五之前,抄寫一百遍,可能完成?”

為首的少年微笑道:“五日即可,定能令公子滿意。”

金玖點頭,把林安兒從椅子上拉起來,輕聲道:“把這裏交給他們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兩人走出書房,上了馬車。

“金哥哥,我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

“不會讓人看到吧,好像我偷懶不抄經書一樣。”

“你本來也想偷懶啊。”

馬車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林安兒從車窗裏探出頭去,才發現這裏竟是紅楓林所在的山坡之下。

遠遠看去,山坡上有個人,似是正在等待著什麽人。

那人長身玉立,看上去年紀很輕,不過十六七歲年紀。

“那是......哥哥?”

小孩子眼尖,雖然隔了山坡,她還是認出了那個人,那就是她思念了六年的哥哥司空天野。

“你哥哥目前不方便見你,他又要離開京城了,這一走不知何時回來。”

林安兒已淚流滿麵,看著山坡上哥哥蕭瑟的人影,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是你約哥哥在這裏的?”

“嗯。”

“哥哥不知道我來?”

“嗯。”

“他不想見我?”

“不是,他隻是目前不方便見你。”

“哥哥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你知道的對嗎?”

“他隻是想讓你平平安安地長大,像京城裏那些閨秀們一樣,幸福美滿渡過一生。”

林安兒已經在馬車上待不住了,她立刻就要跳下馬車去找哥哥,金玖卻拉住她,對車把式道:“回城!”

嗚嗚嗚,我會跳車的!

可她不敢,她忽然發現,車馬式竟然是刀子!

好吧,金玖對她早有防備。

重新回到別館時,林安兒的情緒已經平複了,可是她卻想不明白,哥哥為何不想見她,他為什麽要把她扔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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