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賤人自有天收(6000)

真是物以類聚,什麽樣的人交什麽樣的朋友!

那邊的***亂讓服務員有些尷尬,他小小地衝路顏點點頭,便走過去問:“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麽?”

那幾人經過剛剛,早把注意力放在了路顏這個桌子上,又顧不上搭理服務員了。愛睍蓴璩

有個棕紅色卷頭發的女人,模樣倒是清秀,穿的卻暴露,低領子拉下來偏偏沒有那兩斤肉。

她笑著問路芝:“哎,那不是你妹妹麽?輅”

“妹妹”兩個字刻意壓得很重,生怕旁人聽不到。

於是,路顏剛剛抿了口咖啡,抬頭就見華揚看著她,一幅“行了吧?剛剛不走現在要等著被人奚落了”的表情。

路顏乜眼笑了笑,對那個女人的話並不在意嫘。

誰知那邊又變本加厲,接著應道:“這算是什麽妹妹呀,你沒看新聞麽?她可是把阿芝從那麽高的樓梯上推下來的!得虧是阿芝大人有大量,才不跟她計較!”

這下可好,原本咖啡廳為數不多的人幾乎都將目光集中在了路顏的身上,少有幾個還低聲議論了幾句。

路顏淡然放下手裏的咖啡杯,站起身。

華揚也跟著起身,看得出,他有些緊張。

幾步,路顏便走到了路芝那一桌上,淡淡瞥了眼一桌子的人,最後將目光定在路芝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毛線衫,裏麵襯著黑色短裙,打底襪。

看起來模樣早就恢複從前。

路顏笑著,“怎麽樣?傷都好了麽?”

路芝不知她問這話的用意,蹙起秀眉仰著頭,隻看她,不說話。

路顏又說:“我一早還在想,就這麽摔下來了,你也不留個後遺症——腿腳不利索,或者斷隻胳膊什麽的,就算是折了隻手指頭我也稍微痛快點了,你說是吧?”

路芝臉上表情不變,卻越來越沒有血色。

她倒是不怕路顏能說些什麽來撥開流言,隻是看著她這樣怡然自得的模樣,心裏怎麽也不踏實。

同行的夥伴看她不做聲,便衝路顏喊道:“你該是有多狠的心呀,推了人不但不說句對不起,還盼著人斷隻胳膊斷隻腿!良心在哪?!”

路顏連看都不看那女人,悠然說:“我既然推了她,當然得盼著她斷隻胳膊斷隻腿才行呀!不然我推她幹嘛?”

幾句話把那女人氣得臉紅,想說幾句狠話卻不知道怎麽開口,最後罵著,“做了缺德事都不怕遭報應的!你隻管等著!賤人自有天收!”

路顏望著路芝,勾起唇,“對呀,賤人自有天收。不過你,還得我來收!”

說完如願看到路芝的臉色變了。

她是最討厭看到路芝一幅假模假樣的嘴臉的。

所以,她最想做的,就是將她的麵具一層一層撕開,將她的原型逼露出來,然後再送上自己大大的微笑——

就像現在。

看著路芝終於快要繃不住,路顏幽幽道:“怎麽才兩句話,你就受不了了?就像那天,我才說了幾句話你就敢豁出命來跟我賭,隻是可惜,結果還是未見輸贏。”

路芝當然知道她這是激將法,咬咬唇,眼眶晶瑩,“顏顏,你怎麽還是這樣,我聽說你昨天跟爸爸吵架了,你就不能乖乖聽話回家麽?”

言下之意:未見輸贏?你都被路家趕出來了,還說沒有輸贏?

路顏笑著哼了一聲,說:“全天下也就你最會哄路二爺開心,也好,你就替我哄著他,最好別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你也知道,昨天我外公——我外公你知道是誰吧?蔣氏的前任董事長,我現在忙著接手蔣氏可沒什麽空可以盡孝道,但是你不一樣,你媽是個給人當小三的,你也沒什麽背景,隻能去哄哄爸爸,最好把他哄的高興點兒,不然你是不是還能安穩地呆在路家,這個就不好說了。”

言辭淡淡間,路芝心頭突突得跳著。

她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看的財經新聞,蔣少維將名下所有財產全部留給了路顏

,她麵前的這個路顏已經不是從前的路顏了,路芝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有了這個籌碼。

桌上的另外兩個女人聽得雲裏霧裏,不甚清楚內情,卻知道路顏是在羞辱路芝的出身低微,想反駁,無奈卻是事實,隻能咬著牙忍受。

出了咖啡店的門,路顏爽快地吐出一口氣。

華揚在她背後,少有的主動開頭問她:“那樣說自己,心情會好麽?”

路顏回頭看他,噙著笑,“當然好了!我名聲已經這麽臭了,再忙著去撇清人家隻會說我矯情!這樣多好,我又沒吃什麽虧,還能把她們整得一個個臉紅脖子粗!我說,你這個悶葫蘆是不是從來沒跟人吵過架?”

華揚斂著眉,不應。

路顏說:“就知道,你肯定沒有!所以你不知道吵架的時候不是誰有理誰才能贏,而是要看誰先把持不住紅了臉!那才是輸家!你看,她們倒是把自己說的跟個觀世音菩薩一樣——人美心善的,把我說成了老巫婆、惡毒女,可到頭來,是她們氣得跺腳,我在這裏呼吸新鮮空氣,多好!”

華揚對她的理論不置一詞,人活半輩子哪可能沒跟人吵過架?

隻是那時年少,衝動起來總會做些令自己後悔的事。

午後的太陽光有點毒,他在陽光下看路顏的笑臉,覺得分外晃眼。

走過去,他開了車門,請她進去。

路顏衝他又是一笑,鑽進去。

開車回蔣氏。

路上,路顏心情豁然,拿著手機刷微博看冷笑話。

冷不丁想起來什麽事,就問華揚,“前段時間,黎井笙和路芝約會的時候你在旁邊麽?”

華揚頓了頓,說:“不在。”

路顏點點頭,本來還想問一下他,黎井笙和路芝在一起時的細節,不過似乎也沒什麽必要。

想想,如果路芝知道了她和黎井笙扯了證,會是什麽反應呢?

華揚卻突然說:“如果你想心裏更痛快一些,可以試試把你和黎先生結婚的消息說給她聽。”

路顏一怔。

華揚又補充道:“她似乎……還挺喜歡黎先生的。”路顏忍了忍,終於沒忍住,再次趴在後座上大笑起來。

實際上,路顏不說,路芝回到家也知道了。

昨天路顏離開路家之後,路擎天忽然就一病不起。

嚴淑茗寸步不敢離,進進出出端茶送水,還要給他擦身子。

路擎天這病是心病,喘著,話也說不出口。

嚴淑茗便在他床頭,抹眼淚。

從前不能反抗,這樣一跟,就跟著路擎天二十多年,到今天,路擎天已經是她的天,如果塌了,她就什麽都沒有了。

嚴淑茗說:“要不然我去求求顏顏,讓她回來吧。”

路擎天臉色蒼白著,別過臉,聲音艱難,“找她幹嘛?她自己都說不會再回來了……”

說著,眼角發熱發酸。

年已半百的男人,這個時候想起自己從來不曾寵愛過的小女兒,卻忍不住流了眼淚。

嚴淑茗歎息,“都是因為我,她不喜歡我和阿芝,才會這樣的。”

路擎天閉上眼睛,“別說了……”

嚴淑茗還在低聲喃喃著,“顏顏怎麽能說走就走呢,結婚也是……說結就結……”

這段對話,最終一字不漏地落進了門外的路芝耳中。

她怔怔地站在門外。

嚴淑茗拿著剛給路擎天換下來的睡衣出門,正好撞上她,說:“你來的正好,先進去看看你爸,哄哄他。”

“哄”這個字讓路芝心頭一堵,想到了下午在咖啡廳受到的侮辱。

她沒進臥室,而是跟在嚴淑茗身後,下了樓,問她:“媽,你說路顏要結婚?”

;嚴淑茗停下來,看著路芝的眼神有些閃躲,卻知終究瞞不了,遂歎口氣,說:“不是要結,而是已經結了。”

路芝驚訝,“已經結了?跟誰?”

猛然,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嚴淑茗猶豫著,說:“是……你的九叔黎井笙。”

一瞬間,路芝的腦袋嗡得一下,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嚴淑茗寬慰著她,“其實這樣也好,我總覺得……若是你跟他,總有些不妥,怕你被人指指點點,現在倒是好了,省事。隻是路顏這樣擅作主張,把你爸氣得不行……”

路芝卻早就變了臉,瞪著母親,“好?你知道什麽!路顏和黎井笙結婚了,我們就什麽都完了!”

嚴淑茗緊張地看著她。

女兒的外貌隨她,性格不隨她,這她知道。她也知道路芝比她有主意多,可平時也都善於隱藏,這一刻竟像是變了個人!

一時間,嚴淑茗手足無措。

路芝大口喘著氣,“你到底知不知道,路顏的外公把一切都留給了她!隻要她一結婚,就能順利接手蔣氏!到時候她說一句話雲城都要動一動,更何況她嫁的人是黎井笙!黎井笙他……他是我的!”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用盡胸腔裏的氣息。

樓上就是路擎天的房間,她不敢大聲,隻能壓製著,可這股氣息壓在胸腔裏,就像是一枚炸彈,將她炸得體無完膚。

嚴淑茗無奈的看著女兒,“阿芝……不是我們該肖想的東西我們還是別去爭了吧,這樣下去,隻會讓你爸更難過的!”

路芝甩開她的手臂,“就是因為你這樣軟弱,我才會什麽都爭不過路顏!你難道還想像以前一樣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麽?是,你想,可我不想!我一定要把路顏的東西統統搶過來——不管是什麽!”

路顏晚上回到家,晚霞在天邊形成萬馬奔騰,映紅了雙頰。

她白天心情不錯,晚上回來吃過飯,對著一整間空蕩蕩的屋子卻有些失落。

黎井笙才走了兩天,她就不習慣了?

路顏忙搖搖頭,把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

接著,張雲就把電.話拿了過來,說:“太太,黎先生的電.話。”

路顏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她剛一想他,他就來了電.話。

按下接聽鍵,路顏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一陣陣“呼啦啦”的背景音下,黎井笙的聲音傳來,有些黯啞,問她:“忙完了?”

路顏不自覺揚起了唇角,“對呀,今天尤其的順利!”

黎井笙那邊似乎也笑了笑,呼啦啦的聲音停下來,改成了一會兒一聲“啪”。

黎井笙說:“我不給你打電.話,你也不知道回一個?”

路顏說:“我不知道你那邊什麽時候不忙什麽時候忙,你在幹嘛?”

黎井笙頓了頓,說:“打麻將。”

路顏“噗嗤”就笑出來了,想象著黎九爺在牌桌上摸牌的樣子,似乎……應該還是挺帥的!

“我以為你在那邊忙得腳不著地呢,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閑情打麻將,你那邊現在幾點?”

黎井笙拿開電.話,看了看,說:“十點。還早。”

路顏撇撇嘴,問他:“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回來?似乎這個詞有點別扭。可她也不管了,問都問出來了。

黎井笙答道:“還不知道,東西還沒到手。你那裏呢?”

路顏想了想,把近況告訴他,“老董事們要求召開董事會,選舉董事長,我現在資曆淺,就算是公開咱倆的婚姻狀況了,估計也難讓他們服氣,所以就想著還是先看看吧,而現在有個問題,就是選董事長的話,你說我該選誰?”

黎井笙問她:“你心裏怎麽想的?”

路顏說:“餘振國在蔣氏威望最高,還任著代理董事長的職位,又是我外公的好朋友,他當選的幾率一定很大,可是我不想他當,畢竟……他也是隻老狐狸,我沒把握以後能不能鬥得過他。所以我想,能不能培養別的人,能力不錯,但野心不足,這樣的最好掌控。”

“你心裏有人選了?”

路顏笑了笑,“有是有,就是以前我外公一個手下的兒子,叫平月山。今年四十,在公司裏做過銷售部的經理,也去分公司當過總經理,做事勤懇,為人卻低調不惹眼。隻是他手裏的股份少了點,再分點也不過就百分之七八這樣子。”

黎井笙淡淡說:“這不難,你先私下裏和他談談,再找找看其他小股東,拉攏,積少成多知道不?到時候再發揮一下你蔣氏外孫女的能力,壓一壓那些老的,年輕的支持者自然就冒出來了。”路顏糾結了一天的問題,在這短短一分鍾裏被他的三言兩語解決了,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心裏不時冒出星星點點的泡泡,後來,路顏才知道,這是一種崇拜的感覺……

“那我就……試試看行不行!”

他“嗯”了一聲,突然又沒頭沒腦地問她:“吃飯了麽?”

路顏說:“吃過了。”

吃的還是排骨湯,以形補形,也不知道效果如何,這幾天她卻還是堅持喝了。

答過之後,電.話兩頭突然就出現了一段空隙,兩相無語中,隻有黎井笙那邊搓麻將的聲音。

最後,她道:“你別通宵了,我……還是在家等著你吧。”

黎井笙那邊輕笑著,說:“好,洗洗澡早點睡覺吧。”

黎井笙掛了電.話,牌桌上就有人嘲笑他,“打著牌還不忘給弟妹打電.話!”

做東的一邊,年輕點皮膚黝黑的男人說:“齊哥你這就不懂了,我們九爺這是算好了時間的!昨天打過去嫂子要不是去洗澡了就是已經睡了,正趕巧也沒辦法!”

奇哥罵罵咧咧地:“就阿笙你小子速度快,老哥我都三十好幾了也沒找著個暖被窩的!你這才回雲城兩個月就搞到了!你應該把人領回來,讓兄弟們看看模樣怎麽樣,是不是阿虎?”

阿虎就是那個做東的。

阿虎說:“九爺的眼光能差到哪!模樣鐵定得頂級!還有身材——不能差呀!”

黎井笙淺笑著摸張牌,想著他家裏的那個。

模樣自然是好的,身材呢?瘦,可還是該有的都有。皮膚也好,摸起來滑不溜手,絲柔細膩。最要命的還是那雙眼睛,睨著你的時候,好像她說什麽你都甘心赴湯蹈火,隻是不知道是對所有人都受用,還是隻對他一個人管用。

他靠了靠椅背,點了支煙,抽一口。

奇哥又問他:“家裏頭有人等,你這邊是不是得快?那些個玩意兒還真能躲!我把他們擠兌到雁南島,看他們還怎麽跑,四麵環海,除非變成魚!敢劫你的東西還跑到南洋來,這不是找死麽?”

黎井笙吐出一圈煙,想著,確實得回去。

兩天了,他有點兒不放心路顏一個人在雲城怎麽應付那些人。

把牌推了,他道:“這事兒就麻煩奇哥你給張羅一下,發現人了直接告訴我,我親自去抓人。”

奇哥擺手,大著嗓門說:“你去幹嘛!全交給我!一個個看我不抽死他們!”忽而又問,“怎麽樣?我們這是要換場吧?去喝幾杯?”

人仗義,黎井笙不能不領,點點頭,跟著換場。

心裏頭還是想著剛剛電.話裏的女人說的話,讓他別通宵。

於是陪著喝得差不多了,就要走,奇哥拉著他說:“我給你找個漂亮的妞,黃頭發的!今天晚上陪你!”

阿虎忙說:“奇哥你糊塗了吧,九爺不愛洋妞!而且這不是家裏還有個呢麽!新婚燕爾這勁兒還在呢!”

說完哈哈大笑。

奇哥拍了拍腦門,笑說:“喲!我還是真糊塗了!今天這話你們可誰也別給我傳進弟妹耳朵裏,就散了吧,咱們下次再喝個痛快!”

出了門,黎井笙麵容沉下來,吩咐阿虎,“老奇這個人靠不住,你跟著他,我要那幫人一個不漏的全部到我手裏!”

阿虎也正了色,忙應下。

回去住處的路上,林算子打來電.話,說路擎天病倒了,他準備出錢了。

黎井笙端著電.話,把手裏的半支煙抽完,才說:“恩……買吧。”

南洋的月亮明亮的很,沿路海風吹散了盡頭的烏蒙,黎井笙想起了一句上學的時候學過的一首詩。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末了,隻覺得這種文縐縐的東西有點不適合自己。

至於愁緒,這些年忙忙碌碌,似乎也早已不在他的世界裏了。

這一刻,隻是因為有了期盼,才會有牽掛,而有了牽掛,思念就蜂擁而至……

*黑素貞:看來用道具加更這招很管用呀~謝謝suetyingchan的票票和大荷包~~還有貓二的票票~~沒辦法了,隻能明天繼續加更來回報!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