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風嬸被風憑意的話氣得站了起來。

她不算苗條的身材裝得麵前的桌子“哐哐”作響,蕭稚趕緊伸手將桌子扶好。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林千秋,都覺得風嬸的情緒有些過於激烈了。就連杜瑩瑩都皺著眉頭,用警告的語氣對她說:“這裏是酒樓,不是你們的家,注意一下分寸。”

風嬸覺得委屈,餘光掃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風憑意,還想說點什麽。楚驍一個眼刀扔了過去,風嬸堵在喉嚨裏的話隻能被生生地吞咽回去。

現在的林千秋已經委屈地快要哭出來了,她可憐巴巴地看著風嬸。

風嬸不忍,又忌憚楚驍,隻能放軟了語氣,對風憑意說:“娘知道,這麽多年對你不管不顧,是娘的不對,但是林小姐同我們門當戶對,你錯過了,以後又去哪裏找一個比林小姐更好的女孩?”

這句話簡直就是父母催婚的利器,何沉煙就算沒有被催過婚,但是也聽別人說起過,幾乎是每家每戶都會在最後說這樣的軟話。

風憑意知道林千秋經曆過什麽事,但是這些都是極其不光彩的事,是說出來會傷害別人的事,風憑意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風嬸發現風憑意看向林千秋的表情有些許動搖,以為自己真的說動了,又趕緊添上一句:“現在你們才見了幾麵而已,娘也不是一個專橫的人,以後你們多聚一下,多交流交流,時間長了,關係就親近了。”

這次風憑意倒是沒有像剛才那樣回避,而是直接回絕了風嬸的建議:“不用了,林小姐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孩,我一個窮酸書生,養活一個酒樓就已經費勁心力,再沒有別的心思和其他人建立關係。”

“那……林小姐也是個獨立的人,她也會讀書寫字,空閑時間還能幫你管管賬本,不但不會妨礙著什麽事,還會幫你啊,這不是一拍即合的美事嗎?”

風嬸還不死心,給林千秋遞了個眼神,林千秋立馬接上了話:“是啊,千秋知道意哥哥平日管理酒樓十分辛苦,千秋雖然還沒有管理酒樓的經驗,但是為了意哥哥,千秋什麽都可以學。”

“這根本就不是你會不會的問題。”風憑意愁眉不展。

他不想接受林千秋,但是也不忍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

無奈之下,他隻好狠下心腸,對林千秋說:“林小姐,我不願意答應你的要求,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且,這麽一段時間以來,我感覺你其實並非像你所說的那般中意我。你我放過彼此,我們或許以後還能互相打個招呼。”

風憑意意有所指,正是要提醒林千秋,之前他們在狩獵場發生的事情。

回憶衝入腦海,林千秋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風嬸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看周圍人的表情,好像他們全都知道,而且杜瑩瑩都沒有站出來反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風嬸詢問道。

林千秋被逼無奈,悔恨和害怕失去讓她的眼眶逐漸泛紅。

她沒有回答風嬸,而是對著風憑意道歉:“我當時……我當時沒有想到,我看到了那麽多血,我一下子就呆住了,這才沒有上前慰問你,我真的不熟故意的。”

林千秋說話的聲音開始顫抖,杜瑩瑩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表麵上卻也十分維護她。

“我的這個表妹天生膽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裏見過什麽血腥場麵?風掌櫃,之前的一切定然全都是誤會,可不要辜負了人家對你的真心實意啊。”

“誤會?”何沉煙冷笑一聲,“如果當時我沒看錯的話,林小姐當時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風憑意,在風憑意受到重傷的時候,她還在找機會與旁邊的人閑聊。原來這就是靖王妃口中的誤會,原來,害怕自己的心上人得罪別人,果斷劃清界限,這些不是狠心,這都是誤會。”

何沉煙說話陰陽怪氣,蕭稚和李青竹卻覺得十分過癮。

他們四個都是男子,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女子爭辯,剛才楚驍說的話已經是極限了。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悄悄給何沉煙遞眼色,讓身為女子的何沉煙來幫忙解決。

就連風憑意都暗中給何沉煙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倒也不是楚驍他們三個不顧著朋友,他們能在風憑意被家人舍棄,在他最困難,最窘迫的時候伸以援手,幫他渡過難關,就已經說明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之深厚,一點不比家人遜色。

但是這風嬸的身份卡在那,何沉煙也都是找杜瑩瑩說話的時候才開的口,目的就是為了繞過風嬸這一道坎,給風憑意留點顏麵。

可惜風嬸活了這麽大,何沉煙兩次開口,都故意繞開了她,她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什麽,反而認為是何沉煙這個外人在多管閑事。

“娘娘,我這個人是個粗人,說話不太好聽,您可不要怪罪。”

何沉煙挑眉,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麽,也不阻攔,任由風嬸接著往下說。

風嬸看何沉煙老神在在,麵露嫌棄,說:“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不用多說,兩情相悅也是極好。但是這件事說開了,其實最根本的,也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這外人來惡意揣測別人……恐怕不太好吧?”

明明是過了命的兄弟,現在卻被風嬸說成了外人,李青竹和蕭稚不高興了。

“是不是外人的,這得要風憑意說了才算。”

“而且當時我們都在場,我們也是擔心兄弟,風嬸你這樣說我們,不就是在說我們害人嗎?”

當小輩的自然也要有當小輩的覺悟,但是這並不是被長輩欺壓的理由。

風嬸不敢得罪他們,隻能緘默不語,杜瑩瑩卻笑了起來:“你們倒真是風憑意的好兄弟,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你們可倒好,打著為好兄弟著想的名頭,拆散了人家這對好姻緣。風嬸是人家的母親,還說不得你們了?”

“好一句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何沉煙笑得很是嘲諷,語氣也比之前淡漠了許多,她說,“如果兩個人的結合並不妥當,那不就是毀了兩樁婚事,拆了二十座廟宇?”

杜瑩瑩啞口無言,嘴巴張了又合,卻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