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得太猝不及防,衛懷雅本能地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的衣裳竟然被粗糙的牆麵給勾住了,根本躲不開。
方才還怒氣衝衝的衛懷雅小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個徹底,周圍的女子也開始尖叫起來,場麵一度陷入混亂當中,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忙。
正當她已經認命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道身影,一抹鮮豔的紅色擋在了她的麵前,正是方才給她難堪的何沉煙。
隻見何沉煙眼疾手快,迅速竄到了衛懷雅的麵前,她伸出手臂,瞬間將衛懷雅護在懷裏,在眾人的震驚當中,用自己的紅色衣裙擋住了潑過來的熱水。
“嘶——”
熱水很快就滲透進了何沉煙的裏衣,皮膚碰到高溫,傳來陣陣疼痛,逼得何沉煙到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還好,不算太燙,衣服厚也有衣服厚的好處啊。
這時候楚香玉才反應過來,大聲把人群疏散開來,著急地詢問何沉煙有沒有受傷。
此時的衛懷雅還被何沉煙抱在懷裏,身體四周全都是何沉煙身上傳來的香味,本來已經慘白的臉頰瞬間漲紅。何沉煙挑眉,心情很好地看著衛懷雅連耳朵都紅了個透,覺得挺有意思。
“你……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的好心!”衛懷雅羞惱不已,一把推開了幫助她的何沉煙,也不顧自己的衣裙被扯壞,奮力地朝著房間外跑去。
楚香玉在後麵連著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理會。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楚香玉撇嘴。
何沉煙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樣掛念。”
而造成剛才那樣局麵的罪魁禍首,那名宮女,此時已經被嚇得蜷縮在地上,抱著頭,雙眼失去了神采。
何沉煙知道這樣的失誤對她來說應該重罰,但是剛才衛懷雅其實也有過失,想著要不就給點小懲罰算了。
沒想到還沒等何沉煙開口,反倒是剛才站在一旁看戲的杜瑩瑩扯著嗓子喊:“你這個賤婢,怎麽做事的!竟然還敢蓄謀傷害太傅之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杜瑩瑩雙眼一橫,本就恐懼萬分的宮女被嚇得渾身血液倒流,連忙跪著祈求杜瑩瑩饒了她。
“奴婢方才隻是一時著急,並不是有意要傷害小姐的。請靖王妃恕罪,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剛才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裏,但是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在看杜瑩瑩,沒有人知道這名宮女是為何失誤。
現在靖王妃杜瑩瑩又這樣說,大家都理所當然地就相信了杜瑩瑩。
杜瑩瑩本就是個仗勢欺人的主,現在大家都在支持她,她的氣焰更加囂張。
“來人,把這賤婢給本妃拖出去,杖斃。”
杖斃!?
一次雙方都有責任的失誤而已,就算是刑罰,也用不著處以死刑吧?
何沉煙對杜瑩瑩的狠毒程度又有了新的見識。
她之前讓家仆罰跪尚且合理,這一言不合就要人死算個什麽事?而且她有這個權利嗎?
站在門外的侍衛聽到命令,推門而入,麵色嚴峻,大步走過來,就要將剛才犯了錯的宮女帶走。
再看那宮女,聽到自己被處以死刑之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嘴裏求饒的聲音都被抽泣的聲音蓋過,看上去無助又可憐。
眼看著侍衛已經將宮女從地上提起來,旁邊的女子都等著看好戲,想要幫助宮女的人又不敢言語,隻有何沉煙和楚香玉站出來阻止。
“慢著!”楚香玉大喊一聲,本來正在行動的侍衛頓時停下的動作。
“放開她,這人是宮女,按照宮內的規矩來說,就算要罰,也要等到回宮之後再罰。在這裏處罰宮裏的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楚香玉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杜瑩瑩可不聽這些。
“那名宮女可是要行刺,剛才要不是衛小姐福大命大,躲過這一劫,那些滾燙的熱水若是真的燙著了她,到時候衛太傅在父皇麵前討要說法,又看到我們竟然遲遲沒有對那宮女施以懲罰,朝廷裏的人要如何看待我們?這不是給父皇的臉上抹黑嘛!”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仿佛真的是為了給楚朝暉保住顏麵,楚香玉和旁邊的人竟然都聽進去了。
那名宮女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解:“奴婢沒有要行刺,奴婢真的隻是不小心,當時不知道是誰絆了我一下,奴婢沒有站穩,水壺這才脫了手……”
宮女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已經接近消失。
因為周圍人的目光是那樣薄涼,她們根本不關心她說的話是不是事實,她們隻關心她的行為會不會給她們的臉上抹黑。
而何沉煙注意到,當宮女說到有人絆了她一下的時候,一旁的林千秋臉色突然變得很不自然。
何沉煙現在處於旋渦的外圍,還沒有加入戰局,也沒有人提防她。她的目光順著人群往下看去,尋找林千秋的鞋。
之前剛來的時候,何沉煙與林千秋在外麵就見過,她對林千秋的鞋子有點印象,很快便找到了。
果然,林千秋的鞋麵上有一個淺淺的,灰撲撲的腳印。
因為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為宮女說話,楚香玉想幫忙,卻也沒了辦法,隻有何沉煙緩緩開口:“等一下,我們再看看。”
何沉煙因為之前的種種事件,在宮中侍衛之間有一些名望。
她一開口,那些侍衛停頓了一下,便放開了宮女。
杜瑩瑩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卻被何沉煙搶了先:“剛才香玉都說了,要按規矩辦事,靖王妃,你那麽著急幹什麽?”
杜瑩瑩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搬出了剛才那一套道理,說完之後,還企圖再次得到周圍人的認同。
但是經過剛才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何沉煙並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論起精明,她很可能在杜瑩瑩之上,而且為人更加豪爽仗義,不計前嫌。
所以當杜瑩瑩再次看向她們的時候,她們都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站隊,而是選擇冷眼旁觀。
楚香玉也察覺到了局勢的變化,腦子清醒了過來,又站出來說:“方才可是沉煙救下了衛懷雅,她也算是當事人,自然有說話的資格。倒是你,靖王妃,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父皇,又把衛太傅說成那般小人模樣,這要是傳了出去,讓我們皇族的臉往哪裏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