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問她：“事情辦完了，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嗎？”

何沉煙搖頭：“算了算了，我這裏又沒什麽認識的人，留在這幹啥？”

心中在意的事情已經全部處理完了，她要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吃喝，留在這麽個陌生的地方幹什麽？

但是楚驍卻一直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模樣，何沉煙直覺他在這裏還有事要做。

思來想去，也隻有昨晚上帶回來的何念紅了。

“你把何念紅帶回來，難道是想給她脫罪？”何沉煙試探著問道。

楚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說：“當然不會。我留她另有原因，你想一起去聽聽嗎？”

又是這種笑容，何沉煙想到之前楚驍這麽和她說話的時候，每一次都是想拉她下坑，於是她果斷拒絕道：“要去你和阿稚一起去，我就算了，我等會去街上看看有沒有啥好吃的。”

等到何沉煙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楚驍叫了兩名士兵跟她一起，自己則是等蕭稚把何念紅給帶過來。

他之所以會答應陸寇華不報官的請求，一是因為這裏是楚秋城的封地，自己不宜管得太多。二是因為他想從何念紅的口中得到一點消息。

關於何顯貴的消息。

關於何顯貴的一係列事情雖然已經結束，但是他心裏一直有一個疑問。

到底是什麽促使了何顯貴對自己的親兄弟都能下手。

當何念紅被帶過來的時候，她的神情雖然還是有些憔悴，但是比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她在楚驍的麵前一直低著頭，不敢直麵楚驍，楚驍問她：“你是何顯貴的侄女？”

何念紅嚅囁了一會，才緩緩點頭：“是，王爺。我的父親和禮部侍郎何顯貴是堂兄弟。”

“既然你父親與何顯貴關係甚密，為何你還要去陸寇華家做家仆，不去京城找他，幫你們在京城安置一兩份差事？”

說到這裏，何念紅咬了咬嘴唇，語氣中帶著不忿，回答說：“王爺說笑了，何侍郎位高權重，哪裏看得起我們這些鄉野村夫。早在他參加會考之前，他就一直看不上我們家，更何況他後來高中，更是再也沒有回來過。”

“沒回來過？”楚驍壓低了聲音，渾身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說，“但是本王記得，十七年前，他考中之後，可是特地回來了一趟，你父母都沒有告訴過你嗎？”

王爺怎麽知道這件事？何念紅神情微怔，這才抬頭看向楚驍。

下一刻，又被楚驍威嚴的神態給壓了回來。

“是……何侍郎他，確實回來過一次，說是給他的兄弟奔喪。”說到這裏，何念紅隱隱猜到了王爺的目的，心中有些激動。

她的眼裏閃著光，抬頭問楚驍：“王爺是想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情嗎？那件事小的真的不清楚。我們何家本就人丁不旺，後來又鬧出了一些事情，互相來往的機會就更少了。何侍郎有錢有權，就算出了事也不會找我們幫忙的。”

楚驍的目光一直緊緊跟著何念紅，她說的話不無道理，而且根據之前調查的結果來看，何顯貴和家裏親戚的關係確實不太好。

但是如果真的這麽簡單，何念紅為什麽說到何顯貴的時候，何念紅的態度如此厭惡？

她不是和何顯貴不熟嗎？

楚驍思索了一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告訴何念紅：“既然你們與何顯貴的關係這麽差，看來何顯貴死了之後，也沒人會為他收屍了。”

本來跪坐在地上的何念紅微微動了動腦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顯貴死了？”

蕭稚在一邊幫腔：“死了，被車裂了。”

剛才還一直畏畏縮縮的何念紅逐漸露出了笑容，她根本就沒有收斂的意思，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竟然開始放肆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活該，真是活該！”何念紅的雙眼閃過一絲殘忍，她惡狠狠地詛咒道，“這個老東西，他早就該死了！”

“你不是說和他不熟？怎麽感覺你很恨他？”

楚驍冷漠的聲音止住了何念紅的笑聲，笑過之後的她渾身暢快，這才道出了原委。

“如果不是何顯貴，我的命運就不會這麽慘。都是他，都是因為他！要不是他強迫姨娘嫁給他兄弟，我父親也不會積怨成仇，給我取了這麽個倒黴名字，讓我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

何念紅越說越激動，楚驍趁機追問：“你們三家就是因為你姨娘，才變成後來的模樣嗎？”

楚驍沒有告訴何念紅，她口中的姨娘，就是何沉煙的母親。

何念紅還處於大仇得報的暢快之中，哪裏能想到更多？

“反正如今我也跑不掉，王爺，作為王妃娘娘的堂姐，小的真誠地告訴您，何顯貴一家都不是好東西。何顯貴之所以會死，全都是他一手造的孽，他的女兒當然也是……”

聽到這裏的時候，楚驍已經不打算再聽下去了。

“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在本王的麵前指手畫腳？”楚驍站起來，眉頭緊皺，不耐煩地看著地上的何念紅，“不要以為你也是何家的人，本王就會對你禮讓三分，你還不配。”

剛才還隻是冷漠的楚驍突然發難，何念紅被這股氣勢壓得抬不起頭，慌張地向楚驍磕頭認錯：“小的該死，是小的僭越了！王爺求求您，我什麽都說，求求您不要殺我！”

心中的煩躁一旦升起，就很難再壓下去。何念紅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在楚驍麵前提到何沉煙。

他的王妃，豈是別人能夠指責的？

“把她送回陸寇華的家，不要讓她再出現在本王的麵前。”

楚驍揮揮手，蕭稚立刻照辦，提起何念紅的後領就往外拖。

一聽到自己要被再送回去，何念紅被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她拚命掙紮著，想要從蕭稚的手裏掙脫，嘴裏大喊著：“我知道何顯貴之前的事！我聽我爹娘和我講過。王爺，我全都告訴您，求求您別把我送回去，唔啊啊啊……”

周圍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何念紅不斷哭泣和求饒的聲音。

楚驍簡直煩不勝煩，想讓蕭稚趕緊把她扔出去，卻沒想到何沉煙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你們在幹什麽，怎麽這麽吵？”

何念紅看到了麵善的何沉煙，心中燃起希望，掙紮地更加用力，奮力地朝著何沉煙的身邊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