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羲國,軍隊和朝廷理論上是屬於兩個不同的分支。
一個負責抵禦外敵,一個負責整頓內部。各有分工,平時互不幹涉。
但是比起朝廷內的各種文官,大羲國更加注重自身的軍事力量。加上持續了這麽多年的外交風波,如果沒有強大的軍事實力,大羲國不可能擁有現在的安定。
所以即便劉晚廷在宮內呼風喚雨,而這些強大的勢力在楚驍的手下麵前,也起不到作用。
在道觀的五天時間,負責督察的劉晚廷基本上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不是被安排著去給廚房燒火,就是忙著去後院劈柴,根本起不到任何督察作用。
而自知理虧的劉晚廷也是敢怒不敢言,何沉煙沒有給他用預防的藥,他也不敢到徐真人他們麵前吆五喝六。而道觀裏的楚驍總是陰魂不散,隻要他準備做點什麽,楚驍就會突然出現,最終他隻能一直憋屈到太醫們過來放人。
“我每天看著劉晚廷頂著一張苦瓜臉到處亂躥,心裏就舒服!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回到家中的何沉煙動作狂放地躺在亭子裏的躺椅上,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
對於劉晚廷這次的做法,何沉煙的想法和楚驍一樣,可以理解,但是無法認同。
楚朝暉麵色凝重地看著下麵彎著腰不敢起身的劉晚廷,眼神中盡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你跟著朕身邊這麽久,怎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聽不懂朕的意思?那吳啟浩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你怎麽能放任他去處理這件事呢?”
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劉晚廷一直沒有抬頭,不管楚朝暉說什麽,他都是用沉默來應對,不敢多說一句話。
楚朝暉對他的這種態度無法忍耐,大喝一聲道:“你給朕把頭抬起來。”
劉晚廷頓了一下,並沒有照辦,而是用顫抖的聲音說:“這次都是微臣的錯,是微臣自作主張,把這件事透漏給了吳啟浩,才讓吳啟浩有可乘之機,還請皇上責罰。”
雖然他認錯的態度十分端正,但是楚朝暉總有一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罰是一定要罰的,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鬧開了會有多嚴重?京城裏這麽多人,還有那麽多他國的人在看著,如果一把火燒了道觀,那這件事肯定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傳得沸沸揚揚。到時候不光是朕騎虎難下,那些才敗在我國手裏的人會怎麽想?這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啊!”
楚朝暉越說越氣,感覺自己太陽穴都要炸了。
劉晚廷見狀,趕緊直起身來將楚朝暉扶住:“皇上您要保重身體,這件事都是微臣的不對,如果出了什麽事,都由微臣來承擔責任。”
他將一碗參湯送到了楚朝暉的麵前,楚朝暉端起來喝了一口,接著說:“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朕不要你承擔什麽責任,隻要之後不再發生這種事,你就算盡到了你的責任。”
“是,皇上,微臣一定銘記在心。”
劉晚廷垂著頭,態度誠懇。楚朝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麽,揮了揮手道:“行了,你下去領罰吧。”
“微臣遵旨。”劉晚廷說完之後,張了張嘴,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把這個秘密永遠地藏進心裏。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相信吳啟浩,但是他著實是被瘟疫嚇破了膽,所以才會著了吳啟浩的道,把這件事托付給了吳啟浩。
本來以為吳啟浩至少會來皇上麵前請示一番,結果沒想到吳啟浩的膽子這麽大,還準備先斬後奏。
要不是楚驍他們實力強勁,吳啟浩可能真的就成功了。
不過想來也是,吳啟浩甚至都敢和敵國勾結,先斬後奏又算得了什麽呢?
劉晚廷自嘲地笑了笑,小時候經曆的種種還曆曆在目,這個夢魘恐怕會跟著他一輩子,直至被他帶進墳墓裏。
楚香玉來請罪的時候,恰好見到了正在關門的劉晚廷。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各有各的複雜。
劉晚廷向楚香玉行完禮過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多說一句話。
“父皇,兒臣向您請罪。”
楚香玉進去之後,還沒等楚朝暉說話,就膝蓋一彎,直直地跪在了楚朝暉的麵前。
楚朝暉感覺自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剛走了一個認錯的,現在又來一個,把他這裏當道觀裏賣祈願燈的是吧?
“你又有什麽話說?”楚朝暉無奈扶額,又喝了一口參湯,耐心等待楚香玉開口。
其實在道觀裏的時候,何沉煙的種種舉動已經表示她沒有記恨自己,但是楚香玉的心裏還是愧疚難當,認為自己做錯了就理應受罰,所以左思右想過後,還是決定來她父皇這裏領罰。
在聽完楚香玉的描述之後,楚朝暉久久不能言語。
“你和沉煙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就算吳啟浩出的主意再壞,楚香玉也沒有理由接下去才對吧?
楚香玉沉默半晌,說:“其實……是因為兒臣心裏一直裝著一個人。就是聽信了吳啟浩的謊言,兒臣才會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做出了這樣的傻事。”
對於這次的種種,楚香玉自己都不忍直視,這真的是她自己能做出來的事嗎?
楚朝暉也覺得自己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朕原以為這是一個惡賊犯下的滔天罪行,沒想到你們一個兩個的,竟然都被吳啟浩一個人給騙了。朕之前教你的那些禮義廉恥,長幼尊卑,你都學到哪裏去了?”
“是兒臣愚笨,所以才會中了吳啟浩的奸計,請父皇責罰!”
經曆過這次,楚香玉的心靈備受打擊,卻也看明白了何沉煙這個人。
盡管她是會有些狡猾的時候,但是她的心裏不會有害人的心思,光是這一點,楚香玉就有足夠的理由接納她。
下麵的楚香玉臉上寫滿了懊悔,楚朝暉靜默了半晌,無奈地對楚香玉說:“看你的模樣,你也應該知道自己錯在哪了。還好這次有沉煙在,沒有釀成悲劇,否則可不是一個懲罰就能了事的。”
“是,兒臣明白,要不是因為燕王妃,兒臣現在恐怕也無法站到您麵前了。”
作為這次瘟疫的第一個受害人,楚香玉當然是要第一個感謝何沉煙。
與此同時,楚朝暉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說你心裏裝著一個人,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