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強被安排在康複醫院八樓重症監護室,還是那間收治“樹人”的病房,隻不過上午去世的“樹人”的床被送去消毒,張少強的病床是新送進來的。

康複醫院的規定凡是有住院的病人離開醫院,其住院時所用過的床單、被褥都要銷毀,其躺過的病床要消毒處理……。

康複醫院這樣做隻是想杜絕疾病的傳染,新住進病房的病人不會擔憂之前的病人所得的疾病。

葉天和唐學茂走進病房,一名女護士剛剛為張少強測完體溫,38度,比常人的體溫高出一度。張少強還沒有蘇醒過來,按照上例“樹人”的處理手法,為張少強注射擴大血管的藥物,以擴張血管,加速血液的供應……。

“老爺子,我試過了,還是和上次的樹人病人一樣,他體內有某種我不知道的毒物存在!”葉天輕歎口氣,對此顯得束手無策。

唐學茂的眼睛變成血紅色,在張少強的身上如透視一樣掃過,嘴裏緩緩說道:“我沒有看到特殊的東西在其體內,這本身就奇怪,血化驗也正常,這更讓我感覺不安,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病毒了,我認為這不是自然界原有的病毒,而是人為的。”

“弟弟,我爸爸到底怎麽樣?”葉天本想和唐學茂說上幾句,但張詩嫣的話從他身後傳過來,葉天把要說的話又收了回去。張詩嫣的媽媽自從轉到康複醫院後,被安排在醫院的內科住院部,張詩嫣再安頓完媽媽後,又趕到重症監護區。

張詩嫣的問題讓葉天很難回答,實話告訴張詩嫣,會讓張詩嫣變得很痛苦,假如不說,張詩嫣早晚有一天會知道她的爸爸救不回來,到時候可能會怪罪葉天。

葉天左右為難,下意識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張少強。

唐學茂伸手在葉天肩頭上一拍,說道:“小葉,早晚都要知道的,晚說不如早說。”

張詩嫣一驚,那奪人心魄的絕美俏容浮現著驚慌,她兩手緊握葉天右手腕,帶著顫音問道:“弟弟,你倒是快說,爸爸到底怎麽樣?”

“詩嫣姐,你聽我說,在張叔叔之前,至少有六個人得過這種怪病,最慢也會在兩周之內全身變成樹皮一樣,我們稱得這種病的病人叫樹人,就在今天下午,一名在康複醫院的樹人剛剛離世……。”

葉天的話還沒有說完,張詩嫣已經昏了過去。

這個事實太殘酷,葉天也不想說出來,但事情早晚都要說出來,哪怕有一成的機會,唐學茂也不會放棄,但唐學茂也沒有辦法,得了這種病的人就等於被宣判死刑。

張詩嫣醒過來時,發現她躺在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病床上,在她的床邊,葉天的頭趴在床邊正在睡覺。

窗外一片漆黑,已經是深夜了。

張詩嫣不知道她昏迷多久,一醒過來,就想著下床,卻不巧驚醒了葉天。

“詩嫣姐,你先躺著。”葉天趕忙站起身,示意張詩嫣躺在床上。

張詩嫣那裏肯躺下來,她的心裏惦記著爸爸,坐在床邊,兩腳在地上劃拉著她的涼鞋。

葉天不得已,隻好幫張詩嫣拿過來鞋。

他的一隻手握住張詩嫣那細嫩的小腳,另一隻手拿著涼鞋,幫著張詩嫣把鞋穿在腳上。

“詩嫣姐,我說過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叔叔、阿姨都有人照顧的,你不需要擔心。”葉天安慰著張詩嫣。

張詩嫣不習慣讓葉天為她穿鞋,葉天剛剛為她穿好一隻涼鞋,她已經彎著腰,自己穿上另一隻涼鞋,心裏惦念著自己得病的爸爸,不肯在房間裏多待,急忙走出房間。

走廊裏亮著昏暗的燈光,已經是深夜了,整層樓都顯得格外的安靜,值班的女護士們此刻正懶地散坐在值班室裏閑聊,以熬過深夜。

張詩嫣不知道她所在的樓層,隻得轉過身,握住剛剛走過來的葉天的右手手腕,令人心碎的美眸閃爍著痛楚的目光,語氣焦急又帶著哀求,讓葉天帶她去見爸爸。

葉天輕歎口氣,他本不想讓張詩嫣去見張少強。葉天擔心張詩嫣見到張少強後會更加得悲傷,但他又不忍心不答應,隻得帶著張詩嫣到了八樓重症監護區。

張詩嫣小心翼翼地推開病房的房門,她兩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唇,以免發出驚恐的聲音吵醒爸爸。

張少強的兩截小腿已經全部變成樹皮一般。皮膚又硬又黑,就如同老樹樹幹。

這種疾病發作的速度太快,張少強也是下午剛剛發現有這種病,但到了晚上,這病已經把他兩截小腿完全的感染上,即便現在截肢腿,也阻止不了這種病的蔓延。

張詩嫣本想上前,但又擔心會吵醒爸爸,兩行晶瑩的淚水從眼眶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滴落在病房的地板上,她的嬌軀微微顫抖,葉天走過來,張詩嫣的嬌軀順勢靠在葉天的肩膀上,俏臉深埋進葉天的胸膛,肩頭劇烈得抖動,輕微的抽泣聲還是傳了出來……。

“是詩嫣嗎?”一聲輕微的聲音從張少強的嘴裏發出來,張少強的眼睛緩緩睜開,再看見張詩嫣和葉天倆人時,張少強微弱的聲音傳過來,道:“我沒事,你們不需要擔心!”

“爸!”張詩嫣再也忍不住,離開葉天的懷裏,撲到床邊,抽泣起來。

張少強苦笑道:“我現在這樣子就跟怪物一樣!”他那還沒有被傳染的右手抬起來,撫摸著張詩嫣飄逸的秀發,嘴裏緩緩地說道:“詩嫣,要是我不在的話,你就好好照顧你媽,你媽跟著我受了一輩子的罪兒,我本想讓你媽生活得更好些,卻想不到我要先她一步離開了……。”

“爸,你不會有事情的!”張詩嫣抽泣道。

“傻孩子,人都會死的,我沒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我就希望以後你們娘倆能活得好,我要強了一輩子,但最後還是不能讓自己的老婆和女兒過上好曰子……。”張少強說著又望向葉天,“葉醫生,真的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不能帶你去霧山。”

葉天露出一個看似很輕鬆的笑容,嘴裏說道:“張叔叔,你放心吧,你的病會治好的。”葉天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樹人這種怪病可不是說想治,就能治好的。

但葉天麵對著張少強,卻怎麽也無法把實情說出來。

其實,即便葉天不說出來,張少強也能看得出來。

“葉醫生,我一直都沒有好好得感謝你,假如我還有第二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帶你去霧山,但我目前的狀況,也許明後天,我就不行了……。”

“爸!”張詩嫣帶著哭音叫道。

“詩嫣,不要哭……。”張少強看了看張詩嫣,說道:“回家吧,回家去住吧!”

張詩嫣已經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天此刻反倒想起唐學茂說過的話來,那六例怪病的患者都去過霧山,張少強也去過霧山,也就是說這種怪病和霧山有著極大的淵源,也許病源就在霧山。

唐學茂一直苦惱的是無法得知病源,那就無法下手治病。

葉天想到此處,他張口問道:“張叔叔,我想知道你去霧山的詳細過程,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或許治病的關鍵就在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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