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季風暖流卷著滔滔海水向著內陸漂流,驚濤拍岸,淩虛禦風。

天一潛遊岸邊近海,在怒海狂濤中錘煉武功、劍術。

天一擅長計謀策略和治理才能,沒有超人一等的武學天資。但是,在這個武功高者爭雄,強者為尊的江湖,武功才是一切。身為武林第一莊——藏劍山莊的二莊主,武林同盟的第二首腦,顯赫的地位需要高強的武功來匹配。

為此,天一處理事務之餘,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修煉武功,用艱辛的努力彌補天資的不足,這是資質不佳卻有雄心勃勃的武林人士,必然的選擇。他們堅信,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雖然,他們經常會選擇性忘掉這句話的後半部分,“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加重要!”

但這已經是後的選擇了,不是嗎?

既然我沒有超人的天才,那就用我的努力補足。用努力追趕天才,並非無可奈何的最後選擇,而是凡人追上天才前的等候——我隻是一直在做著準備而已,當機會來臨,一切尚未可知。

在海濤之中練功,海水壓強和浪濤勢能對武功高手並不危險,危險的是海水中的水底暗流!躲避水中暗流似乎很容易,因為暗流流向往往有著提前征兆,小心謹慎,提前應對就可以了。

這樣一來,不僅能增強功力,還能加強武功應變能力。可是,如果隻以水中暗流練功,增加應變能力,不得不說,有些浪費。水中暗流詭異無比,便是小山一般的龐大戰艦也會因小小暗流而沉沒,可是水中暗流卻又源自自然循環,非人力而為。

若有高手能從中悟出暗流至理,武道巔峰,未必不可再立上一人。可是,古往今來,借水流浪濤重壓錘煉功力的武學之士固然不多,卻也絕對不少,這些人的努力不可謂不艱辛,可惜他們都差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

天一以千斤墜武功穩穩站在近岸的海底,其實這兒並不能稱做海底,水深僅夠淹沒一個人,抬頭甚至可以看到陽光在水麵的反光。

天一雙目緊閉,靜靜站立在水中,身形凝然不動,仿佛鎮壓深海的定海神針。實際上,天一護體勁氣不時從身體各處擊發,抵消連綿不斷的暗流潛勁,做到這一步,已然是將護體勁氣練透全身,達到了一蠅不能落,一羽不能加的高妙境界。

這還隻是細微處的功夫,驀然間,天一雙目一睜,精芒大射,雙掌擊出,一股磅礴浩瀚的掌力擊出。

“轟!”

隻見天一雙手掌前,一寸之地,卻無海水。他竟是一掌將海水擊遠了一寸,此等掌力,的確稱得上排山倒海!

而且,天一還不一定用足全力,如果還不是全力,他內力強橫之深淵莫測,超邁前人。除了某些規格外的變態天才,天一這個努力型凡人,可以讓那些一般天才掩麵淚泣了。

這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打出,天一也微微氣喘,運氣千斤墜,沉實的步子,一步一步邁著,登上海岸沙灘。

“今天修煉到這裏,已經可以了。這個階段的修煉基本完成,以後可以進行第二階段的訓練,從護體真氣凝聚成氣牆,隔避海水到掌力化勢,一掌擊出一個製空圈。”天一喃喃自語。他的壯麗一掌的確有排山倒海之威,隻是威能所限,僅有前方一寸。

每一次練功之後,天一都會遠眺前方大海,練功疲憊的心神立刻豁然開闊,心胸敞開。

“嗯,那是-”

可是,當他今日遠眺大海,忽然眉頭一皺,遠處大海波瀾起伏,有一個黑點正隨波逐流,朝著岸邊行來。

一個人,有一個人抱著一塊木板,駕馭著季風暖流卷起滔滔海水,急速朝內陸漂行。古時候的農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古代船隊同樣如此,海洋航行依靠的不是人力,而是風力水流。

一條船和一個人相比,自然後者體積小,重量輕,順流飄行,比船快很多。

“終於到了。”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天一看到了踏浪漂流的莫七,駕浪漂流的莫七,也看到了天一。確切說,莫七眼中看的不是天一,他看到是海岸。

旁人根本無法理解,莫七在海水漂流數年,一直泡在水裏,起起伏伏的生活,當他看見陸地時,那種喜極而泣的心情。

莫七和白衣公子花月影的目的一樣,都是尋找其他大陸,可是他們卻並非一路人。

白衣公子集一個大陸王朝的力量建造了一列龐大艦隊,到了東大陸就隻剩下一艘行將沉沒的舊船。

莫七就比較慘了一點,他隻有一條小船----自己掏腰包。不過,終究是一位巔峰強者畢生積蓄,莫七的小船雖然小,卻是沉木所製,鐵皮包木,防水防潮,還有很強的抵禦海浪潮汐之力。

隻是,無論多堅固的船,經曆了數年的大海風浪,水流侵蝕,如今能剩下一塊木板,已經算很好了。故而,莫七雖然在白衣公子一行五人前麵出海,卻落到了他們後邊,這一年裏借洋流力量才漸漸趕上。其中還有一事,就是白衣公子和莫七,英雄所行略同,其實卻並不認識,或許也有,花月影單方麵對莫七的神交已久。

裏海岸還有數裏距離,可莫七已經不想等了,幾年的海水漂流生涯,中間隻有偶遇荒島的時候,在陸地上休息過幾天。使他對海水深惡痛絕,以前別無選擇,一眼望去,前後左右,隻有海水,隻能忍受。但是現在,陸地正在眼前,莫七就覺得,海水什麽,從此以後,有你無我了。

“嘭。”

一腳蹬在海麵上,方圓一裏的海水驀然下沉了半尺,借助強大的反作用力,莫七飛騰空中,一身衣服在海水浸泡下已是衣衫襤褸,他將上衣一掀,做成了一張披風,仿佛大鵬展翅,翱翔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