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裏是一個靈魂物質化世界,但是,武功強身健體的功用卻沒有消失,隨著等級提升,武功修為提升,體質會不斷增強,五感也將愈加敏銳,甚至入微級感知。

君莫問和白衣,青裝都有精微入密的聽覺感知能力,聽到另一條街上十幾人在追殺著一個人,追逃之間不時響起刀劍交擊的碰撞聲和路邊攤位的翻倒響動,而他們必經之地,就有這街頭的攤位。

這大概就是江湖中小人物的悲哀吧,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做個小買賣,還要擔驚受怕,不知什麽時候,就被江湖人士打鬥波及,而且還不能奢求報仇,敢無視官府,在大街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放火的人,哪一個不是手上沾血的狠角色!

君莫問沉聲道:“你們是捕快吧,有人打架,你們不管?朝廷公仆,不就是為人民服務嗎?那些人快到了,不確保安全的話,可是有損你們的名捕稱號!”

“哎!”白衣先是困惑地叫了一聲,然後他睜大眼睛,一副驚訝模樣,道:“你也說了,我們是名捕啦。什麽叫名捕?著名的捕快,捕快如何才能出名,抓江洋大盜,擒黑道巨擘才叫名捕。這種低層次的小角色,是低級捕快的職責啦。”

“不錯。”青裝也說道:“我們可是名捕高手,怎麽能做低級捕快的工作。”

真的嗎?君莫問疑惑地看看白衣,再瞥瞥青裝,聽其言觀其行,這兩人怎麽看都不像是重視高手尊嚴這種東西的人啊!

嘈雜聲傳來,打斷了君莫問的思索。隻聽陣陣喊殺聲不斷傳來。

“站住,哪裏逃!追!”

“追,不要讓他逃了。”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

呼喝聲襯托,一個灰衣大漢從拐角衝出來,趕巧撞到街頭攤位,自己也在撞擊力下險些滑倒,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也是這一頓,他好不容易衝出包圍,又被隨其後的追殺者——一群青衫白衣正道英俠再次合圍。

同時,原本被灰衣大漢撞倒的攤位,在眾人踩踏中,剩下大半也化成了齏粉。可見,做生意擺攤,也要深思熟慮,兩街相交的十字路口,固然會生意興隆,可殃及池魚的幾率同樣增大了。

灰衣大漢麵型冷硬,眉如利劍,外罩灰衫,內著黑色勁服,一身深色衣服被自己流出的血染得深沉,像是剛剛水洗過一般。

此時一群持刀握劍的江湖高手,殺機騰騰圍在中間,他依舊麵無表情,刀穩手穩,由此能夠看出,其人生性冷酷無情之人,不止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而且他還一直不著痕跡地觀望周圍,計算路線,身體不時微微轉動方位,可知他雖然身有重傷,依舊沒有放棄求生希望,不斷追求生存,意誌之堅定可以推知。

反而包圍他的年少英俠們,都開始鬆懈,嬉笑聲不時傳出,有人甚至準備提前慶祝勝利。其中一個疑似帶頭的英俊劍客喝道:“魔教妖人,束手就擒,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束手就擒,也隻是死的輕鬆一點!

“哼!”灰衣大漢鼻腔哼了一聲,不屑回應之情,表露無疑。英俊劍客臉色刹那間變得通紅,似乎受到了侮辱似的,大叫一聲“殺!”帶頭圍攻上去。

熱鬧攤位一瞬間化為狼藉一片,攤主欲哭無淚,刀劍無眼,他也不可能收拾攤位,第一時間逃開,跑到一邊。

一時間刀擊劍鳴作響,不絕於耳,路人爭相逃竄,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登時一空。

君莫問和白衣青裝相視一眼,退到一旁,稍作掩飾,隱藏起來。別人打架時你站在旁邊,是想做漁翁啊,還是黃雀啊?

君莫問道:“魔教?灰衣人是日月神教嗎?”

白衣道:“應該是日月神教,這種小人物我一般不會記憶。”

君莫問又道:“沉默寡言,言語不多,用自己的刀說話,心誌堅定不移,這個人不錯,假以時日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武者。”隻要他今天可以活下來。

白衣道:“很少聽你誇人呢!”

君莫問道:“我們很熟嗎,別說得很了解我一樣。”

白衣微微一笑,並未在意君莫問刺人言語,說道:“既然這麽讚賞他,不去救救他,以寡敵眾,他也要到極限了。”

君莫問冷淡道:“我隻是說他的作為像一個武者,卻並沒有讚賞他的意思,為何要救他!自從他踏入江湖開始,就應該知道,死,隻是早晚的事。”

白衣“哦”一聲,仍故作奇怪道:“你不是大俠嘛,救人理所應得呀。”

君莫問毫不示弱道:“你不是捕快嘛,怎麽不去救人!”

白衣以一種驕傲的語氣說道:“我可是名捕高手,這種低級別江湖逃殺,沒有讓我出手的價值!”

君莫問冷淡依舊,冷冷道:“我也不是大俠!”

灰衣大漢被十幾位俠義道人士圍攻,隻有抵擋之力,守多攻少,險情不斷,即便現在保全一時,也是強弩之末了。

灰衣大漢武功其實甚是不錯,刀法淩厲,每一刀揮出,都逼得對手退避三舍,在場第一人當之無愧。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這些正派高手雖然武功普遍較低,但人多勢眾,一並聯合起來,就非灰衣漢子可敵了。尤其是帶頭的英俊劍客,沒有侮辱他英俊的相貌,劍法也是極其俊。

當!當!當!

英俊劍客氣勢忽然一振,分毫不讓和灰衣漢子對上三招,竟是不分勝負。這非是英俊劍客武功高強,而是灰衣大漢開始疲累,氣力漸弱。

白衣淡然道:“灰衣男子快不行了啊!”話中既無幸災樂禍,也沒一絲同情。

君莫問道:“是嗎?在我看來,真正的戰鬥才剛開始。”

接著他神色一肅,繼續說道:“灰衣大漢一開始誌在逃生,未盡全力,才會開起來不堪一擊,讓這群年輕人占據上風,可一旦他逃生無望,必然萌生死誌,以死相拚。最後就算這些人殺了灰衣漢子,結果也隻會是慘勝。”

白衣忽然一笑,像是淡然又像是嘲諷,嗬嗬道:“真正的大俠,似乎應該現在出馬,製止他們爭鬥。”

“那你怎麽不救?”

“因為我也不是大俠!我是朝廷鷹犬了。”說自己是鷹犬,白衣同樣既不是自嘲,也沒有驕傲之色。

最後結果誠如君莫問和白衣預料,灰衣男子終於沒有逃生,死在了這些年輕人劍下,可這些年輕人同樣死傷慘重,沒能取得完全勝利。繼而一種無言的迷茫和哀傷出現,充斥這些年輕人心裏,當勝利的熱血過去了,朋友死去的哀傷就充滿了心頭。

君莫問和白衣、青裝從頭看到尾,事前沒有出手幫忙,事後也沒有絲毫心湖波瀾。無論灰衣大漢和年輕劍客們,對三個人來說,不過一群陌生人罷了。甚至連陌生人都不算,不過是最高等級不到一百的……螻蟻!

就像看晚了一場並不激動人心的電影,前眼看見,過後就忘了。

“日月神教。”君莫問低聲呢喃一聲,問道:“日月神教在江湖武林素有魔教之稱,一直和正派武林為難,不過自任我行失蹤,東方不敗常年不理教內事務,雙方都比較克製。怎麽就光天化日,當街仇殺,難道最近江湖上發生了什麽大事件?”

“你們知道嗎?”

“當然了。”

“哈,你知道!”君莫問不由一愣,他雖向白衣發問,心中其實不指望得到回答。這一個月來,紫衫白衣四人一直追殺自己,沒有一絲停歇,江湖最新的時下消息,他們怎麽知道。

白衣似乎很享受君莫問的驚訝,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千萬不要小看我們朝廷的情報搜集能力。江湖本就是江山一隅,江湖再大,也是朝廷的天下。皇城中樞對武林的影響和控製,遠遠超乎你想象之上!”

君莫問冷笑一下:天下江湖,對我來說,何足道哉。

“說說看,江湖上究竟發生了何等大事,竟然連正邪對峙的江湖大局都發生改變。”

白衣嘿嘿一笑,說道:“僅僅不過一個月,這麽短的時間,就令正邪對峙的江湖大局發生根本性轉變,而且令正邪兩道積累數十年的矛盾爆發出來,點燃整個江湖,這般翻雲覆雨的手段,當今天下幾個人能有資格,能有能量擺出來?”

君莫問搖搖頭,他固然武功奇高,一流高手巔峰,卻因此對江湖局勢並不注重,對那些江湖頂點的巨頭級人物也不重視,此刻搜尋腦海,沒有多少情報,有些一籌莫展。

“是何人,又做出了何等事情,竟能點燃正邪爭鬥這個大火藥桶的導火線?”

白衣忽然不苟言笑了,反而神色鄭重,一派嚴肅。他將要說出的人和事,值得他敬重,甚或慎重。

注意到白衣的鄭重之色,君莫問不禁再問。白衣仰天一歎:“一個名字,一件事。”

“何人?何事?”

“純陽,六大派圍攻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