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孔四貞用計
建寧看到孔四貞，一時還以為在夢中，便笑道：“四貞姐姐，下雨了，咱們偷偷踩水花去吧。”
孔四貞笑道：“你都這個歲數了，還隻知道玩。”
建寧一怔，道：“什麽歲數？前幾日四貞姐姐才過的十六歲芳誕。”
孔四貞撲哧一聲笑了，道：“還十六歲，我都已經三十六了。”
建寧這才張望一下，發現並不是東五所，又看看自己的手，也不是以前的小手了，再看孔四貞，一身簡單素色的長袍，頭發盤起，沒有什麽多餘的頭飾，再看相貌更是老了不少。
建寧忍不住哭道：“四貞姐姐這是怎麽？怎麽回事？”說著就摟住孔四貞。
孔四貞輕輕的拍著建寧的後背，道：“你一做噩夢就這個樣子，和當年一樣的。”
建寧隻小聲的哭，孔四貞眼中也有些淚水，一轉眼，都這麽多年了。
孔四貞深吸一口氣，又笑道：“傻孩子，是我來雲南找你了。”
建寧這才停止哭泣，抬起頭，拍著胸脯道：“我還以為一切都是夢，吳恙根本就不存在，可若是夢醒了，為什麽沒有回到東五所？嚇死我了。”
孔四貞無奈搖搖頭，道：“真是瞎想，怎麽會就是一場夢。”
建寧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隻笑道：“因為現在太好了，所以怕失去。”
孔四貞看著建寧，有的時候真希望現在就是一場夢，過了會，才道：“我聽人們說過，夢中的所有人都是見過的，不會是陌生人，若真是一場夢，怕是夢裏根本就不會吳恙的。”
建寧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最終還念叨著：“還好還好。”
孔四貞看著建寧的這個模樣，東五所的日子好像就在眼前了，建寧就是這副樣子，她十幾年都沒有變，真是幸運……
建寧回過神來，才問道：“四貞姐姐怎麽來雲南了？”
孔四貞笑道：“知道你在這邊，過來看你了。”
建寧根本就沒有懷疑，沒有想到孔四貞怎麽知道她的行蹤，反正就是相信了，對於在乎的人，建寧根本就不會思考，完全信任。
與之前那個在陳圓圓麵前說那些話的建寧完全兩個樣子。
孔四貞歎口氣，搖搖頭，建寧就是建寧……之前沒有見到她或許，還有些嫉妒，見到了，也隻有滿心的疼愛。
建寧便迫不及待的告訴孔四貞她這幾年的狀況，尤其是在蘇州的幾年。
“四貞姐姐，我已經和吳恙成親了，原來民間的婚禮可有意思了，比宮裏強多了，我還交了新的朋友……”
孔四貞安靜的聽著建寧的這些話，她能看得出建寧真的很幸福，過了好一會，孔四貞問道：“宮裏還那個樣子麽？”
她們之前見麵，也有個幾年了，建寧卻幾乎沒有提到。
建寧搖搖頭，道：“應該還是那個樣子，宮裏沒有了皇帝哥哥，也就那個樣子了……不過，現在帝後感情不錯……”沒有什麽好說的，頓了下，建寧有些傷心的道：“隻可惜，絮兒留在了公主府，四貞姐姐，我總覺得對不住她。”
孔四貞笑了下，幫建寧整理了一下頭發，她心中並不在意絮兒，一個宮女成為公主，放在誰身上都是天大的好事，恐怕也就隻有建寧覺得當公主不好吧。“以後若是能回京，說不定還能見到她呢，公主的日子畢竟比當侍女好過些。”
建寧也隻能點點頭，這樣的話吳恙也說過，隻是，她心中還是擔憂，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問問絮兒，她過的好不好。
兩人就這麽聊著，就到了晚上。
建寧笑道：“這些日子，吳恙一直陪著平西王，晚上有時很晚才回來，四貞姐姐住在哪裏？”說著擔心的看著孔四貞，好像孔四貞會消失似的。
孔四貞道：“就住在旁邊的院子裏。”
建寧便道：“那不如一起吃飯吧……”
孔四貞搖搖頭，道：“福兒還沒有吃飯呢，他小半日沒有看見我，怕是擔心了。”
建寧奇怪的問道：“福兒是誰？”
孔四貞笑道：“忘記和你說了，是我的兒子。”
建寧滿眼的驚喜道：“四貞姐姐都生孩子了，真是太好了，我去看看他可以麽？”
孔四貞道：“今日太晚了，明天我將他帶過來吧，是該給你請安的，隻是我想著今日咱們姐倆先聊聊。”
建寧自是點頭應下。
第二日，孔四貞果然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過來。
建寧最是喜歡和孩子玩，她自己本來就是個孩子，之前和玄燁打過交道，還有王密，因此，對於和小孩子相處，建寧可能比孔四貞還了解。
這小男孩叫做福兒，是孔四貞與孫延齡的兒子，或許是經曆過喪父，性子有些沉悶。
孔四貞也喜歡福兒能夠活潑一些。
福兒本來在吳世琮身邊當伴讀，其實是監禁，這是為了解除建寧，陳圓圓才讓福兒過來，實際上福兒晚上也不與孔四貞一起住的。
其實，在孔四貞眼中，建寧對平西王府的作用並不是很大，有她沒有她一個樣，當然，若是建寧能歸順平西王府更好，但是孔四貞也明白，這也是不可能的。
等到陳圓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建寧恐怕就真的形同被軟禁了。所以那個計劃要趕快實施，隻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這兩人趕快熟悉起來，若是陳圓圓發現不對……
孔四貞隻在建寧身邊看著這兩人玩耍。
要是比沉悶，當年的玄燁可不見得就活潑，但是畢竟玄燁那個時候年紀小，還是很容易相處的。
福兒的難度就有些大了。
建寧與福兒玩了三天，福兒才顯得稍微與她親密些。
福兒年紀大了，若是正常情況下，恐怕就已經在家裏頂半個大人了，可是，他現在卻在平西王府當伴讀，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他有些事或許並不明白，但是卻察覺出來很多。
質子……
建寧看著福兒，不知道怎麽回事，卻想起了吳應熊。
吳應熊身上也帶著這樣的一種疏離。
其實，建寧現在想著，當初若是對吳應熊態度緩和些，或許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隻是當時她年紀小，心中又隻有吳恙……
福兒有時說的話她並不懂，就隻是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就和當年她和孔四貞一樣，福兒這個年紀和當初的福臨一樣大，有的時候建寧又以為是在和皇帝哥哥說話。
建寧就更喜歡福兒了。
福兒喜歡聽紫禁城的故事。
建寧就和福兒講皇宮裏的故事，建寧講的是一個故事，可是福兒聽在耳中，卻是一個一個的陰謀。
從太皇太後撫養建寧，到多爾袞摔死，還有關於董鄂小宛，還有玄燁……
建寧說的隻是自己看到的，可是福兒卻從建寧的眼睛裏看到了真相。
孔四貞有時也會在一旁聽，有時她也擔心福兒會變的更加沉默，她希望福兒像建寧一樣，樂觀開朗，哪怕天真一些，隻是福兒畢竟是男子，又是孫延齡唯一的兒子，怎麽不諳世事？
福兒奇怪的對建寧道：“寧姨不覺得傷心麽？”建寧口中的哪一件事哪一個人，都比他的處境還差。
建寧本身就很悲劇，順治、玄燁雖然高高在上，可是他們的處境更是堪憂，比他更危險，可是這些人依然成功了。
如吳應熊、董鄂小宛……或許現在沒有成功與失敗的區別，但是在福兒看來，應該是失敗的人生。
看來就是這種“以毒攻毒”治好了福兒。
建寧道：“為什麽傷心？不過皇帝哥哥離開我的時候，我還是很傷心的。但是他說他會來看我的。”
福兒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孔四貞朝他搖搖頭，福兒便沒有爭辯順治其實已經駕崩了。
建寧對於孔四貞的治愈是傾聽，而對於福兒，卻恰恰相反。
這兩人相處了十幾日，終於慢慢的親近起來，孔四貞才鬆了一口氣，可以繼續向下實施了。
隻是，這就要傷到建寧了。
孔四貞心中有些不忍，隻是，隻有這樣才可以保護建寧與福兒。
還是陳圓圓的那座小廟。
孔四貞道：“無論我怎麽勸建寧，她並不聽，皇室的傲骨可不是那麽容易折的。”
陳圓圓並不驚訝，這些日子她派人盯著建寧，雖然不清楚到底說了什麽，但是知道講的都是宮裏的事，道：“我已經猜到了，隻是，現在也不用了，吳恙有些鬆動。”所以她也沒有催促孔四貞，她隻是想看看孔四貞的態度。
正如孔四貞所想，陳圓圓已經想明白建寧其實是可有可無的，孔四貞不自覺的眉毛皺起。
陳圓圓道：“怎麽了？莫非你懷疑吳恙？”
孔四貞搖頭道：“並不，吳公子是平西王的兒子，能當皇帝，隻要不是傻子就會鬆動的。”其實，吳恙就是傻子，又道：“吳公子想來還是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陳圓圓歎口氣，道：“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
孔四貞想說什麽又咽下。
陳圓圓笑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可說的？”
孔四貞道：“我是怕建寧在這裏，更加影響吳公子，這兩人的感情我是知道的。”
陳圓圓想了下，道：“對，甭說對吳恙，就是對世子，建寧的影響力也是很大的。”
孔四貞笑道：“我倒是想到一個一箭雙雕的方法，既然夫人提到世子，那麽，我想應該是一箭三雕。”
陳圓圓很是感興趣，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