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小糯寶抓住鄭嬤嬤,飛快對她耳語了兩句,
隨後她小腳一伸,對準路過送菜的丫鬟,就是突然一勾。
這丫鬟正是先前,故意拿肘子撞擊馮氏的,隻見她身子一歪,發出一聲驚呼後,手上羹盤就要摔了過來。
小胖丫眼疾手快,飛快把盤子往回一推,讓那湯羹全都撒在丫鬟自己身上,而她隻是髒了一點裙擺。
下一刻,鄭嬤嬤收到小主子的示意,抬起大巴掌,就朝那丫鬟扇了一掌。
“哪來的不長眼的?沒看到我們公主在此嗎,竟敢拿湯盤傷她,你該當何罪!”鄭嬤嬤故意嗬斥。
電光火石間,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那丫鬟從地上爬起,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剛才是被公主絆倒的。
聽到起了罵聲,賓客們都不由停下,吃驚地朝這邊看過來。
“發生了何事?”
這時,裴二夫人也留意到了。
她眼睛微微一眯,隨即就低聲冷笑,“還當是誰呢,原來就是那得罪了我表姐一家的賤人,公爹您隻管在此坐好,讓我去教訓一下,這家鄉下來的泥腿子也配擺公主的譜。”
裴老麵色猶豫。
但想了想,他還是點了頭,看著裴二夫人過去了。
這時,那丫鬟捂著臉,委屈為自己辯駁,“奴婢是來送菜的,哪裏知道公主的腳會放在外側,一不小心碰上了,並非有心的啊。”
“你這說的什麽屁話!要是有心那還得了,那就不是冒犯公主,而是謀害公主了,做錯了還敢狡辯!”鄭嬤嬤繼續怒目圓睜。
裴二夫人已經走近,她斜了斜眼,譏諷的聲音傳來。
“今日是我婆母過壽,誰家的奴婢這般放肆,竟敢在我家宴席上鬧事!”
“你家主人都不教你禮數的嗎,還是說,鄉野農戶出身,連禮數二字怎麽寫都不知?”她又嘲諷地捂下嘴。
要是換做從前,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在薑家麵前說這種話。
但是現在,裴二夫人的腰杆子很硬。
因為她知道,今日宴席就是個局,薑家很快就會淪為階下囚,再也沒有反擊的可能!
心裏越是得意,麵上就越是張狂,裴二夫人的心思都快藏不住了。
而鄭嬤嬤轉頭盯住她,不僅沒有半點怵意,反而立馬反唇相譏。
“哦?這麽說,裴家二夫人也知道,奴婢應該是主子來教的?那你家這犯了錯還隻知頂嘴的貨色,也是你這虛張聲勢、空有其表的主子教的了!”她冷諷回去。
裴二夫人頓時黑臉。
什麽,一個區區老奴,竟敢當眾譏諷於她?
真是大膽。
緩了一口粗氣後,裴二夫人擰著帕子蹙眉,“主人家在說話,哪有你這賤婢頂嘴的份?懂不懂什麽叫尊卑有別,貴賤有序!”
“尊卑有別?這話說得很好。”
這時,一陣清甜的小奶音從桌邊傳來,聽得人心頭沁涼。
裴二夫人視線一轉,就見小糯寶正微微側身,笑眯眯地打量著她。
“裴二夫人,你既提到了尊卑貴賤,那怎麽本公主今日到場多時,都不見你和你家妯娌們,過來給本公主行過禮呢?這就是你的尊卑有別?”小胖丫臉上笑著,聲音卻是沉沉落下。
聞言,裴二夫人被噎了一下。
吳夫人趕緊諷刺,“是啊,你的禮數,你的規矩呢?怎麽到你自己身上卻見不到了?”
裴二夫人有些動氣,雙拳死死攥在袖口,盡量讓自己穩住。
而這時,賓客們看著熱鬧,也更不去吃了,一時間,還有不少人站起身看的。
趁著這個空隙,小糯寶餘光向後瞥了下,就見豐景和豐苗已經趁亂走遠了,拐到內院去找狗洞了。
而在她把餘光收回那一刹,隱約有一隻杏色的衣袖,好像拽走了豐苗……
那杏色袖口繡著梅色小花,小糯寶曾經見過,正是裴家小少夫人的衣著。
雖不知這少夫人是什麽情況,和裴府眾人是不是一夥的?但今日她被排斥在宴席上,可見和裴二夫人關係不睦,所以小胖丫打算信她一次。
“娘,二嫂,四哥五哥他們肯定會找到出去機會的,咱們隻管拖延時間,拖越久越好!”小胖丫偷偷傳了個話。
馮氏和李七巧心領神會,都暗暗點了下頭。
而這時,裴二夫人垂下眸,卻突然發現,薑家人這一桌宴食,竟然沒動幾口!
她心中微微詫異。
不過想到接下來的大計,這婦人還是忍住了氣,朝著小糯寶彎了下身子,敷衍道,“是……是臣婦一時疏忽,忘了禮數,還望公主莫怪。”
“給公主請安了。”裴二夫人抬起身後,又平穩住呼吸,“方才是我家丫鬟不對,我自當把她帶下去責罰,公主和薑家幾位夫人,還請繼續用飯,勿要被煩了心情。”
說罷,裴二夫人眼睛一瞪,抬手就朝那丫鬟狠狠撓去。
在兩聲尖銳的慘叫後,丫鬟已經被撓成了大花臉,血從眼睛淌到了下巴,連薑家人都倒吸一口氣。
這婦人,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眼看裴二夫人要走,小糯寶卻顯然不打算息事,畢竟還得繼續拖下去。
於是她眯了眯眼,揚起奶嘟嘟的小下巴,“好吧,看在你賠不是的份上,本公主可以原諒你。”
“這道藕粉桂花羹,本公主就賞給你了,裴二夫人,過來一同用飯吧。”小胖丫又故意拔高音量。
裴二夫人腳下一滯,目光嫌惡又躲避地看了眼藕羹。
“不,不必了,臣婦已經吃飽,這藕粉桂花羹公主就自己享用吧。”她急忙搖頭想走。
小糯寶立馬佯裝不悅,扁起嘴巴道,“裴二夫人又無禮了!今日,你把本公主安排在下座,我已經不想和你計較,怎的眼下連公主賜飯你也不受?難不成還要我派人喂你!來,鄭嬤嬤,你來幫二夫人“吃”下去。”
這女人不是想給大家投毒嗎?
那就也讓她嚐嚐,這加了料的東西!
未等裴二夫人反應過來,李七巧和鄭嬤嬤就一左一右,同時上前摁住她肩膀。
“哼,公主賞賜,可是天恩,推拒不得!”
馮氏配合地抓起那碗藕粉羹,走到她麵前,沉下了臉。
裴二夫人驚慌急了,正要張嘴喊人。
“你們要幹什麽,來人……呃呃呃!”
可馮氏哪會給她機會,見她嘴巴一張,反手就把那藕粉羹一股腦呼在她嘴上、下巴、還有鼻子和眼睛上!
“啊,你們!呃咕咚咕咚!”
裴二夫人頓時滿臉狼狽,她又驚又怕,但越是著急就越出錯,喉嚨已經不自覺咽下去幾大口,都快有半碗的量了。
馮氏見她吃了,痛快極了,又一把將這婦人推倒。
裴二夫人急忙跪地要摳嗓子,不行,這裏頭可是有讓人昏厥的東西,她必須得吐出來才行!
然而咽下去的東西,哪是那麽好吐的。
她摳了幾下子,又不敢太使勁,最後隻吐了兩口口水,這讓她怒從心起,氣瘋了朝薑家人撲過來!
“你們這些鄉野來的東西,竟敢來我府上欺負我,是不是活膩歪了!”她張牙舞爪,眼睛都氣紅了。
李七巧早有準備,擼起袖子就大聲罵,“好大的口氣啊你,我們的生殺大權還握你手裏了?裴二夫人,莫不是以為把自己公爹伺候好了,頂了你婆母的位子,就可以猖狂至此了嗎!”
這話一出,賓客們激動極了,徹底丟筷子了。
裴老和他那幾個兒媳的破事,早就不是秘密,不過敢當麵貼臉罵的,這還是頭一回啊,快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