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安靜極了,隻有顧長櫻憂心的聲音,在慢慢回**。
李清萍被說懵了,她茫然地坐直身子,顯然不解先皇後這是何意。
“有人要害我……這怎麽會?皇後娘娘,您到底想說什麽?”她著急地擰了下被子。
顧長櫻沒再出聲,隻是朝後撇了一眼。
她早在來的路上,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盤。
李清萍肚子裏麵的孩子,她定是要的!
但既要用人家的孩子,又怎能留母親礙事,所以她必得控製住李清萍,才可方便日後去母留子。
這時,兩位大師對上她的眼神,也已經心領神會,一個捋了捋胡子,一個笑擠起了胖臉。
李清萍這才留意他們,抬眸多看了兩眼,下一刻,就忍不住床榻裏縮了縮。
這二人模樣怪異,看著也不像尋常郎中啊……
其中那老者洞穿了她心思,便歎聲開口,“姑娘別怕,我們的確並非府醫,而是皇後娘娘請的玄術幕僚。”
“玄術?”李清萍睜大眼。
“其實,早在進你家大門之前,我們就看出你這一胎,是招了小人暗害!”
“不然,怎會來了那麽多郎中,都對你束手無策呢?”另一個童麵男人語氣嚴肅。
聞言,李清萍這才回過神來,她這兩天,肚子的確怪異得很。
“小……小人所害?那大師可否告知一下,到底是什麽人要害我,目的又是什麽!”她急切探身。
那兩位見她沒有不信,這便裝模作樣地掐掐手指,繼而更是板起了臉,“姑娘,要害你之人權勢極強,且和你有過口角之爭!你自己回想一下,半年之內,可有得罪什麽人?答案你自己知道!”
李清萍的大腦快速轉動。
這時,薑家像是一陣驚雷,突然在她腦海中蹦出來,讓她臉色一變。
“……莫非,莫非是薑家人?”李清萍猛的坐起,脫口大喊道,“前兩日,薑家的公主還來看過我,我就知道她不會那麽好心!”
何況,吳大夫更是曾直接開口,勸她打掉此胎。
想到這兒,李清萍的身子瞬間冰冷,臉色也慘白起來,“對,是薑家,絕對就是他們,我敢肯定!”
見狀,顧長櫻滿意勾唇。
很好,她本就想要把禍水,引到薑家,讓這李家姑娘做她的一枚棋子。
沒想到,這姑娘倒是配合,這麽快就自己上鉤了。
於是,顧長櫻露出悲憫,佯裝歎氣,“可憐,也不知你何時衝撞到了薑家,稚子無辜,他們何苦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那兩位大師眯了眯眼,聲音很是唬人,“皇後娘娘,李姑娘,據我們推算,若是李姑娘繼續留在府上,隻怕不出三日,她這一胎,定會死於腹中啊!”
聞言,恐懼和恨意像是一串藤蔓,同時在李清萍的心底,發了瘋似的滋生。
她死死捏住被子,雙眼泛出了血絲,顫聲道,“他們竟這般喪盡天良?姨娘已經被他們害死,如今還不肯放過我,連孩子他們都要……薑家當真是欺人太甚!”
肚子裏的蕭弈聽了這話,忍不住想翻個白眼。
李清萍這蠢貨。
還有臉說薑家欺人?
分明是她先算計矮墩墩一家不成,結果如今杯弓蛇影,居然還倒裝起了無辜?
就連蕭弈都聽不下去了,他雖嫌薑家擋路,但更受不了如此蠢鈍之人,做自己的生母。
蕭弈已經察覺出來,顧皇後要對李清萍下套,他也不想阻攔,反而巴不得出世後沒了這塊絆腳石。
很快,李清萍把顧長櫻當作救命稻草,急忙求助地看向了她。
“皇後娘娘,今日多謝您前來告知,清萍和孩兒謝您的大恩大德!”
“不知您可有法子,能夠讓我們母子,不受薑家和公主迫害?”李清萍說著,留下了一連串的淚珠。
顧長櫻就等著,她能說出這番話呢。
不過,顧長櫻仍要做做樣子,為難地側過了臉龐。
“可憐的姑娘,要是換做從前,本宮還是皇後之時,那想要護你當然是輕而易舉。”
“可是眼下……唉,就連本宮自己都是國師父女的眼中釘,若要護你周全,雖然不是做不到,但隻怕要有些費力呢。”顧長櫻露出疑慮。
一聽這話還留了活口,李清萍抹了把淚,連忙掀開被子撲到地上。
她瘦弱的雙膝跪下,雙手扯住顧長櫻的衣角,“求皇後娘娘垂憐!隻要您肯護這孩子平安出生,小女來日定拚死報答,這條命都是您的!”
顧長櫻眸心一眯,“好!”
“既然你有這份心,本宮就成全你。”
說罷,她伸手撫了下李清萍的臉頰,帶著慫恿道,“那本宮隻要你做一件事,就是在生下孩子後,為本宮除掉,薑家的小胖丫頭!”
李清萍一想到小糯寶那小模樣,白白軟軟,極盡受寵,心頭就冒出恨意。
於是她用力點頭,咬牙道,“就算娘娘不吩咐,我和她家也是有過不去的仇了,我父親是公主府少師,隻要娘娘肯庇護,日後利用家父的身份,我定為您除去擔憂。”
“臣女願意聽皇後吩咐,一切都憑娘娘做主!”
李清萍腦袋朝地上磕去,眉眼間,已經恨毒了薑家。
見狀,顧長櫻滿意極了,扶起李清萍就冷笑,“好,和你那糊塗爹可不同,你是個懂事的,起來吧,小心腹中的孩子。”
很快,顧長櫻瞥了一眼門外,這就吩咐李清萍,速速換上不起眼的衣裳,隨自己回府養胎。
“如今,你再留在李府,已經不安全了。”
“待會兒喬裝一下,在你們府上的角門等本宮,本宮會命人把你接走,直到你生產之前,不會再給薑家人接觸你的機會!”
撂下話後,顧長櫻就帶著兩位大師,先從大門出去了。
李清萍撫了撫胸口,臉色淩厲了些,也迅速換上了丫鬟的衣裙,趁著李湖圖不注意時,跑到了角門的方向。
她知道父親庸懦,還一心信任薑家。
所以,這次避難,李清萍不打算讓府上知道,心一橫,就出去上了顧長櫻的馬車。
這會子,胡刀疤和胡老六,正一個冷臉正坐,一個踩凳抱著酒壺,坐在餛飩攤盯著巷口了。
看到馬車車輪轉動,他們倆對了個眼神,這就抹抹嘴巴,悄悄跟了上去。
聽著窗外風聲清幽,蕭弈不由得意,自己鋪的這條皇後之路,當真是太有先見。
然而眼下的他,哪裏知道,離開李府,將會成為他們母子倆,最後悔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