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寶忽然皺眉,不知怎的,莫名覺得背後涼嗖嗖的。

她下意識想要轉身,可這時,馮氏她們回來了,笑著喊糯寶出來。

“乖寶兒,快看娘帶什麽回來了?”

小糯寶暫且打消了疑慮,邁步出去,把蕭弈全交給了鄭嬤嬤處置。

等到走至院子,她就看見好幾隻銅鼎似的大家夥,正擺在院子中間。

馮氏搖著蒲扇過來,還給閨女也扇兩下,笑道,“這個叫冰鑒,聽說是前朝消暑的好物,賣這個的貨郎說,把裏麵存上滿冰,大夏天的放屋裏頭,比十把扇子扇風都涼快呢。”

豐苗的小腦瓜就是靈,才半日下來,便把積壓的存貨賣得差不多了。

這一上午,入賬少說有兩千兩,他全孝敬給了老娘,馮氏一高興,正好路上有賣這大冰鑒的,就都給包圓了。

李七巧也興衝衝的,走過來挑來選去。

“娘,這幾個冰鑒上的雕花還不一樣呢,梅花紋的給糯寶,福祿萬代紋的放您屋子裏,剩下的,等大哥回來我們再各自挑。”

小糯寶撓撓後腦勺,圍過來左看右看,隻見這冰鑒銅壁厚實,還做了雙層,四周密不透風,僅在上方開了個“天窗”,儲滿了冰後一整日都不會化,還能讓屋裏生涼。

除了消暑外,平日裏要是有吃不完的瓜果、酥酪,也可順手放進去,就能冰冰涼吃上一天了。

馮氏一口氣買了七隻,除了家裏的孩子一屋一個外,給鄭嬤嬤也算了份。

就連外院的小廝們,她也沒落下,“今個兒就剩這麽幾隻了,娘已經付了定銀,等下批冰鑒做出來,咱再買上幾隻,給小廝們屋裏留兩個,再給莊上的工坊放上三隻。”

天熱難耐,他們做主子和東家的都熬不住,更別說那些還得當值、做工的大夥了。

雖說家裏如今已是潑天的富貴,但在馮氏眼裏,錢可以分三六九等,但人卻都是一樣的。

不管有錢沒錢,都是爹生娘養,都要吃五穀雜糧,都得受夏熱冬寒。

馮氏隻管拿出真心來待大家,她也相信,人都會將心比心,人家自然也會踏實為薑家做事。

小糯寶摸著大大的冰鑒,心裏卻是暖和和的,帶著點開心。

娘處事良善,這才能給全家積累福報,日子才會越過越旺。

而像蕭弈那般,雖天生命格不凡,但傷了陰鷙,也難免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想到這裏,小胖丫吐了一口濁氣,她既是仙子下凡,當然知道各人有各命,不再為蕭弈而煩惱。

之後的日子裏,沒了再來使絆子的,小胖丫也可以撒丫子專心玩了!

正所謂心裏無煩事,便是小神仙~

而蕭老太和吳夫人,也兌現了先前的承諾,輪番帶著小家夥出京避暑。

小糯寶先是跟著蕭老太婆媳,去了承德的清涼山莊,吃了一肚子新鮮瓜果,還有蕭夫人親手做的蟹粉酥。

之後,她又坐上吳家的馬車,去了京郊的一個溫泉湯浴,悠哉地過了三四日。

這期間,吳夫人像個跟屁蟲似的,連夜裏睡覺都要和糯寶一個被窩。

這可苦了吳青這做丈夫的,國子監難得休沐,他卻隻能獨守空床,而且“情敵”還是個五歲胖丫!

不過比他更“可憐”的,就是連牙都沒長齊的小司命了。

雖是遊玩,可他一個不會走的小奶娃,左不過是躺在奶娘懷裏,聞著她咯吱窩的酸汗味,靠睡呼呼打發時間罷了。

偶爾,小娃娃睡累了,掰著小腳丫坐在搖**歎氣時,還要被路過的小糯寶,笑眯眯地“調戲”兩下。

夏日雖熱,但好處是鮮果也多。

小糯寶作為小吃貨,走到哪裏都拎著個果子,啃上兩口留下一排牙印,再甜一甜嘴巴。

她有時玩心大起,還會故意把脆桃、硬杏,湊到小司命嘴邊。

等小司命費了半天勁,卻隻能磕得牙疼哇哇哭,也沒啃動一口後,她又要捂嘴樂上小半天,再趁著大人趕來前溜走,不留“作案痕跡”。

看著閨女成了香餑餑,被帶著到處遊玩,馮氏嘴上直念叨著,“出去好啊,家裏可算能清淨了,我這當娘的,也能休沐幾天了。”

可話是這麽說,但每次給小胖丫收拾完包袱後,她總要再自己偷摸裝兩件衣裳。

等到出行那天,她再假裝不經意上了馬車,過後再拍大腿歎道,“哎呀呀,說好把孩子給你們帶的,我怎麽也跟著上來了,真是歲數大了,記性不好使了。”

每每聽了這話,小糯寶都要捂嘴笑上半天。

娘這張嘴啊,真是比啥都硬。

明明就是放心不下她,想跟著又不直說,整天老母豬帶胸罩,這一套又一套的。

豐年他們這些做哥哥的,不好都跟著一塊去,於是就在家裏,給妹妹做好“後勤”保障。

原本,李湖圖算著日子,覺得應該重新回來給公主上課了。

薑豐年怕妹妹玩不盡興,索性去和李湖圖商量,不如就跟國子監一樣,給妹妹來個夏沐長假,等到開秋再複課。

除此之外,像城裏誰家出新料子了,或者蘭桂坊又出新的珍珠小包了,他們哪怕是連夜排隊,也要幫妹妹買上。

大男人排隊進戲園子,那是比比皆是。

但是和一群女子擠在隊伍裏,就為了搶個小花包的,那還是頭一回見。

不過哪怕是被人側目,豐年和豐虎也臉不紅,心不跳,就那麽挺胸抬頭站著。

好奇他們大男人買包。

那他們還好奇旁人,咋沒有個聰明可愛的妹妹呢。

真是大驚小怪!

不過,出去玩雖然開心,但對於小胖丫來說,實在是有點廢臉。

這不,連著繞著京城,轉悠了一圈後,哪怕多半是去避暑之地,可也架不住還是會被曬黑。

等到回到家時,小家夥雞蛋清似的臉蛋,整整黑了兩個度。

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小黑臉,糯寶苦惱地揉了揉,她還特地戴了草帽呢,真是防不勝防啊。

得知小東家臉曬黑了,莊子那邊,小武得了獻寶機會,趕緊近水樓台先得月,問了工坊請的胭脂師傅。

“王師傅,有您坐鎮工坊,我們心裏當真踏實。對了,您知不知道,要是誰家小姑娘曬黑了,可有法子讓她快些白回來。”

小武一邊客氣氣說著,一邊又遞上兩袋煙絲。

那師傅掂量了下煙絲,笑得牙都合不攏,當然也樂意告訴他,“有個法子好使,就是貴了些,不知你家舍不舍得。”

“隻要好用就行,您就請說吧!”

“那是啊,挑些沒打磨過的珍珠,給它磨成細粉,至少要不劃臉的那種,然後再混合上雞蛋清、蜂蜜,抹在臉蛋上,不出三日,就能把人變得白溜溜的。”師傅一臉胸有成竹。

聞言,小武眼睛一亮,趕緊去找了豐虎。

“東家,您能不能弄些珍珠來啊,我們要給小公主,做一份禮物!”

等豐虎跟媳婦兒申請後,得了五十兩銀子,這就帶著小武去了東市,買了二兩小珍珠。

回去後,大文和小武甩開膀子,輪流對著珍珠研磨。

等到手上都磨起泡了,那一顆顆小珍珠也來了個大變身,可算磨到細膩不磨臉。

小糯寶瞅著這白生生的粉末,眼睛頓時晶晶亮,一頭鑽進廚房,就去和二嫂要雞蛋清和蜂蜜了!

一天下來,她至少要在臉上敷三次!

看得馮氏都直打趣,“看給你臭美的,老實在家多捂兩天就白回來,還費得這個勁。”

小胖丫這一高興,為了獎勵小武,就帶著幾隻大冰鑒,又跑到莊上住了三五日。

平日裏,她動不動就敷著白粉膜,再戴著大草帽,在莊子上當顯眼包,看得大夥都直想樂。

住了一圈下來,她小臉兒倒是恢複得快。

但是屁股卻又遭殃了!

這不,這天一大清早,誰讓她非要討嫌,看著顧寡婦養的大鵝在河邊喝水,小腿一岔,就要騎到了人家背上。

結果,大白鵝眼睛一眯,一甩頭就狠狠叨她一口。

小胖丫屁股瞬間生疼,但她又怕丟了麵子,隻好強裝鎮定。

“沒事的,一點都不疼,沒事的!”

不過,村長和老李頭大笑兩聲,就把她的小麵具無情戳穿。

“哈哈哈,還不疼呢,看來咱們胖丫長大了,不是從前被我家老母豬咬爛褲子,哭得跟個仰殼小烏龜的時候了。”村長拍著腿笑。

小糯寶一聽,瞬間破功,小嘴氣到能掛油瓶。

村長爺爺,怎麽淨揭人短呢!

不過這疼勁兒上來了,她再顧不上埋怨,隻能呲牙咧嘴地朝村東嗷嗷跑,“吳爺爺,腚危,速速救我!”

見狀,胡家兄弟們也哈哈樂,都沒見過這樣的小活寶。

不過藥才上到一半,這時,鄭嬤嬤就跑到了莊子上。

“小主子呢?你大嫂羊水破了,說要等您回去再生呢!”

聞言,小糯寶捂著半邊屁股跑出來,“啊?小侄子要出來了?!”

於是她顧不上別的,忙扯著吳大夫,爬進馬車裏,就要回家給大嫂加油助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