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吳大夫心中猛的一緊!
“乖寶你說啥?肚子裏還有!”
“不好,快讓裏麵的人繼續接生啊,不然憋久了,母子皆會折損的!”吳大夫大喊。
吳青也驚訝住了,怎麽可能還有一子……
公主不懂醫術,更沒進去搭脈,何出此言啊。
一胎雙子本就罕見。
更何況,之前吳家請的大夫,也不曾診出過雙生子脈象。
“不會的公主,您定是弄錯了,先前那個大夫來把脈時,並沒說過是雙……”吳青剛想反駁。
這時吳大夫急得跳腳,一把給他拽開老遠,“你這糊塗蛋,沒照顧好自家夫人,還敢質疑我乖寶的本事?快到一邊涼快去!”
吳青被劈頭蓋臉一頓,更是懵了,他就沒見過這麽暴躁的大夫。
而且,小公主胡亂說話,這不是有些搗亂嗎……
就在他皺眉時,吳大夫已經自己做主,叫出裏麵的丫鬟和婆子,教她們怎麽調整吳夫人呼吸,好快些生產了。
丫鬟婆子進屋看了榻上之人,急成一團,又哭著跑了出來。
“確實還有一個!我們都看到孩子的小腳了!”
“可是不行啊神醫,我家夫人午前就發動了,被請來的接生婆折騰到現在,早就沒力氣了。”
“根本生不下……”
小糯寶捏住了小胖拳,緊張地看著對吳大夫,“吳爺爺,還有沒有別的法子了,反正今日就看你的了!”
吳大夫也不含糊,擼起袖子道,“放心吧孩子,吳爺爺啥時讓你失望過?快來兩個丫鬟,先去廚房拿些吃的,給你們夫人補充體力。”
“乖寶,要想更有把握,吳爺爺還得進去一趟,眼下要是能對著陽白穴施針,就可調動產婦全部的力氣了。”吳大夫摸摸白胡子,一把扯開腰帶,瀟灑地露出一排長針。
吳青一聽大夫要進產房,本來還想阻攔。
不過,小胖丫哪能讓他誤事,小手霸氣一指,奶呼呼道,“本公主命令你嗷,站住別動!”
她這就命人拉好床幔,把吳爺爺送了進去。
隔著帷幔,吳大夫抓住露在外麵的手,找到穴位後,精準地一針下去!
床榻上,吳夫人的汗水早已浸濕了被褥。
她聽到了外麵的呼喊,知道自己性命攸關。
為了自己也為了骨肉,死死抓著被褥,眼眶快瞪到眥裂,終於用力一喊,可算“崩”出來了一個新生命。
丫鬟們看到床榻上的小小一坨,眼淚噴湧而出,連忙去剪臍帶。
“生了,第二子也出來了!”
“嗚嗚夫人,您辛苦了。”
“又是個男娃!”
“快去告訴老爺啊,咱們家又多了個小少爺。”眾人喜極而泣。
就在大夥忙成一團時,卻沒有留意,這個剛出生的小奶娃,似乎偷偷歎了口氣……
這時候,吳青是徹底被驚到了,雙眸不由震顫。
等等,還真被公主說準了?夫人當真懷了雙生子!
沒把脈也問大夫,這到底是怎麽得知的……
吳青頭皮都快抓破了,也沒琢磨明白,隻趕緊朝小糯寶磕了兩個響頭,就驚喜地衝進去看夫人了。
這會兒,籠罩在吳府的災光,也終於徹底散去。
小糯寶眯起漂亮的眸子,可算能大鬆口氣了。
吳家的丫鬟和婆子們,給夫人蓋好了被子,又把兩個小少爺安放好,這就手忙腳亂出來。
“多謝公主大恩!”
“公主,您和神醫救了我們主子的命啊,請受奴婢們跪謝。”她們都哭得厲害。
吳夫人待下人寬厚,府上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兒,一個個也是主仆連心,這會兒都把小糯寶看成救命神仙。
小糯寶擺擺小白手,圓乎乎的臉蛋上,露出了滿足的甜笑,“你們家夫人沒事就好,謝的話說多了,本公主的耳朵也會起繭子,而且你們表現也都不錯,等著和老爺夫人要賞吧。”
眼下估計吳家還有的忙活呢,小胖丫擦擦額汗,正要倒騰著短腿回家。
不過這時,臥房的厚門簾一掀,隻見接生婆虛頭巴腦的,就想往垂花門的方向溜。
小糯寶想到什麽,眯了下圓溜溜的眸子,這就拉住帶頭跪謝的大丫鬟,對她耳朵小聲嘀咕了幾句。
大丫鬟瞪著接生婆,本還想上前撕碎了她。
可一聽糯寶的話,這姑娘隻能忍著怒氣,點了點頭,就朝接生婆走去了。
“接生大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我家夫人生了雙子,這可是喜事一樁,多虧了您有經驗,才能幫我家夫人拖到神醫趕來,我們府上還沒發賞銀呢。”丫鬟姑娘假笑道。
接生婆子一臉驚訝,不過很快就鬆了口氣,以為吳家並未怪罪於她,就高興等著賞銀了。
小糯寶放心點頭,裹緊貂皮短襖,這就開開心心地回了家。
吳大夫也滿心歡喜,一路被誇著神醫,走向馬車時,都是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兩日過後,估摸著吳夫人身子恢複些了,馮氏這就裝上一匣子賀禮,帶著小糯寶去吳府看望。
吳夫人生產大耗身子,這會兒才剛能勉強下地,身子都不能站直。
一聽是小糯寶來了,她急得連忙起身,“快,桃兒杏兒,快扶我去見救命恩人!”
不等丫鬟們手忙腳亂上前,小糯寶就顛顛地跑進來,高高舉起雙手,給她當了回“人肉拐杖”。
“啊呀,吳夫人小心。”小胖丫珍珠似的大眼睛裏,透出一點點擔心,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馮氏也飛快伸手,揪心道,“這時候還管什麽禮節,你快躺回去吧,一旦受了風,或是摔了跤,那倒成了我們的不是了。”
吳夫人眼淚含在眼圈裏,堅持要給胖丫頭行禮,“薑夫人,這可不是拘不拘禮的事兒,實在是公主於我有大恩啊,我若不是實在不能出門,本來該昨天就帶上全家,登門好生道謝的。”
“現在,起碼也得讓我給恩人鞠一躬,不然我這心裏,是怎麽都放不下的。”吳夫人滿臉動容。
馮氏實在拗不過她,隻好和兩個丫鬟一起攙著,看著這個虛弱的婦人,對著小胖丫重重彎了身子。
吳夫人拉住小糯寶雪白胖爪,感激地不停摩挲,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公主,都說大恩難報,我們母子三人沒什麽大本事,但欠下您三條性命的恩情,這輩子肯定不忘。”
“不管何時,要是您有用得著我們的地兒,隻要您開口,我們肯定沒二話!”
三條性命。
這是天大的恩情啊。
說一句小糯寶是吳家的再生父母,那都不過分。
小糯寶被誇得小臉像猴腚,但也受不了這煽情氣氛,小手一揮趕緊打斷。
“好啦好啦,那本公主現在就命令你,快進被窩躺下,養好身體後,再說謝不謝的話!”小胖丫急巴巴道。
“是啊,這樣就行了。”馮氏也伸手,給吳夫人摁回了榻上。
吳夫人坐回去後,剛喘了口粗氣。
這時,馮氏上前掖被子,似是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問道。
“對了,當初給你看胎的大夫,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胎雙生雖然少見,但隻要是個正經大夫,都能在五六個月後,搭脈摸出來啊,那大夫怎的竟沒提醒你。”馮氏覺得有點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