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父女倆心有靈犀。
這會兒,穆亦寒也正對著滿桌佳肴,和阿黎大眼瞪小眼兒。
遲遲拿不起筷子。
“清燉肥鴨、爆炒鴨舌、紅燒鴨掌……怎麽,這禦膳房是捅了鴨子的窩?”穆亦寒懶懶抬起眼皮。
胃裏沒半點興致。
阿黎也有些下不去口,“呃……聽說,是禦膳房得知您嫌以前的菜譜太膩,才想了這種法子。”
“每頓隻以一種家禽為主菜,前個兒吃羊昨個兒吃雞,這樣就算一個月輪流下來,也能保證每頓都吃不一樣的……就、就不怕您說膩了。”
穆亦寒深吸了一口氣。
又被氣得吐了出來。
誰想出來的蠢法子,那些禦廚到底是嫌俸祿多,還是嫌腦袋多了!
“阿黎,你說糯寶和薑家,晌午能吃什麽?”穆亦寒忽然問道。
阿黎也舔了舔嘴。
主仆倆對視一眼。
臉上都寫著蠢蠢欲動!
不過就在這時,一股說不出來的香味兒,卻忽然從門外,傳了進來!
穆亦寒鼻子微動,有些疑惑,怎麽薑家還沒去呢,味兒他倒先聞上了。
他邁開長腿,這就尋著味道走出去,結果,就在牆角撞見一個胖丫頭,正貓腰偷看,故意揚著幾塊點心,朝殿內散味兒呢。
“嘻嘻,爹爹!”小糯寶蹦起來。
吳喜和春梅他們,也都跟在糯寶後麵,好奇又好笑地張望著。
“糯寶來了?”穆亦寒眸底一亮,臉上也**開了暖意,“正想去找你呢,你這短腿倒是勤快,先來看爹爹了,那手裏拿著什麽好東西?”
小糯寶坐在爹爹臂彎上,小胖爪高高舉起來,“不許說我腿短!想知道嗎?先吧唧糯寶一口,然後就告訴你!”
穆亦寒揚起唇角,掂了幾下胖閨女,就在她額頭和小臉蛋,各親了兩下。
小糯寶不再賣關子了,趕緊把點心交出來。
“嘻嘻,爹爹,這是我二嫂新做的糕點,帶來給你嚐嚐,你要是覺得好吃,就給賜個名吧?”
反正這點心,遲早是得拿去賣的。
總不能一直叫它“黑白”。
那豈不是糟蹋了這等美味。
穆亦寒藏在心底的饞蟲,一下子被勾出來了,這就收下閨女的投喂,細細品嚐。
一口下去,先是一股濃香。
再品便越發甜香適中,酥脆可口,和禦膳房做的全然不同。
穆亦寒停不下來了,連著用了四五塊,才想到太監宮女們都在看著,勉強先收了手。
“嗯,味道不錯,就是顏色怪了些,這有黑中夾著白心,不如就叫它烏雲蓋雪吧。”穆亦寒低頭想了下道。
烏雲蓋雪?
這名字好呀。
聽著就很有詩意!
小糯寶用力鼓小巴掌,“多謝爹爹,那就叫烏雲蓋雪啦,等到二嫂開賣之後,我就要告訴別人,這可還是國師賜的名呢!”
李七巧還在家裏忙活。
卻不知小姑子在宮裏,已經幫她把活招牌都想好了,真是個小鬼機靈。
穆亦寒笑了幾聲,這就命人把午飯撤下,將裝著“烏雲踏雪”的食盒,放在了金絲楠木的飯桌上。
“你啊,不光是個小饞貓,還是個小財迷,腦袋裏總是惦記著生意。”穆亦寒嘴上笑著,心裏卻難免心疼閨女。
小糯寶縮縮脖頸,故意沒說。
她當然要多摟銀子啊。
國庫的錢銀是有數的,到時候戰事一旦開打,少不了要燒錢,她得多攢一些,才好留著爹爹隨拿隨用。
不過她這小棉襖的心思,穆亦寒就不知了,現下隻摟著她,你一口我一口,繼續嚐著那烏雲蓋雪。
阿黎跟著用了幾塊,也驚豔得眼睛快冒星星。
這時,吳喜和春梅他們,更是早就忍不住,眼睛一直盯著那食盒。
小糯寶察覺到了,偷偷扯下爹爹的衣袖。
穆亦寒瞥了眼偏殿,“行了,都別再牆角蹲著當饞貓了,想吃的一人進來拿一塊,不然你們流的哈喇子,都快把本座的龍軒宮給衝跑了。”
這話一出,吳喜和春梅都紅著臉,帶著小太監小宮女們,飛快進來拿了一塊,然後跑到外麵高興地吃起來。
看著食盒裏像被龍卷風襲擊過,就隻剩下一塊了。
穆亦寒又忍不住扶額,後悔自己窮大方了。
外麵的禦廚們看著整桌的菜肴,全被送出來了,而國師正帶著宮人們,吃外麵拿進來的點心。
禦廚們終於繃不住了。
怎麽他們做的飯食,竟連點心都不如,國師這麽愛抬舉薑家,要不把他們殺了給薑家助助興吧!
才兩三日,李七巧的烏雲蓋雪,配方就越來越精進,馬上就能推到山莊去賣了。
而小九重天的生意,眼下也火爆極了。
什麽擺宴的、小聚的、又或是散客進來開眼界的,每日都能湧進上百人,一天的流水,至少在一千兩以上。
除去給大家的分紅後,小糯寶的腰包,也已經鼓得快裝不下了。
她可沒忘了滄城那邊的林春來,這就撥出一些,讓三哥送過去,給林春來做研究的本錢,
畢竟這筆銀子,要是全等戶部出,那戶部還不知要哭窮幾日。
而薑豐澤除了休沐一日外,這幾日也是腳打後腦勺,前前後後,送了好幾批火器師傅去滄城,都是些年歲大有資曆的。
薑豐澤收好銀子,“放心吧糯寶,三哥今天下午就去,正好把工部的李師傅,張師傅,一塊帶過去。”
小糯寶聽罷遲疑一下。
“那兩個師傅?不就是原先火器坊帶頭做事的嗎,怎的他們現在還在京城?沒去滄城幫林春來?”
薑豐澤歎口氣,“他們在工部二十多年了,是老人兒了,這不,一聽說自己以後要受個小子管,就不大樂意了,裝病磨蹭了許久。”
小糯寶皺皺眉,擔心林春來年紀小,性子又不夠硬,怕壓不住那些老的,耽擱做事進度。
“那三哥你先去。”
“等過兩天,爹爹不那麽忙了,我和爹爹一起去趟滄城,好給林春來鎮鎮場子。”
話雖是這麽說,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
過了兩天一夜,等薑豐澤再回來時,卻是帶回了個壞消息。
“不好了妹妹,林春來被火雷蛋炸傷了,人一直醒不過來,胳膊也沒了!”
薑豐澤一進門,就白著臉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