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日薄西山時,小糯寶可算睡醒,全家都圍著她左哄右哄。
豐景作了兩張滑稽小畫,豐苗就表演顛蹴鞠球。
哥倆賣了半天力,看成效不佳,又忙扮起了孫悟空和豬八戒。
直到“苗八戒被“景悟空”打得嗷嗷叫,小糯寶這才咯咯捧腹,眼皮腫得老高,一笑就剩條縫了。
看閨女能樂出聲了,馮氏鬆口氣,和李七巧圍著灶台,打算使出十八般廚藝,做頓合小家夥心意的晚飯。
眾人正忙活時,穆亦寒找上了馮氏。
說起了小糯寶的去留問題。
“你家把糯寶養得很好。”穆亦寒一開口,馮氏的心就忍不住懸起。
“雖然她是本座骨肉,但同樣也離不開你們,所以本座不會不近人情。”
馮氏聽得一怔,眼底冒出希冀,“那國師大人的意思是?”
穆亦寒淡聲道,“本座會為你們在京中置宅買地,日後糯寶若去了京城,你們仍可一同隨行,要是她願隨本座住進宮來,你們也可隨時入宮照料,必不叫你們一家分離。”
馮氏的眼圈都紅了,一時間喜得手足無措。
“我們不用買什麽大宅子!”她忙擺手道,“我家自己有些銀子,隻要不和糯寶分開,一應吃住我們自力更生,必不拖累糯寶。”
穆亦寒搖了搖頭。
“本座心意已決,你們等安排便是,不必推辭。”
能在危難之中,救下糯寶並視如己出,就憑這份恩和善,薑家人便值得一份潑天富貴。
李七巧也意外極了,沒想到,國師竟會如此說。
這話不光她倆聽到。
炕上的那些也都聽到了。
小豐苗頭一個衝出來,樂得像個竄天猴,“太好啦,太好啦,看來國師不是大魔頭,不會生掏我們的心肝了!”
穆亦寒無語盯他。
如果不是怕惹了閨女,他真想現在就給豐苗打一頓。
他怎的就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
雖然民間傳他累累惡名,但那都是有人故意為之。
說他殺人無數,可他殺的都是弄權佞臣,從未有一個忠良或百姓。
說他權傾朝野,苛待小皇帝,實則他隻是想要挽救大廈將傾的南紀國,把禍國害民的慕容皇室攆下高座罷了。
南紀國危,他唯有專權,才能壓得住朝堂奸佞。
不過這些,不是薑家人該擔憂的,穆亦寒抿唇不言,隻是把豐苗應得的那頓打,給默默記下。
至於小糯寶那邊,這會兒正趴在炕頭,烏黑的眼仁滴溜溜轉,偷摸聽他們說話兒呢。
穆亦寒想去看看她了。
可剛一掀開門簾,小糯寶就馬上後背朝人,扭著身子爬走,不作搭理。
穆亦寒看著她睡飛的小發揪,心中柔軟,忍不住想再試試親近。
“阿黎,東西呢。”他輕聲喚道。
阿黎剛走進院子,拖著個大箱子,就屁顛屁顛跑來。
“來嘍來嘍,屬下把東西都備好啦!”
阿黎慶幸一笑,“虧得出京時帶了這些來!”
馮氏擦了淚眼,和李七巧好奇地看過去,隻見箱子裏,全是些精致酥糕、金玉飾物、還有先前的暹國貢物“流連”。
反正都是糯寶會喜歡的。
馮氏婆媳倆現下沒了擔憂,心情也好了,相視一笑就繼續張羅飯了。
穆亦寒則帶上小禮物們,進了裏屋,開始他哄閨女的漫漫之路。
小糯寶悶悶啃著手指。
老天作證,她這個無憂無慮,向來吃了睡,睡了吃的小人兒,可是很少存心事的。
眼下這般苦惱,還不是都怪爹爹!
笨蛋爹爹。
糊塗爹爹!
小糯寶捏起小拳,想朝炕上偷偷打一下。
可不想她的肉肉雖多,卻不禁磕,這一下倒把自己打疼了,氣得她又趕緊吹吹小手。
穆亦寒這時緩緩湊近,探出一張俊臉,盯著炕上小胖丫。
見她一會兒捶炕,一會兒又嗚嗚嗦手,穆亦寒納悶了一下,實在摸不透幼崽的腦回路。
他索性就直接上糖衣炮彈。
拿出一對黃玉小福鐲,互相敲了一下,想要吸引小棉襖的注意。
小糯寶不受**,理都不理。
哼,大鼻涕流嘴裏知道甩了,現在才來找她,晚啦!
於是穆亦寒隻好放下,又換了對金鐲子,借著夕陽光在她眼前晃晃。
作為小金子迷,小糯寶頓時亮了眼睛。
可她不要麵子的嘛!
怎麽闊以輕易折腰!!
小糯寶雖有動搖,但還是打算懲罰爹爹幾天,吭哧地憋紅小臉,幹脆把眼睛閉上。
穆亦寒沒了法子,隻好把箱子裏的好東西,全都倒在炕上。
“都是你喜歡的,金子、點心、布娃娃還有流連,當真不睜眼看看嗎?”他聲音低沉,小心又試探地湊上去問。
“誰要誰是小狗!”小糯寶用最奶的聲音,撂小孩子眼裏最狠的話。
說罷,她又撅起小屁股,故意搗亂似的,想把炕上的“糖衣炮彈”通通拱開。
隻是不想,拱開了兩匣子糕點後,下一個挨著她的就是“流連”了。
全家人眼睛瞪大,想攔也來不及。
“啊嗚嗚!”
下一刻,小奶崽就發出一陣悲鳴,屁股用力拱上了“流連”!
她以為紮上了個刺蝟,疼得差點竄上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