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懷裏小人兒,穆亦寒雖是不舍,但還是不得不放到了炕上。
“遼東營的大牢血腥氣重,小孩子不宜跟去,你就乖乖在家等著,本座很快回來。”穆亦寒溫聲道。
話一出口,他又覺得有些別扭。
怎麽聽起來,倒像是要跟小家夥報備似的,明明他們才剛認識……
小糯寶聽出金龍貴人還會回來,開心得點點腦袋,不過很快鼻尖又起了皺。
“怎麽了?”穆亦寒察覺出來,問了一聲。
小糯寶仰起小圓臉,不安道,“穆叔叔,你會把柳娘怎麽樣啊,會很為難她嗎?”
畢竟,回想起那婦人的命數,實在是可憐又唏噓。
讓小糯寶有點不忍心。
穆亦寒遲疑了下,碰碰她小腦門,“隻要她會配合行事,本座不會要她性命。”
小糯寶舒了口氣,又笑嘻嘻得晃晃他手臂。
“嗯嗯,那穆叔叔快些回來呀,我二嫂可會做飯啦,晚上讓她給你和阿黎鍋鍋做好吃的!”
“好。”穆亦寒幾乎沒有猶豫,一口應了下來。
看著小家夥請客都請到國師頭上了,蕭蘭衣和薑豐澤對視一眼,都有些想樂。
很快,穆亦寒就帶著他們三人,朝著東砬子山去了。
等他一走,孫春雪可算不用憋著了,直拍著心窩口滿屋踱步。
“娘啊,豐年,你倆別說,剛才真是嚇得我連氣都不敢喘。”孫春雪瞪著眼睛。
薑豐年早緩過勁了,笑著摸她肚子,“看看你這小膽,怕什麽,咱家老三的關外侯還是國師封的呢。不過你可悠著點,這麽一驚一乍的,小心肚裏的孩子。”
馮氏顧不上和他倆貧,想起什麽,就趕忙出了門口。
而這會兒,村長和楊二還白著臉,杵在薑家的柴跺後身。
見馮氏出來,他倆緊著嗓子湊上去。
“薑家的,方才那人當真是……”村長睜大眼睛,後半句話愣是沒敢出口。
馮氏看了一眼周圍,壓低了聲音,“就是那位,不過這事可不能聲張。”
國師駕到可多稀罕,這要是傳出去,肯定十裏八鄉的,都能被引來看熱鬧。
要是再被有壞心的知道,惹來了一兩個刺殺的,那可就是塌天大禍了。
村長心裏有譜,忙不迭應聲,“知道知道,回去我們就把嘴給縫上,絕不往外說。”
“不光是不能說,要我看,咱們還應該把村子看住了,不能讓外人靠近薑家才對。”楊二不愧是個打更的,專往這塊想。
於是馮氏和村長一合計,便打算在村裏挑出一些漢子,分成幾隊,負責巡村,算是有備無患。
這事就交給村長去辦。
被村長挑中的那些村民,都是平日裏最靠譜,嘴巴也保準嚴實的。
一聽說國師來了村裏,眾人震驚之餘,又歡喜得不成樣子。
那可是全南紀,最有權勢的人啊。
如今貴腳踏了村子,哪怕他們沒有親眼見著,都覺得與榮有焉得很!
“聽說豐澤去長白城打仗時,就是跟著國師的,現下又跟隨國師出門辦事,這是真威風啊!”
“那可不,也就薑家有這大出息,讓咱也跟著沾光了!”
“對了村長叔,不知國師長得啥樣,你快跟我們說說唄。”
村長那時嚇得腿都軟了,哪裏顧得上看清長相。
他咳了幾聲,板起臉道,“問那麽多幹啥,反正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少問多做,都快去巡村吧。”
“對了,記得把嘴管住了,誰也不許亂說!”
這一刻起,大柳村一下子多了個巡邏隊,都挺著胸抬起頭,個個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時間,仿佛有一種榮光,在大柳村彌漫開來……
……
入暮時分,天光快要暗下。
穆亦寒從遼東營出來,已經把柳娘夫婦之後的安排,全部吩咐妥當。
想起和小糯寶的允諾,穆亦寒看了眼天邊,對阿黎道,“時辰不早了,不便再回青青客棧,今晚就在薑家歇息一宿吧。”
這會子,薑家這邊,李七巧早已施粥回來,張羅好了晚飯。
待穆亦寒一進屋,撲麵而來的,就夾雜著柴火味的飯菜香氣。
小糯寶坐在板凳上,晃悠著小短腿,已經等候多時。
一聽到門栓響動,她“哇”的一聲,這就飛撲過來,“穆叔叔,你終於回來了,二嫂嫂已經把飯做好了,就等你們啦。”
煙囪裏的白煙。
熱乎乎的飯菜。
還有奶聲奶氣的小團子。
穆亦寒有了一瞬的愣神,比他那冷冰冰的皇宮,這裏似乎……更有家的感覺。
“嗯。”穆亦寒眼底帶著暖意,這就上炕用飯。
穆亦寒不重口欲,晚飯向來用得不多,不過在小糯寶的投喂下,還是多吃了幾塊五花肉。
吃飽之後,阿黎就顛顛跳下了地,和馮氏商量著夜裏休息的地兒。
薑家屋子雖多,但馮氏也不敢,讓國師和他們擠在一個屋簷下睡。
於是她便道,“要不就去仙泉居吧,那邊還空著兩間上等客房,正好你們二位,一人可以住一間。”
“待會兒就讓我家老三,帶二位過去吧,有什麽茶水點心的需要,就跟大堂那邊說就行。”
“仙泉居?”穆亦寒抬頭看她,沒挪窩,又看向小糯寶,“那她睡在哪裏?”
馮氏怔了一下,“仙泉居是我家做生意的地兒,我閨女當然是住在家裏。”
穆亦寒的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倒也沒再多說什麽。
夜色漸濃,不多時,就到了躺被窩的時候。
熱乎乎的大炕上,馮氏和小糯寶一大一小摟在一起,發出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就在小糯寶睡得正香,已經要和周公相會時,忽然間,屋子裏閃過一道黑影。
一雙細皮嫩肉的手,把她從被窩裏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