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許是田知縣良心有所發現。

又或是畏懼了因果報應。

但凡再有百姓,前來揭發藏匿女童時,不論真假,他都盡量找由頭,驅趕回去。

隻是即便如此,仍還是又多了幾個孩子,遭了張恪毒手。

小糯寶自是不能,再由著此術士,繼續作亂害人了。

這天清早,薑家飯菜飄香。

小糯寶早早起來,叼著小木梳,蹦蹦躂躂的,跑去找李七巧梳洗打扮。

李七巧摸著她毛絨絨的腦袋瓜,笑吟吟道:“看咱糯寶睡的,頭發都炸了,怎麽今天不用人叫,自己就起這麽早。”

薑豐虎叼著麵餅,過來嘿嘿笑:“妹妹不是餓醒了,就是憋尿憋醒的,肯定的!”

小糯寶無語嘟嘴,給了薑豐虎一個小白眼,還肯定呢,二哥還是啃腚去吧!

要真是這樣,那她不應先急著吃飯,或是找尿壺嗎?

還是馮氏了解閨女。

她看糯寶難得起來還不急嘴,覺得不對,這就解下圍裙過來了。

“糯寶,你這小懶蟲沒事還能起早?娘可不信,該不是有什麽事吧。”馮氏眨眼問。

小糯寶伸出大拇哥,衝著馮氏比了一下,笑得很是甜軟。

“娘猜對啦!”

“說吧,有啥事。”

“娘,我要去衙門,去會一會那個大師,就今天!”小家夥叉著胖腰,斬釘截鐵地道。

話一出口,全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馮氏哪裏能放心,立馬搖頭勸阻。

“不行,娘可不能讓你冒險,那麽多丫頭都被他們給傷了,一旦你也被傷著咋辦!”

“糯寶,你可別嚇大哥,聽話,咱們不去哈。”薑豐年就差跪地求了。

小糯寶眯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像是兩把小刷子,微微顫動著。

傷她?

那也要看那個人,有沒有這本事!

“娘,放心吧。”小糯寶抬起小圓臉。

甜甜的笑聲中,透著讓人心安的感覺:“糯寶心裏有數,會保護好自己的,娘,這一趟,我必須得去!”

身為小仙子,哪怕是下了凡間,清了前塵記憶。

可也終不能隻受供養,不做事情啊。

眼下,那江湖術士不斷作惡,且還是因她而起,那她便必須去收了此人,不能再讓百姓們遭殃!

眼看閨女鼓著小臉,眸色堅定閃亮,馮氏雖是做娘的,但也尊重糯寶的想法,知道攔不住了。

“你這孩子,主意就是大,行行行,娘不攔你,就算真出了啥事,娘豁出命去護你就是了。”馮氏抹抹眼睛,還是擠出了一抹笑。

小糯寶感受到娘的開明,一把撲到娘的懷裏,小腦袋拱了兩下。

於是薑豐年隻能套了驢車,滿懷忐忑的,送小糯寶和馮氏進城。

蕭蘭衣和薑豐澤不放心,共騎一匹馬,跟著護送。

驢車和快馬一起上路,穿過泥巴小路,又入了大道,沒多久,就停在了府衙門前。

衙差們都認識小糯寶,見是她來了,趕忙去叫田知縣。

“什麽?糯寶她主動上門了?這要是落入張恪手裏,不是找罪受嗎。”田知縣大驚失色。

茶杯都掉地摔了。

他跌跌撞撞的,急著去門口攔人。

不過等他趕到時,已經晚了。

小糯寶頂著一對羊角辮,穿著小花衣,已是大搖大擺地走進殿內,站在了張恪麵前。

此時,張恪正在坐在一張軟墊上,擺弄卦陣,嘴裏念念有詞。

“呦,王八念經呢。”小糯寶背著小手,笑眯眯地招呼道。

聞聲,張恪不由蹙眉。

待他沉著臉色,睜開眼時,目光卻頓時怔住。

隻見眼前的小丫頭,生得麵似圓盤,膚若凝脂,一雙圓眸亮得出奇,渾身上下都散著一股淺光,絕對不是俗物。

張恪以為是田知縣找來的,眸光大亮。

扔下卦陣便衝過來。

“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也是戊子年生人?”張恪期待地搓手。

小糯寶神色暗暗浮上犀利,打量著他。

此人獐頭鼠目,顴高頰凹,麵相毫無半點福報。

可見是壞事做多了,福德雙虧啊。

“我的名字,你還不配知道。”小糯寶脆聲冷道:“不過,等你被老天收走之時,我倒是可以大發慈悲,讓你聆聽我的聖名!”

張恪感受到糯寶的特別,格外來了興致。

他瞪著瞳仁,嗓子眼裏,發出咯咯的低笑,聽得馮氏他們汗毛直立。

“小娃娃,好嘛,口氣還挺大,待會試了我的蠱針,看你還笑不笑得出。”張恪陰著聲音,這就去摸腰間的針。

身後的馮氏,神色一緊,隨時準備衝上來保護糯寶。

此時,田知縣也帶人衝了進來,攔在了小糯寶和張恪之間。

“張恪,這孩子可不能碰!”田知縣急了。

見這陣仗,張恪更期待了,他隱約覺得,眼前這丫頭,弄不好,還真是沈家要找之人。

一時間,一股興奮湧上他的心頭,讓他狂妄又狂喜。

若是這女童,真就是沈家所說的仙子命格,那他便能製出,最讓自己滿意的人蠱。

到時,再配合上他的卦陣,絕對能夠名滿天下啊!

張恪想到這,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獰笑兩聲,一腳踢開阻擋的衙差,一把拽過小糯寶的羊角辮!

“那就讓我驗驗看,你到底是個什麽命格,看看你有沒有福氣,做我的人蠱吧!”張恪語氣森森,眼底迸出得意。

眾人正要搶回糯寶,張恪卻一甩手,直接丟出一張黃紙。

紙上的卦陣冒出紅光,憑空乍響,震得薑家人和田知縣,都倒退了十幾步。

“閨女!”馮氏摔倒,焦急大喊。

小糯寶不見半分懼色,反倒配合著張恪,不僅不掙紮,還嬉皮笑臉地咯咯樂了。

“哦?張大師,你確定要對我動手嗎,勸你不要哦,不然待會變成了張大死,我怕你會後悔呀。”小家夥莫名真誠。

張恪隻當她是無知,輕蔑地笑到發顫。

“嗬,黃口小兒,快來受針吧,我已經等不及了!”張恪神色一凜。

說罷,他摁住小糯寶的腦袋瓜,這就掏出七根長針,要朝上麵狠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