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肚子慘叫半天,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別、別打了啊!我不報官了,真的……我走還不行嗎?”

“哼,大鼻涕淌嘴裏知道甩了?晚了!”楊田梅一腳踩她嘴上。

“嗚嗚啊!”莊氏失聲嚎叫,嘴巴立馬飛出血沫子。

眼下惹了全村,哪裏還由莊氏作得了主。

待把她打得像頭死豬,隻有出氣沒有進氣後,楊田梅這就捆緊了她,丟進空豬圈裏晾著。

等到清晨,天蒙蒙亮,莊氏渾身的血和糞水都糊在一起,結成幹兒了。

村長和楊田梅直接把她丟上驢車,進城找人牙子去了。

折騰了半宿,小糯寶這一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眼看著晌飯都要上桌,閨女的小呼嚕還不停,馮氏寵溺笑笑,這就過去掀她被子。

“閨女,太陽都曬小屁股了,你二嫂中午炸了一盆江米條,你要再不起來,春哥兒可都要給你吃光了啊。”

春哥兒正抱著腳丫子,賣力啃著,聽罷一驚,生氣地直吐口水泡。

“噗!噗!”他呲出牙花子,很是“無齒”。

薑豐虎他們都不由大笑,瞧春哥兒這小牙口,像是能啃動江米條的樣子嗎。

娘拿孫子當哄閨女的工具人,簡直不要太明顯!

小糯寶雖然不信,不過還是懶洋洋地爬出被窩。

她揉揉眼睛,瞅了眼淚汪汪的侄子,隨手抓起昨晚上掉地的半塊糖豆,塞進春哥兒手裏,讓他代替腳丫子來啃。

小春哥兒甜了嘴巴,立馬笑出鼻涕來,他啃得小嘴叭叭,覺得小姑姑真好!

“咘……咘咘……”春哥兒啃得滿嘴哈喇子,忽然腆著小胖臉,努力地朝小糯寶這邊撅嘴。

“咘……咘咘!”

姑……姑姑!

“咘咘?”薑豐虎好像聽懂了。

他睜大眼睛,連忙湊近兒子。

“春哥兒這是不是在叫人,好像是……想喊糯寶姑姑呢!”

聞言,全家立馬圍了過來,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

孩子會叫人了?!

“春哥兒,你剛才說什麽,快再說一遍給奶聽聽。”馮氏催道。

小春哥兒急得臉都憋紅了,

他握緊小拳使勁,終於發音清楚了些:“咘……嘟……姑……”

“姑姑!”

“真是姑姑?”薑豐苗立馬蹦了起來,險些竄上屋頂。

小糯寶驚訝了一下,覺得新奇得不行。

有人喊她姑姑啦?

一下子,她感覺自己的小身板,好像偉岸了幾分!

小糯寶眉飛色舞,挺著胸脯笑嘻嘻,這就又抓來一把糖豆,塞進春哥兒手心。

“侄砸乖乖!叫得好,小姑姑給你獎勵!”糯寶得意地叉起胖腰。

以後她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小長輩啦!

馮氏、薑豐虎和李七巧都激動得不行,一個個笑得臉都發紅。

“我兒子可算會說話了,你再不說,娘還以為你是啞巴呢!”李七巧摸著心窩口,眼睛彎得像個月牙。

馮氏嘴角咧到耳根後,舒坦地直樂:“不愧是我薑家人,頭一個就知道叫姑姑,將來長大了,肯定也是糯寶的小跟屁蟲。”

薑豐虎親了下兒子腳丫,既覺得高興,又有點酸溜溜。

“你這臭小子,咋也不叫聲爹來聽聽,我成天在屋裏教你,你就隻叫姑姑啊。”

這話一出,馮氏立馬彈他個腦瓜崩:“會叫姑姑才是正經,咱家誰是主心骨,你是不是沒點數!”

“就是!我看你是兩天不挨罵,又要飄了!”李七巧摟起小糯寶,也踹了薑豐虎一腳。

被娘和媳婦輪流教訓,薑豐虎連忙捂頭又摸腿,可是不敢再抱怨。

小糯寶被二哥逗得亮出白牙,笑得咯咯咯的,這便由二嫂抱去洗漱紮辮,準備吃飯了。

這時,門口的驢車聲音響起,是薑豐年去城裏接豐景回來了。

他順便,還把韋院長一起帶了回家。

“今日書院休沐,我買了些鹵肉、燒雞,若是你們不嫌棄,給我添雙筷子就成。”韋院長提著手中肉、酒,羞澀地道。

他是孤家寡人一個,有時也想要湊些熱鬧,難得薑家和糯寶他都很是喜歡,就忍不住厚著臉皮跟來了。

馮氏端著飯盆,笑著合不攏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正愁不夠熱鬧呢,韋院長快快請進,今中午讓豐年豐虎陪你喝兩盅。”

待碗筷全部擺好,小糯寶餓得都能吞象了。

她坐在蕭蘭衣腿上,小肚咕咕叫著,不停咽著口水等開飯。

終於,李七巧可算端著飯菜進屋,除了平日裏的家常菜,中午多了道鐵鍋燉大鵝。

“這鵝肉得小火慢燉才香,所以晚了會,我燉足了一個半時辰,肉都爛糊了,韋院長蕭公子,你們快嚐嚐看。”李七巧笑吟吟地道。

眾人咽下口水,這便開動筷子。

軟爛入味的鵝肉幾乎入口就化,裏頭的香菇、土豆片還有蓀幹子,也浸滿了湯汁。

韋院長嚐了一口,瞳孔就不由震顫。

趕緊把臉埋進飯碗,化身狂吃饕餮!

小糯寶也吃得胃口大開,肉燙了舌頭,都不舍得停,蕭蘭衣見狀趕緊幫她吹涼,生怕她口舌生瘡。

飯間,薑豐年和韋院長推了兩杯酒,越聊越熟絡起來。

這時,韋院長忽然想起個趣事,忍不住添作談資:“對了,上午我去衙門時,竟碰見了個奇女子,那人頂著一身穢物,半死不活,被牙婆領著到處賣呢。”

穢物?

馮氏不由驚訝:“韋院長說的,不會是從我們村出去的莊氏吧?”

“那婦人是你們村的?”韋院長睜大眼。

馮氏三兩句話,就把昨夜莊氏之事道了出來,韋院長回憶下那婦人容貌,確定就是莊氏。

“那最後莊氏被賣去了哪裏?”孫春雪好奇地顧不上吃。

“她看著肮髒,又渾身是傷,還帶了個孩子,哪裏都不肯收,最後正好衙門缺個刷恭桶的婆子,就給她賤價買了去。”韋院長無奈聳肩。

薑家人一聽,都覺得很是解氣。

那莊氏心腸髒黑,讓她過去刷糞桶,簡直絕配!

這時,小糯寶卻抓住了別的重點,她咬著鵝腿肉問:“可是院長叔叔,你上午去衙門做什麽呀。”

韋院長頓了下,放下筷子無奈道:“是那田知縣差人喊我去,大抵是聽說了書院又新收了學子,找我加收了兩成春稅,命我明日就得包五百兩銀子……給衙門送去。”

韋氏書院雖然多了學子,但因勤學殿座位有限,才不過多收了二十有餘。

這一下子就要索取五百兩,馮氏他們都直拍桌子,痛罵田知縣心黑。

韋院長忍不住歎氣:“你們有所不知,田知縣先前不知犯了何錯,被罰沒了全部家財,他現在正到處搜刮銀子,不光是我們書院,城裏但凡有營生可做的,都被他變著法子索要呢。”

小糯寶吞下鵝肉皺眉,嫩聲哼哼,這田知縣又皮癢了。

先前改動書院布局一事,她還一直給此人記著呢,看來自己是時候動手,給他緊緊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