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許誠2
許誠站在樓上,看著黃如初驚恐的瞪著眼睛,不敢向下看,拚命往上看的樣子,不禁嘴角微不可見的牽了牽。m.樂文移動網
黃如初看見許誠,大叫著:“快救救我!拉我上去!救我啊!拉我上去……啊!!我的手好疼,胳膊要斷了,好疼!”
許誠卻沒有說話,漆黑的眸子盯著黃如初。
黃如初一邊尖叫,一邊才發現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因為捆住自己手腕的鐵索,另一頭正好纏在許誠的手上!
黃如初瞪大了眼睛,說:“你……你……你幹什麽!你要幹什麽!拉我上去!為什麽要這麽做……拉我上去!”
許誠隻是稍微抖了一下手裏的鐵索,黃如初驚叫著在窗戶外麵晃蕩著,整個人被甩的顫抖著,拚命的大喊,嗓子瞬間就劈了,哭叫著:“救命!別晃!別動!求求你了!拉我上去……拉我上去,我不想死!!求求你了!”
許誠終於開口了,聲音卻很冷硬,根本沒有之前的溫和柔情,說:“兩個多月前,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田昊的男人。”
黃如初突然愣住了,隨即拚命搖頭,說:“我……我不認識,我不認識!”
許誠輕笑了一聲,說:“田昊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前男友,兩多月前他要去你家,在你家附近的一間便利店買了禮物,想帶給你,但是一出門就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偷情。”
黃如初驚恐的叫著,“不……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許誠說:“你不知道?你們當時起了爭執。”
黃如初更是驚恐的喊著:“沒有!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拉我上去,求求你了!拉我上去,我不想死啊!!”
許誠說:“你不想死?那田昊呢?”
黃如初使勁搖頭,但是輕微的晃動就讓她整個人都悠了起來,黃如初更是驚恐的大叫。
許誠繼續說:“你們當時起了爭執,你攛掇一起偷情的男人撞死了田昊。”
黃如初喊著:“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我的錯……是他……是他很氣憤,他們互相罵!我隻是……我隻是,不,我什麽也沒說,是他很氣憤,就開車……開車撞了田昊,不是我的錯,是他撞得!不是我幹的!”
許誠說:“既然你不願意承認,看來需要當事人和你對峙。”
黃如初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許誠突然輕笑了一下,然後抬了抬下巴,示意黃如初往下看。
高聳的酒店燈火透明,樓下已經聚攏了很多圍觀的人,有人打電話報了警,有人打電話給消防隊,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在到處亂跑,樓上出事情的那間房間的門,怎麽也打不開,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撞鬼了一樣。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嚇到黃如初,黃如初往下一看,頓時臉色就更加蒼白了,褪盡了血色,整個人顫抖著,大叫著:“不要!!!別過來!別過來!求求你讓他別過來!啊啊啊!!別過來!”
黃如初瘋狂的扭動著,掙紮著,也不怕鎖鏈不穩當帶著她晃悠了。
其他人都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見被吊著的人忽然瘋狂了一樣的晃。
舒玖他們卻看得真切,是那個舉止怪異的鬼,也就是許誠口中的田昊,他手裏還拿著那和包裝精致的巧克力,一點一點的順著酒店大樓往上爬,確實是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就像在平地上爬一樣順暢,動作很快,田昊的眼睛盯著黃如初,嘴裏念念有詞,著:“如初……如初……我給你的巧克力,你都沒有收下……”
黃如初的眼睛被許誠施了法術,暫時性可以看到鬼怪,就見已經死了幾個月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竟然徒手順著酒店的外壁往自己這邊爬,而黃如初被吊在空中,根本不能逃脫,眼看著田昊的鬼魂就要爬過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許誠的手機突然響了,許誠看了一眼,竟然是舒鶴年。
許誠的目光柔和了一下,隨即接起電話,像變臉一樣,笑著說:“舒前輩?”
黃如初看著他變臉,突然覺得許誠比爬過來的田昊還要可怕。
舒鶴年卻沒有和他打馬虎眼,直接說:“許誠,你在幹什麽!”
許誠愣了一下,隨即說:“舒前輩,你說什麽?”
舒鶴年說:“別給我裝傻,我在樓下!”
許誠更是怔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往窗戶外麵看去,樓下人群混雜,而舒玖書鶴年和查縛就站在人群裏。
許誠的眸子突然一縮,喉嚨滾動了兩下。
舒鶴年拿著手機吼道:“你到底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身上是不是有鬼契?黃如初一死,你還有命活嗎!”
許誠突然鎮定了下來,手一甩,“啪”的一聲將鎖鏈一甩,鎖鏈發出“嘩嘩”的聲音,瞬間另一頭就捆在了窗戶的把手上,許誠騰開手,再不看窗外叫嚷的黃如初,轉身往前走。
舒鶴年說:“你說話啊!”
許誠頓了頓,聲音還是像往常一樣,但是每一個字都像砸在舒鶴年的心髒上一樣。
許誠笑著說:“舒前輩,我早就沒有命活了。”
他說完,突然掛了電話,整個人忽然消失了……
舒鶴年爆了一句粗口,把手機揣進兜裏,說:“臭小子竟然掛我電話!”
舒玖說:“先把黃如初救下來,把鬼魂帶走再說。”
查縛沒有說話,魂魄卻突然脫離了軀殼,手中幽藍色的鎖鏈猛地飛出,“啪”的一聲鎖住了田昊的小腿,田昊驚恐的回頭,卻不由自主的脫離了酒店大樓,一下被查縛帶了下來。
就在許誠消失的一刹那,酒店的工作人員終於打開了門,衝進來營救黃如初。
黃如初麵色煞白,雙手的手腕已經出血,神誌不清的大喊:“有鬼啊!田昊的鬼魂找過來了!找過來了!他要殺我!他要殺我!我不能死,我今天才剛剛繼承了巨額的遺產!我還沒有花錢!我還有大把的錢沒有花!”
房間裏除了黃如初什麽人也沒有,而且她這麽神誌不清,酒店的工作人員隻好聯係醫院,這個時候警察也來了,過來詢問了前台。
前台說:“這間房間就是黃女士自己訂的,沒有其他人,我記得很清楚。”
黃如初震驚的看著前台,說:“不對!不對!還有一個男人!和我一起進來的!是他提前訂好的!怎麽可能就我一個人!是有人要殺我!鬼!鬼也要殺我!”
前台說:“我們這裏房間都有記錄的,您可以查電子記錄,這間房間確實沒有預約,是黃女士來的時候直接開的。”
黃如初更是震驚,拚命搖頭,說:“不是我要自殺!不是我!”
警察又調了監控錄像,監控裏麵竟然真的是黃如初自己進的酒店,直到進入房間,都是一個人,黃如初驚恐的看著監控,幾乎暈過去。
警察看著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決定還是先聯係一下醫院,不止要讓黃如初看皮外傷,還要看看神經科……
查縛讓鬼差把田昊的鬼魂送到冥府去,他們就準備先找到許誠再說。
舒鶴年給許誠打了很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舒鶴年著急的要死,說:“他根本不接我電話!怎麽辦?去靈泉派看看吧?”
舒玖點了點頭,查縛開車,他們三個人就直接去了靈泉派。
因為是大晚上的,靈泉派的弟子都下班了,隻有靈泉掌門在。
靈泉掌門看到他們很驚訝,說:“許誠不在,出差了,你們要找他就可以回去了。”
舒玖說:“許誠出差的事情你知道?”
靈泉掌門說:“我當然知道,豐都有鬼鬧事,有人花錢托了我們抓鬼,我讓許誠過去看看的啊。”
舒玖說:“可是許誠這幾天都在x京。”
靈泉掌門說:“啊?這麽快就回來了?”
舒玖突然說:“關於許誠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靈泉掌門靜默了一會兒,招手讓他們進了掌門的辦公間,才說:“我不知道你們知道了多少。”
舒鶴年說:“剛好知道了許誠已經死了!”
靈泉掌門很為難,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在十年前我撿到許誠的時候,他就是個死人了,當時我看他可憐,他徘徊在醫院門口,那時候許太太因為聽說許誠出事了,受不住打擊精神出了問題,住在醫院裏,許誠就日日夜夜的站在醫院門口徘徊,我問他想不想跟我去學法術,即便死了也沒關係。許誠回答我,想。我就收了他做徒弟,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許誠福澤延綿,他竟然突然還陽了!”
舒玖搖頭說:“他不是還陽,他身上是有鬼契。”
靈泉掌門奇怪的說:“鬼契?那是什麽玩意兒?”
舒鶴年沒空跟他再貧,說:“如果許誠回來,一定給我打電話,別讓他走!”
靈泉掌門納悶的看著他們又急匆匆的跑了。
他們三個人下了樓,舒鶴年氣的攥拳垂在牆上,說:“他還能去哪裏!總不能一輩子不出現了吧!”
舒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還有一個地方可能……”
舒鶴年說:“哪裏?”
舒玖說:“這樣看來許誠的執念很強,一直都想報仇,你記得那個保險櫃嗎?如果是黃隆留給黃如初的,那裏麵很可能有黃隆當年並吞的許家家產。”
舒鶴年睜大了眼睛,說:“對對對,我給忘了這一節,那快點,咱們去找那個保險櫃!”
舒玖說:“現在不知道這個保險櫃是被黃如初領走了,還是在銀行裏,我打電話給王暉,問問他知不知道。”
查縛突然說:“不用打了,肯定沒有領走。”
舒鶴年說:“你怎麽知道?”
查縛說:“黃隆保險櫃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風頭。黃隆的私生女需要在二十五歲生日之後才能拿回保險櫃。”
舒鶴年說:“是啊,今天不就是她的生日嗎?”
查縛說:“她的生日應該還有半個小時。”
舒玖拿手機一看,現在是差不多要是一點了,黃如初竟然是晚上的生日。
舒玖說:“那保險櫃現在還在銀行了?”
查縛說:“上車,我知道是什麽銀行。”
舒玖和舒鶴年上了車,舒鶴年說:“差點忘了冥主大人也是商圈的人,肯定比王暉知道得多。”
查縛沒有接他的話,隻是專心開車,淡淡的說:“你和王暉聯係的很多?”
舒玖:“……”
舒玖頓時被噎住了,然後回頭瞪了舒鶴年一眼。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也不是……就是之前拜托他查了一下鍾表店的老板。”
查縛沒有再說話,他們很快就到了銀行,因為馬上就要到黃如初的生日,也就是黃隆的保險櫃到期的時間,銀行雖然已經下班了,但是對待大客戶自然要全心全力,此時的銀行裏還留著經理和一些保全人員。
舒鶴年又給許誠打了好幾個電話,始終都沒有人接。
舒鶴年說:“咱們要怎麽進去?”
舒玖看了他一眼,手心裏忽然亮起微弱的白光,說:“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他說著,手心裏白光乍現,然後銀行裏所有的人,包括街上的車、路人,全都在一瞬間停下了。
查縛不讚同的看著舒玖,舒玖說:“緊急時刻,稍微用一下。”
他說著率先下了車,查縛也跟著下車,三個人一起進了銀行。
舒鶴年說:“不知道許誠來過了沒有。”
黃隆的保險櫃放在保險庫裏,雖然保護措施很嚴密,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小意思。
三個人往裏走,很快就來到了保險庫,其間看到了很多保全人員,不過都因為時間的靜止而靜止住了,保險庫的大門竟然敞著……
舒鶴年愣了一下,說:“他來過了?”
他們走進去,一個保險櫃的門被打開了,裏麵敞著很多珠寶首飾,好像被人翻動過,不知道少了什麽東西。
查縛說:“看來已經走了。”
舒鶴年說:“他到底拿走了什麽?如果走了,還能去哪裏找他!”
舒玖皺了皺眉,說:“這個保險櫃裏,有明顯的鬼氣。”
查縛說:“陰氣也很大。”
舒玖指著保險櫃角落裏的一個黃色印跡,說:“這是什麽?”
舒鶴年往前湊了湊,仔細看了看,驚訝的說:“是符紙。”
查縛說:“許誠在保險櫃裏封印了東西。”
舒玖說:“這麽大的陰氣和鬼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把魂魄封印在了保險櫃裏,是誰的魂魄?”
舒鶴年腦子裏有些亂,喃喃的說:“難道是黃隆的……”
舒玖點頭說:“如果黃隆真的是害了許誠一家的凶手,按照許誠的做法,真的很可能把他的魂魄封印在這裏。”
舒鶴年震驚的說:“十年?”
他們說著,查縛忽然蹙起眉,說:“有怨氣。”
他說完轉身出了保險庫,舒玖拉了一把怔愣的舒鶴年,說:“去看看。”
舒鶴年這才回過神來,跟著他們往怨氣的來源去了。
銀行很大,他們一路從樓上往下,怨氣的氣息越來越重,重到讓舒玖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壓迫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耗費靈力的緣故,總覺得這股怨氣有種扼住他呼吸的力道。
舒玖皺著眉,頂著一口氣跟著查縛往前走,查縛似乎是感覺到了他急促的呼吸,突然放慢了腳步,伸手抓住了舒玖的手心。
舒玖愣了一下,隨即就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手心裏傳過來,緩解了那股怨氣帶來的不適感。
他們一直下到地下車庫,地下黑洞洞的,車庫裏竟然沒有長明燈,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舒鶴年不禁哆嗦了一下,說:“這麽大的怨氣。”
他剛說完,話音還沒有落,就聽見一個男人的驚恐喊聲。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往聲音的方向衝過去,隻見一個男人被吊在車庫裏,和黃如初剛才的造型一樣,都是雙手背吊起,用鐵鏈子拴住,男人掙紮著,整個身子晃蕩著。
男人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是白色的,形容憔悴枯槁,看見他們,睜大了眼睛,喊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是鬼。
並不是什麽男人。
舒玖看著被吊起來的男人,他身上傷痕累累,並沒有肉身,隻是一聚魂魄而已,黑色的鎖鏈鎖住的隻不過是魂魄。
這個男人的樣子很麵熟,好像在哪裏看到過,舒玖仔細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是王暉傳來的資料裏有他的照片……
黃隆。
舒鶴年也震驚的說:“黃隆?”
黃隆被吊起來,聽見這些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是驚恐,又是抱有希望,說:“我是!我是!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快救救我……”
舒鶴年說:“黃隆已經死了,他是魂魄?”
黃隆的臉上又露出驚恐的神色,喃喃的說:“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好痛苦……我死了都好痛苦,救救我,我好痛苦……有魔鬼折磨我!他一直折磨我……很長時間了,好痛苦……”
舒鶴年說:“那個人是誰?”
黃隆神情恍惚,說:“是……是鬼……他是鬼!對對,他是鬼……我明明看到他死了……然後那天……那天他卻出現在了我的別墅裏……太可怕了……是鬼!!!他殺了我……還把我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沒日沒夜……我的身邊都是珠寶,全是錢……卻不能吃……不能喝……沒日沒夜的看著珠寶的光彩……我要瘋了!我好痛苦……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我啊!!!”
舒玖聽他這樣說,被關在一個地方,全是珠寶和錢,那分明就是要交給黃如初的保險櫃。
舒玖說:“先放他下來吧,黃隆的魂魄總要收歸冥府。”
查縛剛要去解開捆著黃隆的鎖鏈,卻突然目光一厲,臉色沉了下來,周身散發出危險的寒意,手中幽藍色的鎖鏈猛地打出,“啪”的一聲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隻見查縛的鎖鏈繃的筆直,幽藍色的鎖鏈一頭與一條黑色的鎖鏈相纏,兩條鎖鏈鎖在一起,似乎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在互相製衡著。
舒鶴年睜大了眼睛,說:“許誠?!”
隻見黑色鎖鏈的另一頭,正握在一個年輕男人的手裏,他穿著黑色的西服,麵相英俊,帶著一股誠實老實的憨厚氣息,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好像黑色的鎖鏈完全和他沒關係一樣。
許誠看著舒鶴年,高興的叫了一聲:“舒前輩。”
舒鶴年聽著許誠叫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許誠一手扯著鎖鏈,和查縛製衡著,另一手提著一個女人,女人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整個人昏了過去,正是黃如初。
許誠臉上本來都是笑意,舒鶴年卻沒有回答他,滿滿都是戒備的神色,許誠臉上的笑意慢慢的凝固住了,漸漸幹涸,苦笑著說:“舒前輩,你不要這麽看著我……”
他說著,手一甩,把昏迷過去的黃如初扔在地上。
查縛這個時候眯了一下眼,手中幽藍色的鎖鏈忽然暴起一陣強光,鎖鏈隻是輕微的顫動了一下,許誠忽然全身一震,黑色的鎖鏈“啪嚓”一聲巨響,整個人往後退了半步才站穩。
許誠臉上露出了短暫的怔愣,但是立馬收起了多餘的神色。
黃隆還沒有被放下來,仍然被掛在空中,他死了已經十年了,根本不認識自己的女兒,隻是驚恐的看著他們,像看魔鬼一樣看著許誠,眼裏是瘋狂的懼怕。
黃如初被扔在地上,巨大的震動讓她恢複了一些意識,剛剛她還在醫院裏接受治療,手背上還紮著針,醫生給她了一些鎮定安神的藥物,黃如初迷迷瞪瞪的要睡著了,卻忽然聽見窗戶“吱呀”一聲。
黃如初的神經本身就敏感,立刻睜大眼睛,隻見關好的窗戶突然開了,藍色的窗簾嘩嘩的翻飛,一個穿著西裝的英俊男人站在她的床頭。
“啊啊啊啊!!!鬼!!是你!!鬼!”
黃如初沒命的大叫,在病床上瘋狂的躲著,醫療設備全都被她踢翻了,穿著西裝的男人卻隻是微笑的看著她。
醫生護士聽到動靜衝進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地的狼藉,瘋瘋癲癲的黃如初已經不見了……
黃如初沒想到又遇到了這個魔鬼,從地上爬起來,恐懼的往後躲,說:“是你!!是你!你是鬼!你是鬼!不要過來!放過我好不好!!放過我!求求你了!”
舒玖說:“許誠,你到底要做什麽。”
許誠說:“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黃如初聽他這麽說,更是恐懼,瘋狂的大叫著:“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田昊的似乎我沒有關係!真的真的!我……我頂多隻是劈腿,我沒有開車撞他!不關我的事……我隻是……我隻是說了兩句,放過我好不好,我給你錢!我馬上就有好多錢了!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都給你,全都給你!我一分也不要!”
許誠突然笑了起來,說:“那些錢,本來就是我的。”
黃如初沒聽懂他說什麽。
許誠卻抬起起頭來看著黃隆,說:“你說對嗎,黃叔叔?”
黃隆聽著他叫自己,就好像十年前,那個還沒成年的許家老三再叫自己一樣,黃隆之前和許家的關係一直非常好,許瀚哲對他推心置腹,總是請他到自己家裏吃飯,讓許家的三個孩子叫他叔叔。
黃隆此時聽起來,隻有恐懼,大喊著說:“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這個魔鬼!!”
許誠麵色很平靜,說:“我是魔鬼?那是誰害的?”
舒鶴年聽到這一句,心裏突然擰了一樣,非常的難受。
許誠語氣很平淡,說:“黃隆,你殺我父親的時候,害我兄弟的時候,逼我母親嫁給你,甚至把我母親囚禁在醫院對外說她是瘋子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魔鬼?”
黃龍驚恐的睜著眼睛,說:“我……我……我隻是……我隻是一時利益熏心,我錯了!我錯了……我承認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放過我好不好!你也殺了我!你也殺了我!我已經死了,求求你放過我,我現在已經是鬼了!你還想要我怎麽樣?!”
許誠幽幽的笑了起來,說:“殺了你就夠了嗎?黃隆,我本想讓你的女兒打散你的魂魄,讓你魂飛魄散的,讓你也知道什麽是痛苦!隻不過……我沒想到你的女兒也不是好東西,她的身上有人命……所以這件事,隻好我來了。”
黃如初驚叫著說:“不!不!我沒有!田昊的死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撞的!”
隨著許誠說話,他的情緒明顯有很大的波動,舒玖不禁皺起眉來,平時許誠藏得很好,幾乎滴水不漏,但是情緒波動的時候身上就會散發出一股很霸道的陰氣,還有鬼契的氣息。
舒鶴年也感覺到了這股氣息,鬼契仿佛已經深入了許誠的五髒六腑,與許誠融為了一體。
許誠看了一看跪在地上發抖的黃如初,突然手一動,黑色的鎖鏈猶如蟒蛇一樣猛的吐出了信子,卻在下一刻“啪”的一聲。
舒鶴年眸子一縮,在許誠的鎖鏈卷到之前,忽然手一翻,拍出一張黃符,正好卷在鎖鏈上,鎖鏈一震,黃符瞬間變成了碎末四散飛出。
許誠有些吃驚,立刻將鎖鏈改變了去勢,瞬間收了回來,說:“舒前輩?”
舒鶴年說:“你感覺沒感覺到你身上的鬼契有多深?以你的能力你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們,把他們的魂魄打散,那你呢?”
許誠的眸子有一瞬間的晃動,隨即說:“我隻有報仇。”
舒鶴年怔了一下,隨即冷笑道:“隻有報仇,是嗎。”
許誠看到舒鶴年的表情,喉嚨滾動了一下,說:“舒前輩……”
舒鶴年說:“我今天才看清楚你。”
許誠臉上有些著急,說:“舒前輩……我並不想傷害你,我死了這麽多年,盡可能的不去傷害你,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最初我吸收了你的靈力的時候……我很害怕,我知道有一天你肯定會發現的……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舒玖說:“我可以拔除你身上的鬼契,為什麽一定要毀了自己。”
許誠搖頭,說:“我要親手報仇……你可以理解我嗎,在我的魂魄徘徊在醫院門口的時候,聽到的全是慘叫,我的母親嚎哭著,哭喊著我的名字,她沒有瘋,隻是知道了殺她丈夫和兒子的人就是黃隆!黃隆親手悶死了我的母親,我目睹了母親絕望的眼神,全是為了錢!……我能做什麽?我付出了這麽多,隻有報仇……”
舒玖說:“所以你結了鬼契,殺了黃隆,把他的魂魄封印在保險櫃裏十年?”
許誠隻是淡淡的說:“除了結契,還有其他辦法麽?他能讓我還陽,讓我跳出三界,有足夠的能力報仇。”
舒鶴年說:“可是他最終的目的是要你的魂魄!”
許誠說:“我一直都不在乎。”
舒鶴年突然冷笑了一聲,說:“說得對,你都不在乎,別人關心什麽呢,我們是瞎忙乎,反正黃隆和黃如初罪有應得,你去殺了他們吧,我再不管你了。”
許誠著急的往前走了一步,抓住舒鶴年的手腕,說:“舒前輩……”
舒鶴年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說:“但是你記住,許誠……我是天師,我的職責就是抓鬼,你隻要變成厲鬼,如果沒有被鬼契吸收,我會親手了結你。”
許誠緊緊抓著舒鶴年的手腕,說:“舒前輩……”
舒玖看著他們兩個,心裏非常不是滋味,說:“你還執著什麽?黃隆現在已經是鬼了,而且被你封印了十年,就算你不打散他,他造了這麽多罪業,也要下地獄的。黃如初自會有她的報應,需要你來動手麽?”
查縛看了一眼黃隆,說:“他的罪業,足夠入鐵圍城,永世不得超生了。”
許誠的目光有些鬆動,舒鶴年始終還是刀子嘴豆腐心,隻是眯眼看著許誠,其實他心裏也是希望許誠可以放下仇恨的,就算許誠現在跳開了三界,已經在生死簿之外,但是鬼契一拔除,很難想象許誠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把所有惡果咎由自取。
許誠明顯動搖了,冷著眼去看黃隆,還有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黃如初。
他始終握住舒鶴年的手腕,好像害怕舒鶴年會跑掉一樣,喉嚨艱難的滾動著,表情又恢複成之前那個憨厚老實的模樣,說:“舒前輩,你能原諒我麽?”
舒鶴年雖然一下鬆了一口氣,但是卻說:“你還想和我講條件?”
許誠連忙搖頭,說:“不是,不是……我怎麽敢和舒前輩講條件,我已經做錯了……我不該騙你……”
舒玖也鬆了一口氣,說:“我幫你拔除鬼契。”
許誠身上的鬼契比之前任何一個鬼魂身上的鬼契都要深,似乎融入了五髒六腑,幾乎變成了支持許誠身體的一部分,突然被拔除出來,許誠這個人都虛弱下來,幾乎站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
舒鶴年看著他摔倒,心裏一緊,想要過去扶他,但是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許誠虛弱的雙手撐著地,抬頭看了一眼舒鶴年,臉上是與往日毫無異常的憨厚,笑著說:“舒前輩……對不起……”
他的臉色蒼白,說完突然一頭栽在了地上。
舒鶴年的表情終於鬆動了,衝過去扶起許誠,許誠已經完全沒了意識,出氣多進氣少,像死人一樣。
舒玖吐出一口氣,許誠的鬼契太深,而且已經和許誠融合,他幾乎用盡了全力才把鬼契拔除,肉身沒有辦法承受這麽大的靈力,舒玖一身是汗,眼前有些發暈。
查縛托住舒玖的後腰,舒玖的呼吸還有些不穩,整個人往後靠,靠在查縛懷裏,查縛伸手輕輕擦掉他額頭上的冷汗,一股暖意湧了過去,讓舒玖有些犯困,最後終於支撐不住,昏睡在了查縛懷裏。
舒玖渾渾噩噩的,身在一片烏塗的荒野裏,眼前是一片紅色的河水,河邊有一棵參天大樹。
舒玖就坐在河邊,靠著樹睡覺,他不知道自己怎麽靠著樹睡著了,這棵樹太眼熟了,茂密的樹枝,參天之高,樹上隻結了兩個果子。
舒玖記得,那時候自己常常到這裏來,因為冥主很忙,三界之大都要經生死簿,過六魂道,舒玖不願意總去打擾他,就一個人坐在這裏,看著湍急的忘川河。
冥樹日日夜夜的吸收著冥府的鬼氣,被忘川河水滋養,聚天地靈性,孕育了千年,終於結出兩個果子,孟婆阿奶笑眯眯的說過,萬物相生相克,有因有果,有福有惡。而冥樹的果子,一個叫福果,一個叫惡果……
後來兩隻果子成熟,掉進了忘川河裏,陰差陽錯的卷進了鬼道,果子破殼,生出了福和惡。
舒玖抬頭看著搖曳的樹枝,參天的大樹上已經沒有了果子,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樹幹。
“舒玖。”
舒玖忽然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過頭去,卻看到查縛穿著一身黑色的華袍,站在忘川河的另一岸,查縛的麵上照樣沒有任何感情,冷淡而冷漠的,卻在叫舒玖的一刹那,顯示出了不同尋常的柔和。
他的大手裏托著一盞花燈,查縛微微彎下腰,將花燈放在紅色的忘川河中,寬袖一抖,花燈突然燃起來,在河水中飄飄悠悠的飄蕩著。
舒玖的嘴邊不禁有些笑容,看著花燈在水麵上漂動著,忽然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來,舒玖雙手被桎梏住,鼻息間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是犀角香……
舒玖看不到東西,隻能感覺到一股森人的冰涼,耳邊是一個老者的聲音,說:“賜犀角,剔仙骨。”
舒玖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身體裏竄出來,一直竄上頭頂,讓他渾身發冷,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呻1吟聲。
“舒玖?舒玖?”
舒玖覺得渾身都酸軟的,帶著一股扒皮剔骨的痛苦,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耳邊有人叫著他,聲音很低。
舒玖猛地睜開眼睛,眼角還有些濕濡,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竟然就是查縛,查縛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額頭,手心裏帶著暖意,看他醒來了,說:“你做噩夢了?”
舒玖看著眼前的景物,沒有忘川河,沒有冥樹,也沒有花燈,更加沒有剔骨的痛苦,好像是在家裏,不禁緩緩地鬆出一口氣,疲憊的點了點頭。
舒鶴年看他醒了,湊過來,說:“你總算醒了。”
福祿壽喜和契科爾也湊過來,契科爾說:“舒玖醒了!太好了,再睡下去,就是睡美人了!”
舒鶴年:“……”
阿福咬著手指,說:“咦,玖玖,你的眼角為什麽濕濕的,難道玖玖哭了嗎?”
舒玖連忙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竟然真的是濕的,不禁有些尷尬,說:“睡迷糊了。”
他說著,看著舒鶴年,說:“許誠呢?”
舒鶴年表情一僵,說:“你都睡了半個月了,還想著許誠幹什麽?不怕冥主大人吃醋啊?”
查縛說:“許誠沒事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舒鶴年,繼續說:“隻不過舒鶴年和他之間還有點事。”
他一說完,舒鶴年的臉色頓時就更難看了,想吞了一隻蒼蠅一樣!
阿喜笑眯眯的說:“看來得罪誰也不能的嘴冥主大人啊。”
阿壽點頭說:“你們不記得冥主大人是暗騷了嗎,毒舌也是暗暗的。”
阿福瞧著阿壽,說:“暗騷是什麽?”
阿祿麵癱著臉,說:“問冥主。”
阿壽:“……”
查縛隻是淡淡的看了阿壽一眼,說:“今年第十殿的業績不高,年終獎沒有了。”
阿壽頓時苦著臉,說:“我忘了阿福是插刀能手!還我辛苦錢……”
阿喜笑眯眯的拍著他的肩膀,說:“辛苦錢有什麽的,不是賣身錢就行了。”
阿壽:“……”
他們嘻嘻哈哈的,舒玖昏迷了這麽長時間,全靠冥主渡靈力給他,好久都沒吃過東西,早就消化幹淨了,肚子裏空蕩蕩的,餓得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契科爾耳朵豎起來抖了抖,笑著說:“肯定是許誠送飯來了!”
舒玖詫異的看著契科爾美顛顛的跑出去,又看了看舒鶴年不是很高興的臉色。
舒玖好奇的說:“你和許誠還沒和好呢?”
舒鶴年炸毛說:“什麽叫和好,我們從來沒好過,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說著,正好契科爾開了門,許誠提著好幾個袋子走進來,他耳朵尖,就聽見了舒鶴年的話,表情有一瞬間的失落,但是很快又笑起來,臉上都是憨厚老實,把袋子放在桌上,從裏麵一個一個掏出飯盒來。
許誠笑著說:“沒想到舒先生醒了,幸好我今天多買了幾個菜……舒前輩,有你最愛吃的。”
舒鶴年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契科爾流著口水,說:“有我喜歡的蛋糕!還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口味的!嗷嗷,太好吃了!”
福祿壽喜也為過去搶吃的,看起來雖然舒鶴年好許誠之間還有隔閡,不過許誠已經成功的買通了舒鶴年家裏所有的鬼,外帶一隻蠢狗。
舒鶴年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們,許誠拿了碗筷遞給舒鶴年,笑著說:“舒前輩吃飯吧。”
舒鶴年沒有理他,許誠臉上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然後牽起嘴角笑笑,說:“我一會兒還有工作……我晚上再過來,舒前輩吃飯吧,我先走了。”
他說著把碗筷放在桌上,然後轉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還看了舒鶴年一眼。
門“啪”的一聲關上了,阿福一邊啃著許誠帶來的蠟燭,一邊說:“唔……我覺得許誠很可憐哦。”
阿喜說:“不過他騙了爺爺。”
阿福說:“可是許誠的身世很可憐,他這麽做也是為了報仇,而且他還天天帶好吃的過來!”
阿喜無語的說:“……你的重點真的不在好吃的上麵嗎?”
阿壽說:“阿祿你可要看好了阿福啊,有人給他好吃的,他估計就跟別人跑了。”
阿福認真的搖頭,說:“我隻會吃掉好吃的,我不會丟下阿祿和別人跑的!”
阿祿的冰山臉出現了了一些微不可見的笑容,摸著阿福的腦袋,說:“嗯,乖。”
阿福立刻笑了起來,用嫩嫩的臉去蹭阿祿的手。
舒鶴年:“……”
舒玖:“……”
舒玖吃過了飯,總覺得好一點了,查縛很多事情要忙,已經陪了舒玖好多天,舒玖就讓他先回去了。
等查縛走了,舒玖對舒鶴年說:“這麽多天了,你和許誠怎麽樣了?”
舒鶴年瞪著他,說:“不是說了我們兩個沒關係了嗎?”
舒玖說:“哦?以後都沒關係了?我看許誠的誠意還是蠻大的,天天送好吃的來。”
福祿壽喜齊齊點頭,契科爾抬起沾著蛋糕的爪子,揮舞著,說:“是的!每天早中晚三餐,一個都不落,全是我喜歡的!”
舒玖:“……”
舒鶴年翻了一個白眼,頓了一會兒,才說:“我並不是矯情他騙我,或者隱藏自己的事情,或許他受了太多苦,我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從這件事情上,我發現我們確實不合適,他的心機太重了,說實在的……我有點怕他。”
舒玖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此,許誠一家都是被黃隆害死的,他這樣掩藏著自己過了十年,如果沒有心機城府,確實是不行的,但是一想到許誠憨厚老實的表情,舒玖的確也有點心底發寒,總覺得看不透他。
舒玖拍了怕舒鶴年的肩膀,說:“這是你們倆的事情,別人說再多也沒用,還要看你到底在不在乎他了。”
舒鶴年說:“我在乎他……我雖然平時沒心沒肺,但是我的確在乎他。”
契科爾吃著蛋糕,說:“既然你喜歡許誠,那不就得了,想那麽多別的幹什麽?”
舒鶴年:“……”
舒鶴年翻了一個白眼對著契科爾,說:“別人這麽說我一定覺得很有道理,你這個說都不會閃了舌頭嗎?”
契科爾奇怪的說:“我為什麽要閃舌頭?我沒有著涼啊。”
舒鶴年說:“嚴煦。”
契科爾說:“怎麽又突然提到嚴煦了?”
舒鶴年學著他剛才的話,說:“既然你喜歡嚴煦,那不就得了?”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把蛋糕一扔,說:“誰誰誰……誰喜歡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我我我我……我根本不喜歡他!不!絕不!”
舒鶴年說:“你的反應大了點吧?”
契科爾:“……”
舒玖:“……”
查縛回了冥府,這些天總呆在舒玖家裏,舒玖一直不醒,雖然查縛知道他隻是消耗太多所以昏睡,根本沒有什麽危險,但是查縛仍然放心不下。
舒玖在昏睡的時候一直做噩夢,眉頭緊蹙,有的時候嘴裏還泄露出痛苦的呻1吟,查縛想知道他在做什麽夢,他曾經窺探過舒玖的夢境。
查縛有些驚訝,舒玖的夢裏,竟然有自己的身影,隻不過卻是查縛不熟悉的自己,他覺得那個花燈眼熟,但怎麽也記不起來……
查縛站在忘川河邊,看著湍急的紅色河水,就像舒玖的夢裏一樣,對麵的河岸上有一棵樹,參天的大樹,但是並不像舒玖夢裏那樣枝葉繁茂,冥樹已經枯萎了,在查縛的意識裏,它一直是枯萎的,這也和舒玖的夢有出入。
查縛覺得自己的記憶在鬆動,有一瞬間的混亂,但模糊不清。
就在他看著對岸的冥樹出神的時候,突然冷下臉,蹙著眉,聲音發沉的說:“誰。”
查縛的身邊並沒有人,卻有一絲笑聲,聲音很沙啞,好像特意偽裝的,並不想讓別人聽出來他是誰。
那個聲音笑著說:“冥主大人好像忘了什麽,連最重要的,也一起忘了,真是可悲……”
查縛眸光一厲,周身散發出陣陣寒意,說:“你是誰。”
那個聲音說:“冥主大人不必費靈力來試探我,你並不認識我,但是我覺得咱們可以合作。”
查縛冷笑一聲,說:“合作?”
那個聲音幽幽的說:“我領教過冥主大人的厲害,知道你的靈力有多強,我需要你的靈力,而冥主大人……一定也想知道你曾經忘記過什麽吧?”
查縛沒有說話,隻是眯起了眼睛。
那個聲音說:“我沒有惡意,也不敢有惡意,至於合作與否,還要看冥主大人的意思……冥主大人可以好好想想。”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氣息一下就消失幹淨,再也找不到了。
冥府裏高手如雲,能自由出入的恐怕兩隻手就能數過來,那個聲音來去自如,想必道行也不淺。
查縛皺著眉,不知道他到底要合作什麽,而自己又忘記了什麽。
契科爾出去買蛋糕回來,手裏還拿著幾張紙條,也不知道是什麽。
契科爾揮舞著手裏的紙條,笑眯眯的說:“看看,劇院的入場卷,我投資的一個劇院要搞年末晚會,特意弄了四張票來,咱們一起去吧。”
舒玖說:“四張?”
契科爾說:“對啊,我是不需要入場卷的,你一張爺爺一張,再給許誠一張。”
福祿壽喜說:“不讓我們去嗎?”
契科爾嚴肅的說:“年末晚會沒有蠟燭啃的。”
阿福說:“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阿喜說:“看來也不是很好玩。”
阿壽說:“還不如留在家裏。”
阿祿說:“修煉。”
阿福臉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舒鶴年說:“為什麽給許誠,我不要和他一起去。”
舒玖挑眉說:“還有一張票呢?”
契科爾咳嗽了一聲,說:“嚴煦低三下四的求我,讓我一定給他留一張票,我就打算給他了,我真是大方而高貴的狼人!”
舒鶴年笑著說:“哦?”
舒玖也笑,說:“低三下四?你確定?”
契科爾說:“你們笑什麽笑!事實就是會這樣的!”
舒玖說:“其實我突然有一種,蠢狗想要和嚴煦約會,但是不好意思,就咱們做背景布幌子的錯覺。”
舒鶴年點頭。
契科爾:“……”
契科爾沒理他們,說:“我給許誠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時間。”
許誠接到契科爾的電話,雖然不是舒鶴年打過來的,但是聽說了事情,立刻高興的說:“有時間,我當然有時間!”
他的聲音很高興,聲音因為激動很大,連舒鶴年都聽見了,不禁撇了撇嘴。
許誠又小心翼翼的問:“舒前輩也去麽?”
契科爾說:“當然去了。”
許誠鬆了一口氣,說:“太好了,我以為我要是去了,舒前輩就不去了。”
契科爾笑著說:“你放心了,那個老頭兒沒有這麽小心眼的,我跟你說他就是口是心非啊,你軟磨硬泡就好了!哎呦……我的耳朵!”
契科爾正說著,舒鶴年突然衝過來,揪住他的耳朵,說:“你說什麽呢,說誰是老頭啊!”
契科爾:“我高貴的耳朵!!放手捏死我了!!”
其實舒鶴年確實是刀子嘴豆腐心,他雖然覺得許誠的舉動很可怕,讓他看不清楚許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是舒鶴年毋庸置疑是喜歡許誠的,他活了這麽久,一直沒心沒肺的,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之後幾天許誠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取了契科爾的意見,每天除了送三餐過來,還給舒鶴年打電話,舒鶴年剛開始沉著臉沒接,但是打的怎的特別勤,而且鍥而不舍。
舒玖笑眯眯的說:“你要是真的不想接,直接把號碼拉黑,不就得了?”
舒鶴年隻是白了他一眼,然後把電話簿調出來,幾次點中了許誠的號碼,但是最終都沒有拉黑他。
後來舒鶴年真的敗北了,許誠完全沒脾氣的給他一直打電話,舒鶴年就接了起來。
許誠的聲音很溫和,帶著成熟男性的磁性,低沉好聽,還有些憨厚,興奮的說:“舒前輩,你接我的電話了?”
舒鶴年差點被氣笑了,不接他電話,那是誰接的,難不成撞鬼了嗎?
舒鶴年不說話,許誠卻一直在說,很高興,很興奮,也不覺得舒鶴年的態度冷淡。
之後每天許誠都打電話過來……
到年末晚會的時候,嚴煦開車來接他們,舒鶴年杵著契科爾,說:“我看嚴煦的表情,怎麽也不像第三下四的求著你,非要去的樣子啊?”
他說著,嚴煦肯定聽得見,不禁看了一眼契科爾。
契科爾趕緊咳嗽了一聲,說:“去,坐後麵去。”
他說著就打開了副駕駛的位置坐進去,嚴煦坐在駕駛位,舒玖和舒鶴年坐在後麵。
契科爾突然說:“咦,許誠還沒來啊?”
舒鶴年沉著臉說:“他說他師父讓他出去了,要晚點才能過去,不用等他了,誰知道他到底去不去呢。”
契科爾說:“不會吧?”
舒玖說:“許誠答應了一定會來的,咱們先過去。”
契科爾點頭,說:“我也覺得許誠說話很算數的。”
舒鶴年側眼看著他們,說:“許誠什麽時候把你們買通的?”
劇院離這邊有點遠,嚴煦開車過去大約要半個小時,嚴煦的車技非常平穩,耳朵裏聽著契科爾單方麵的挑釁,舒玖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著了。
卻突然聽見“啊啊啊啊——救命……救……”一聲嘶聲裂肺的尖叫。
舒玖頓時就醒了,契科爾睜大眼睛,說:“什麽聲音?”
嚴煦皺了一下眉,趕緊加速過去,路口的地方拐外,車燈一晃,猛地停了下來,隻見前麵的馬路上赫然躺著一個人。
馬路異常空曠,沒有車也沒有人,交通燈一閃一閃的,一股強烈的鬼契氣息還積攢在空氣裏,彌漫著,久久不能散盡……
女人穿著白色的羽絨服,腿上是黑絲襪,下麵踩著高跟鞋,深v領露著脖子,脖子上還戴著一個很大的鴿子血紅寶石項鏈……
是黃如初。
黃如初躺在地上,眼睛驚恐的大睜著,像是瞪著什麽,臉上滿是恐懼和絕望,似乎還凝固著垂死的掙紮,她身上全是血,胸口有一個大窟窿,好像被人掏心挖肺一樣,還汩汩的冒著血,鮮血淌出來,流在地上,已經匯聚成了一灘。
旁邊竟然還用血寫著幾個大字,就和上次他們在工廠外麵的空地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罪有應得。
他們從車裏下來,舒玖震驚的看著地上,黃如初已經死了,詭異的鮮血躺在鴿子血的紅寶石上,綻放著流光溢彩,看得人毛骨悚然。
契科爾說:“這是怎麽回事?”
舒玖說:“和上次一樣。”
舒鶴年也很震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往這邊跑了過來,他跑得近了,大家才看清楚,是許誠!
許誠一頭的汗,看到地上的黃如初也是一愣,隨即緊張的抓住舒鶴年,說:“舒前輩,你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