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見，狐狸
努力讓自己看著前方，腦子放空，什麽也不去想……
“好了！”狐狸在身後說，於是我稍稍放鬆，狐狸口中念叨著些什麽，然後拿過我身上的薄毛毯，輕輕一抖，然後披在自己身上，接著一把摟過我，把我死死護在懷裏。
隱形術嗎？
隱形術並不是真正的隱性，隻不過是把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而已，所以現在那些怪頭就無法察覺我們存在。
眼前一晃，一隻“狐狸”朝那些怪頭慢慢走過去。看來狐狸果然很強悍，這隻“狐狸”無論從外貌還是從氣息，都和真正的狐狸沒有差別。
“狐狸”一點一點地靠近那些怪頭，怪頭發現“狐狸”的靠近，都變得興奮起來，簌簌地抖動著，張大了嘴，連笑聲有些遲滯，變成“哈……哈……哈……”粗粗的喘息，伴著濃重的歎息氣，“狐狸”與那些頭越來越近……
我抓緊狐狸的衣服，心裏不由地揪緊了，就算心裏知道這是隻“假狐狸”，但是讓我的心口有些悶悶的疼……
“啊……”
一個老人的頭咆哮著衝過來，一口咬在了“狐狸”的胳膊上。“狐狸”站不穩，向右偏了一點兒，一個小男孩的頭也衝過來，一口咬在了“狐狸”的肩上。同時被兩個頭襲擊，“狐狸”踉蹌著倒向前方，無數的怪頭蜂擁而至，每一個都像饑餓已久的惡狼一般，張大了嘴巴。狠狠地咬在“狐狸”地全身。狐狸就像被殺人蜂追逐的動物一般。
“狐狸”在頭的圍攻之中，漸漸站不住了，往後倒下，這下我才看清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本隻以為那些怪頭是想啃咬狐狸，狐狸這一倒，把一些緊緊連在身上的頭給扯了下來……
“天啊！”我驚呼道。
那些頭的嘴裏伸出無數粘粘嗒嗒的觸角，觸角的頂端張開了一張小口，口裏有無數尖銳的帶著倒鉤的利齒，一旦咬上皮肉。絕對不可能鬆開。
觸角沒有皮膚，全身隻有類似人類口腔內部地紅色血管還有粘液。每一根觸角都是有生命，雖然頭被生生從“狐狸”身上拉了下來，觸角卻馬上奮力又跟了上去。一個跟著一個，不停的糾纏。
“那……那是什麽？”我吞了一口口水，低聲問身後的狐狸。
“現在還不清楚，但是……估計。那些頭是用來養這些東西的容器。”
“什……什麽？”
“雖然那些東西身上地味道已經淡了，但是那的確是人類血液的味道。”
“這……這麽多人？”我一驚，這裏的人少說也有近百，這麽多人……
“嗯。而且這些東西地怨氣很強，能力也很強。這些頭肯定是被活剁下來的，所以那些人死後的怨氣全在這些頭裏麵了。這些東西就是靠著鞋怨氣變得這麽凶狠。”
這麽多人。被血腥地屠殺……
“是盂幹的？”
“說不清。不過。應該是。”
盂，這血債。你怎麽還地清……
“這些東西怎麽辦？”
“嗬……我在那個人形裏加了一些符紙燒成的灰，遠距離估計沒什麽效果，不過這樣直接喂到這些醜東西的嘴裏……威力應該還是不小地呢。”
狐狸地話應剛落，其中咬得最久地那個老人的頭，發出一聲咆哮……
緊接著，旁邊地那些頭也接二連三的開始瘋狂的嘶吼，每一聲裏都含著痛苦的呻吟……
更可怕的事發生了，那些咬過“狐狸”的頭，頭上的發一縷一縷開始脫落……
大約過了幾分鍾，頭發落盡了，就輪到了皮膚……
皮膚像被什麽東西一片一片的剝了下來，地上落的頭發上又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皮膚……
皮膚被剝下的頭，隻剩下血淋淋的一個頭骨，無數觸角在頭骨裏麵扭曲糾纏……
滿滿的頭骨裏全是觸角，紅紅的糾纏在一起，不停的蠕動，那些東西滑溜溜的，沾滿了粘液，在這寂靜的林裏麵，可以清晰地聽到那些“嘰嘰”的粘液聲。一隻觸角把頭從頭骨的眼睛初探了出來，把原本就險險掛在頭骨出的眼球擠了出來……
這時候，其他的咬過“狐狸”的頭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隻露出一個個裝滿觸角的頭骨。
“啊！”那個帶頭的女人頭突然發出一聲怪聲，好像是慘叫，仔細聽，裏麵還有一點兒命令的意味。
一聲，所有的頭都停止了嘶咬“狐狸”的舉動，突然來，然後，輕輕轉了個方向，全都……
望向我們！
“被……被發現了嗎？”我被這麽多可怕的東西望著，其中還包括那些沒有眼球的頭骨，全身忍不住打著顫兒。
“……”狐狸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前麵。
“狐……狐狸？”我抬起眼，疑惑地望著他。
狐狸笑了笑，一把拉下身上的毛毯：“哎呀呀……真沒意思，這麽快就被找到了啊！”
我看著狐狸的舉動，徹底暈菜了。狐狸完全是玩捉迷藏被捉到後的小孩子樣兒，這樣來說，是沒事了嗎？
“嗬……看看，你們這副凶惡惡的樣子，這不討人喜歡……喲！那一位，你看看那一位，咋連自己的臉皮子都沒有帶出來了！”狐狸指著那個沒有臉皮的老人頭，嬉笑著。
我覺得狐狸這語調是有趣極了。
但是，顯然，這些頭不覺得，正悄悄往狐狸處靠近……
“喂，狐狸！”我有些擔心，扯扯狐狸的衣袖。
“至少一次吧。”狐狸沒有轉頭看我，低聲說道。
“什……什麽？”
“至少一次，叫我的名字。”
“嗯？”
“好長的時間了……都叫我狐狸，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名字……”狐狸喃喃地低聲說，仿佛自言自語一般，有些聽不太清楚。
不過，心裏隱隱約約有些不安，就好像……就好像狐狸失蹤的那次一樣……很不安……
雖然狐狸就在眼前，雖然狐狸的袖子被我拽在手裏……
但是……
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好像馬上就要消失一樣……
“龍江……”我輕輕喚到。
狐狸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微微一笑，那一笑，帥氣之中帶這些嫵媚，傾國傾城……
那一刻，仿佛飛花迷亂了眼睛……
不知什麽時候，也見過這樣的笑容……
一身紅衣的少年，絕色姿容，迎風而立，長發微揚，傾國傾城……
“吳禮……”迷茫之中，大腦一片空白，隻喃喃道出這一句。
狐狸一怔，慢慢轉過頭，輕輕撫著我的臉……
“你記起來了？忘了吧……這一次，我叫龍江。”狐狸的指腹輕輕摩擦著我的唇，低沉的磁性嗓音，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井。
身後的人頭繼續靠近，狐狸暗自念著咒語，迷茫之中的我，漸漸飛了起來……
漂浮術？
這種法術會消耗施法人的大量體力和精力，基本上使用過這種法術的人，都無法啟動另外的法術了……
狐狸，想做什麽？！
我飄了起來……我不要走！
我緊緊握住狐狸的衣袖，狐狸握住我的手，輕輕扯出他的衣袖……他的手與我的十指相握……
我越飛越高……伸長了手才能和狐狸緊緊相握，狐狸也抬高了手，任我握著……
我對上狐狸的眼……狐狸的眼裏滿是悲傷……仿佛，仿佛從前一樣……
“龍江！如果你死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明白了狐狸的意圖，我氣急敗壞地死死握住狐狸的手，拚命喚著狐狸……
身後的頭依舊在咆哮著，漸漸靠近狐狸，而狐狸仿佛沒有察覺似的，任我握著右手，口裏喃喃念著漂浮術的咒文，眼……隻淡淡望著我。雖然目光很淡，但是其中的眷念卻很深……仿佛，過了這一會兒，就再也不會看到我了……
再也不會嗎？
身後的人頭靠近了……狐狸輕輕掰開我的手……我死死握住不放……我哭了……眼淚一滴滴也飄在把半空中……
“龍江，不要！”
“龍江，求求你，不要！”
“狐狸……求求你！”
“讓我留下來吧……”
“龍江，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你要讓我一個人去對付盂嗎？”
“你不要太自私了……狐狸！”
“龍江，我喜歡你……如果你要放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定會恨你……”
最後，狐狸還是掰開了我的手，一陣風帶著我襲過，我失去了意識，最後留在眼睛裏的……是狐狸悲傷的眼……